andy所提供的那份資料中,主要提及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新安市的市委書記劉世亨與他的内弟,也就是市公安局副局長陳浩凱、市檢察院檢察長陳浩然等人,在暗中參與英雄會的運毒販毒行爲,并且因爲此事而與新安市的市委副書記、市長肖克明一系産生了激烈的沖突,隻不過這種沖突是很隐蔽的,并未直接表現在公開的層面上。
第二件事,新來的副市長張世航和市委副書記許志安同屬一系,他們和劉世亨、肖克明這兩方勢力的交集并不多,但是他們在暗中也是有所行動,似乎在圖謀着什麽重大的事情,近段時間頻頻與市裏一些實力雄厚的商人接觸,極有可能雙方在暗中達成了某些協議。
第三件事,從省城突然來了一個比較神秘的勢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降臨新安,正在四處大肆的圈地,搞得雞飛狗跳不已。而重要的是,這個神秘的勢力居然同時與劉世亨、肖克明和許志安這三方人馬在暗中接觸,似乎所圖甚大。不僅如此,在這裏面隐隐約約還有軍方的某些影子存在,隻可惜限于條件,andy并沒能挖出更多的内幕。
這三件事中,第二件事其實胡盧已經知道了,不但知道,還很清楚他們所圖謀的是什麽。宛州的老陳一死,他們的目的就算是落空了,倒是不用在這上面費心思。
但是另外兩件事情,胡盧心裏也很是沒底,看着手中的資料,他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在他看資料的時候,andy也沒說話,隻是靜靜的品着手中的咖啡,兩眼悠厃望向窗外,一派事不關己的模樣。
過了半天,胡盧才将資料輕輕放在手邊,擡頭看了坐在對面的andy一眼,“第二件事不用再往下追查了,這件事我已經知情,而且可以保證,許志安他們這一系,和英雄會那邊是沒什麽瓜葛的,不必多加理會。”
andy從窗外收回了目光,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哦,那行,這樣我也能省一些力氣。”
“現在重點還是追查前一件事吧,想把雄哥弄倒,就不能不搬開他上面的保護傘。不過我很好奇,這市委書記和市長居然會因爲販毒的事情鬥起來,而不是向上級檢舉揭,他們還是政府官員嗎,不說爲老百姓謀福利,偏偏在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上使勁,他們想幹什麽?”胡盧端起有些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悶聲說道。
andy盯着他嗤笑了一聲,“拜托啊,你不會是讀書把腦子給讀傻了吧,這年頭,能當上高官的有幾個是真心爲老百姓做事的?那些真心爲民辦事的大多都在中下層掙紮呢,在咱們國家,做官就是做人,做官就是分派系,那些真正的好官通常來說原則性都比較強,不大可能會摻和到這種派系鬥争中去,而不摻和就意味着你上面沒人,上面沒人,你幹出再大的功績也是枉然,永遠隻能在中下層待着!”
胡盧聽到這話,微微皺了皺眉,“你這話怕是有些偏頗了吧?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身處高位的隻想着在私底下幹這些龌龊事,這個國家還不早就垮了?”
“要不說你還嫩呢?”andy搖着頭說道:“從建國到現在,的确曾經湧現出不少真心爲民的官員,如果沒有他們的努力,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麽樣子誰也不敢去想。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國内的各大利益集團開始重新劃分資源,這也就是所謂的派系,有了派系的存在那些想幹實事的人要麽老老實實在下面的待着,要麽同流合污一起摻和進來,然後在有機會的情況下爲老百姓做點實事,但是更多的時候,那些官員都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把持不住自己而徹底成爲老百姓眼中的官僚!他們整天所考慮的除了派系鬥争之外,就是如何撈政績,撈政績這種事情雖然聽上去不怎麽中聽,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會爲老百姓帶來一些實惠,再加上那些派系中人總會多多少少掌握一些能幹實事的人,所以這個社會一直以來還能保持穩定,雖然這份穩定的外衣下面其實已經生了數量驚人的暗瘡。”
胡盧沉默了一陣,才緩緩說道:“受教了。”
andy笑了笑,“談不上。這些東西你早晚也能看明白,我現在說破它,也不過是提前了這個過程而已。算了,先不說這些了,反正你我都沒打算去混官場,管他們呢。”
“也是。”胡盧也跟着笑了起來,“對了,上次給你的那些賬本和證據,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有個屁的想法!”一直表現得比較有風度的andy突然爆了一句粗口,“隻要英雄會上面的保護傘一天不倒,那些東西就一天見不得光!真要是把它們給交出去,還不一定會是什麽結果呢,搞不好那些混蛋沒事,你我倒先吃了花生米!”
胡盧眯着眼睛攪了攪杯中的咖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也就是說,你我之間的合作還會持續很長時間呢。”
“誰說不是呢。”andy苦笑了一聲,對他個人而言,恨不得立刻就把雄哥給送上斷頭台,爲他的哥哥報仇,但是他畢竟是警校的優秀畢業生,畢竟心中還有很強的正義感,自然很清楚自己和雄哥之間的不過是私仇,而徹底弄倒雄哥和他的保護傘則是出于公義,要不然的話,他大可狠下心來搏一把,找個機會暗中做了雄哥——以他的本事,雖然比較困難,但卻并不是辦不到。所謂事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一旦爲這個目标全心全力的投入,那麽總能找到辦法的。
别的不說,他很清楚,如果真的隻需要讓雄哥去死,那他完全可以委托胡盧來做這件事,他不是傻瓜,能從雄哥的住處弄出那些賬本等證物,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甚至連他這個警校的優秀畢業生都辦不到!換句話說,如果胡盧願意的話,随時可以拿走雄哥的腦袋而不被人現!
他并不知道,這個猜測無限接近于事實。
和andy的談話讓胡盧又想了很多,聯系到前些天以來所生的一系列事情,他開始認真的反思,當自己擁有了人的實力之後,究竟應該做些什麽?又或者什麽都不做,隻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老實說,孤兒出身的胡盧,對于‘俠之大者,爲國爲民’這樣冠冕堂皇的說辭其實并不怎麽在意,過去他隻是個随便誰都可以欺負一下的可憐蟲,每天累死累活的隻爲混個溫飽,讓自己努力的活下去。試問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麽可能會産生爲國爲民的想法?層次不到,思想自然也不可能到。
而現在的他,身具常人所不能及的能力,如果以前胡盧的願望隻是好好的活下去,争取能成個家,娶妻生子過完一生的話,那麽現在的他已經可以輕松達到這個目标了。别的不說,黃建強和黃文婷對他的青眼,就足夠讓他過上一輩子衣食富足的生活,哪怕他什麽不幹,照樣能比多數人過得更舒服——東安集團遲早是要交到黃文婷手上的,而交給黃文婷,和交給胡盧有什麽兩樣嗎?
但是人之所以會覺得充實,是因爲有一個不算太離譜的人生目标,并爲之不斷的努力奮鬥,有事可做,自然就不會覺得空虛。假如胡盧因此而自我滿足,從而失去了進取心,那麽他的後半生也就永遠隻能在庸庸碌碌中渡過了。
胡盧現在也才二十歲不到,他的人生之路還很長,漫長的幾十年讓他就那樣當個米蟲,悶也能把他給悶死!
至于說另外找個目标——實力不同的時候,目标自然也就不同,胡盧現在放在地球上也算是‘人’了,當然不可能再像普通人一樣,以掙錢娶妻生子爲人生目标。那麽對于他來說,還有什麽是值得追求的呢?
實力,隻有更強大的實力,才是他現在應該追求的!
若是換了其他人,想要擁有更強的實力,隻有通過不斷的刻苦訓練,哪像他這樣,擁有來自高級宇宙空間的‘房客’葫蘆娃,可以在虛拟的意識空間裏不斷通過各項訓練來開自己身體的潛力,從而達到增強實力的目的。所以,單是追求更強大的實力,已經不能讓他滿足了,最重要的是,有了強大的實力之後,要幹些什麽——總不能學古代那些所謂的隐士,明明有着一身本事,偏要裝.b的扮成普通人吧?
當然,他也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從古至今,無論中外都有一點是共同的:一個人有本事,會獲得别人的尊敬,但是當這個人的本事已經遠遠的越了其他同類,達到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程度時,那麽他将得到的不再是尊敬,而是懼怕和排斥!
這是人類的天性,或者說是動物的天性,誰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說到底,人是社會性動物,如果因爲自己擁有一身絕的實力而被其他同類所孤立,那活着還有毛的意思?現實是現實,不是神話傳說,那些傳說中的神仙之流,雖然同樣遠離凡人,但是人家好歹還有大量的同類呢,君不見東方有天庭、西方極樂世界等傳說,而西方則有天堂、神域等類似的傳說?
可胡盧呢?到目前爲止,他所知道的、認識的人裏,除了他自己擁有與衆不同的能力,就隻有那個在軍訓時遇到的女軍官冷小瑩貌似也有一點能力(提前劇透一下,本書中的能力者自然不可能就這麽仨瓜倆棗的,後面慢慢會有新的能力者出現),在這種情況下,倘若他敢明目張膽的告訴别人他的底牌,要麽會被有關部門拖去切片進行研究,要麽會人類社會所放逐,甚至毀滅!因爲誰也不願意自己的身邊存在一個類似于‘神’的家夥,在‘神’的面前,人總是自卑的,而又有誰願意在原本應該和自己一樣甚至不如自己的家夥面前自卑呢?
所以,胡盧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也可以看作是作者的……囧)慢慢的理出了頭緒,既然有了這身本事,那就不能讓它沉淪下去,更不能讓它隻爲自己撈好處,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總得要做點兒什麽,而他不是官面上的人物,那就隻好在暗處,以他自己的方式來維護那虛無缥缈的〖正義〗吧!
正是由于有了這樣的想法,新安才會出現令所有爲惡者聞風喪膽的‘暗夜俠’,并進而引來了一些有心人關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