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珠眼珠一轉,柔聲道:“道長叔叔你假裝沒碰見我便是。”
李志常道:“教人說謊可不是一個好習慣,況且你沒聽說你爹給你準備的嫁妝随侯珠被偷走了麽,你還不回去安慰一下他。”
聽到嫁妝二字,左明珠顯然神色有些不對,支支吾吾道:“我誰也不嫁。”
李志常暗笑:終歸是個小女孩,看來這次出了遠門,動了春~心。
李志常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這次出門,你就沒遇到什麽朋友?”
左明珠脫口而出道:“當然.......”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沒有。”
李志常‘哦’了一聲道:“沒有一定是有了。”
左明珠道:“好了,叔叔就不要取笑人家,你也是往濟南城去麽?”
李志常道:“你知道我一向閑遊四海,居無定所,既然來了濟南城,去一次又有何妨。”
左明珠眉毛一動,突然柔聲道:“叔叔我聽說濟南城裏面有一座賭場,是山東城裏面最大的賭場,我長這麽大都沒見過人家賭錢,你帶我去見識一下,好不好。”
李志常道:“不好。”
左明珠眉頭一皺,撅起嘴道:“爲什麽?”
李志常道:“因爲我沒錢。”
左明珠欣然道:“沒事,我有錢。”
李志常道:“有多少?”
左明珠道:“十萬兩夠麽?”
李志常.......
反正閑來無事,李志常以前也沒賭過錢,何不去試一試賭錢的樂趣。他和左明珠便真往濟南城而去。
同時李志常有意無意朝着左後方一個角落,淡淡瞥了一眼。
等兩人遠去之後,那個角落的灌木叢中。冒出一個年輕人,看了看兩人行走的方向,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悄悄的跟了上去。
快意堂正是濟南城最大的賭場,沒有之一。
而快意堂又是濟南最大的幫派朱砂幫的産業,所以這個賭場絕沒有人敢做老千。
另一方面快意堂也從不出千。因爲做賭場這一行,隻需要安分守己的做生意,都是賺不完的錢了。
黃昏剛剛過去,燈光将将亮起,這賭場的吆喝聲便起來了。
李志常和一身男裝的左明珠步入外廳,外廳最是寬闊,三教九流的人物極多。男人的煙味、汗味還有女人劣質的香粉味,摻雜在裏面,左明珠現在最苦悶的便是她鼻子太靈,幾乎想轉頭就走。
不過她既然說要來,馬上又走。豈不是讓李志常笑話。
因此老老實實跟着李志常。
自己做的孽,再苦都要忍受下去。
李志常對着賭場的一個領頭道:“我們要去内花廳。”
那領頭人道:“這位大~爺,我們這的規矩是内花廳,得有十萬兩本金才可進去。”
李志常遞過一沓銀票。這是大通錢莊的銀票,天下通用。
領頭的點了點數。便将兩人請了進去。
既沒有獻媚,也沒有不屑,神情平淡。
左明珠本以爲這大漢見到這十萬兩,一定會上前巴結他們。沒想到這漢子見到十萬兩,也毫不動容。
她倒不知道這快意堂,每月都會來些晉商、徽商以及遼東的采參客,這些大富豪,許多人身家都不比她父親左輕侯少,十萬兩雖巨,還不足以讓這些見慣銀錢的人動容。
内廳果然比花廳風雅許多,至少沒有那些難聞的氣味。
左明珠的手氣并不怎麽樣,一晚上過去後,就輸了四萬兩。
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至少可以讓普通人富足的過完一生。
世上的事,就是這麽不公平,有的人一晚上花掉的錢,有些人一輩子都掙不了那麽多。如果不是每個人一生都會死上一次,那麽這世界就毫無公平可言了。
當然李志常努力的方向便是長生久視,正朝着這人世間最不公平的事努力,還有很大的可能達成,若是别人知道這一點,恐怕也會忍不住嫉妒。
如果可以永遠活着,或許這世上九成九的富人都願意舍棄财富。
如同所有的賭徒一樣,輸了錢就想赢回來,李志常知道他是勸不回左明珠了。
快意堂最裏面還有一間屋子,擺設極爲簡單,最大的特點便是幹淨,也聽不到外面的嘈雜。這裏的賭客隻有七八個人,特别少。桌上也沒有任何金銀,隻有一些黝~黑的籌碼,在桌上流動。
這每一個籌碼,都可以換成錢,而且換成的錢,對普通人而言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賭桌邊一個面色慘白,身穿翠綠長衫的少年,含笑在旁邊瞧着。
他是這賭場的管事,也是朱砂幫的掌門弟子,人稱‘玉~面孟嘗’的冷秋魂。
這時候之前領左明珠兩人進入内廳的那個漢子走了進來。
冷秋魂眉頭一皺道:“你來幹什麽?”
那漢子道:“外面來了一對客人,昨天一夜就輸了四萬兩,所以我做主将他帶了過來。”
冷秋魂道:“這裏不是身家清白的人,決不能進來。”他又補充了一句道:“再有錢也不行。”
那漢子道:“兩人的來曆我調查清楚了,一個是閑道李志常,另一個是擲杯山莊左輕侯的獨~生~女兒。”
冷秋魂心道:李志常這人向來閑散,沒想到也會來賭錢,那左明珠家裏卻是金山銀山,富比王侯,她既然向來見識見識,讓她進來又有何妨。賭場無情分,入了這裏,就算輸的精光,他們這些莊家也不怕。
而且左家那麽有錢,就算左明珠輸了幾十萬兩,難道他左輕侯還能爲了這點事找他麻煩。
開賭場就是爲了掙錢,即便幫中有的人和左輕侯有些情分,冷秋魂也不會在意。
這賭場幫内地位高的,都有花紅,誰還會斷自己的财路不成。冷秋魂示意那漢子把門簾打開,外面露出李志常和左明珠。
冷秋魂見到左明珠沒有喉結,心下了然,微微一笑道:“李道長和左公子請進,有失遠迎,恕罪則個。”(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