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悠然說道:“确切的說,我的耳朵也很靈,你應該知道,總有一些人他們的耳目,比世上九成九的人都要好上不少,而我,恰恰是其中一個。”
楚留香道:“我當然知道,因爲我也是其中之一,你是要找我要回随侯珠麽?”李志常他昨夜隻是匆匆一撇,沒想到他居然能找到他,出乎了楚留香的預料。
李志常輕輕摘下鬥笠,放到涼亭的一個角落,在風聲雨聲中說道:“當然不是,因爲你從沒有偷走過随侯珠。”他的聲音并不大,卻能恰好讓楚留香聽得清清楚楚。
昨夜匆匆一見自然看不出什麽,但現在楚留香卻開始細細觀察李志常。
他的眼神明亮而又溫潤,修長的手指,指甲打理的很好,這雙手用時使用劍或者其他兵器,一定沉穩有力。但他身上沒有背劍,也沒有其他兵器,甚至楚留香都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一絲一毫的殺氣。
殺過人的人都有殺氣,尤其是江湖中人,沒有殺過人的,實在太少。楚留香微微動容,如果李志常沒有殺過人,還能在江湖上混這麽久,那一定很厲害,若是他将殺氣消弭到完全都沒有,連他都感覺不到,那麽也很厲害。
無論哪一種情況,都表明李志常是一個決不可小觑的人物。
楚留香道:“我真慶幸過去偷東西的時候沒有遇到你,不然從不失手的盜帥。豈不是要失手一次。”他的武功或許不是最高,但天下間,論眼力,很少有人能及得上他。作爲強盜中的元帥,眼力和輕功同樣重要,恰好這兩樣他都很好。
李志常負手而笑道:“那倒未必。”
楚留香搖了搖頭。好奇道:“你又是怎麽知道我沒有偷出随侯珠?”
李志常道:“因爲那盒子裏面本沒有随侯珠。”
楚留香道:“你果然知道不少。”
李志常悠悠道:“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的。”
楚留香奇道:“你是左二哥的朋友,難道沒有去問他。”
李志常道:“正因爲如此,我才沒有問。”
楚留香歎道:“無論如何,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這個人的确不錯。”
李志常道:“楚留香又何嘗不是一個好人,竟然甘願爲了朋友,去背上這樣一個黑鍋。”
楚留香道:“其實左二哥得到的随侯珠是假的。可惜他直到一段時間之後才發現。”
李志常接口道:“所以,等他知道後,那已經晚了。他畢竟有個毛病,那就是好面子。得到随侯珠後,就迫不及待的昭告江湖。”
楚留香道:“的确如此。應該說很多人都有這個毛病,好在他這個人不壞,而且我也恰好适合幫他掩飾這件事,所以就幫他做了。”
李志常道:“也幸好他這個人不壞。才能交到你這個朋友,幫他把這件事隐瞞下來。”
楚留香和李志常突然同時笑了起來。楚留香道:“你何嘗又不是,明明知道了答案,卻沒有對他詢問,這已經很是照顧他的面子。”
李志常道:“我本以爲事情很複雜。沒想到答案卻這麽簡單,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越是複雜的事情,其實結果反而越是簡單,因爲複雜的變化已經在過程中了。
楚留香道:“你是想問是誰騙了他?
李志常道:“楚留香果然是絕頂聰明的人。”
楚留香歎息道:“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因爲我也不知道。”
李志常道:“我本來以爲事情已經明了,看來還有些不清楚的地方。”
楚留香道:“我想做人未必要什麽事都知道,不然那樣活着,豈不是太累了。”
大雨逐漸變小,逐漸由小變無。放出晴空萬裏。
楚留香微笑道:“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人也見過了,事情也知道了。”
李志常道:“所以香帥想請我走?”
楚留香道:“我是想問你往哪走,我好朝着反方向走。”
李志常道:“難道我有這麽可怕,竟讓盜帥你避之不及?”
楚留香道:“說實話,我今天被你吓着了,需要靜靜。”
李志常目送楚留香的身影消失在天際,搖了搖頭,從相反的方向,漫步離開。
楚留香安靜的躺在甲闆上,感受海風撫摸~他每一寸肌膚。
每一次從外面回來,他都會聽着海風,靜谧安詳的躺着。
足音在甲闆上響起,像空山上的流泉,靜靜流淌的聲音一樣。
然後,一個美麗的少女走上甲闆,她穿着件寬大而舒服的鮮紅衣裳,秀發松松地挽起,露出雙晶瑩、修長的玉~腿,赤着纖秀的,完美無疵的雙足,輕~盈地走過甲闆,走到他身旁,輕輕用足趾去搔他的腳心。面上綻開了甜蜜妩媚的微笑,就好像百花俱在這一刹那裏開放。
楚留香懶洋洋道:“李紅袖姑娘,你不可以讓我安靜的睡一會麽?”
李紅袖掩口笑道:“這回,你總算沒把我猜成宋甜兒。”
楚留香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最近多練了一門功夫,那就是聽足音來辨人。”
李紅袖道:“看來這回遇到的人,給了你不少鞭策。”
楚留香道:“看來你一定找出了他的資料。”用手遮了一遮刺眼的陽光,漫不經心道。
李紅袖道:“當然,隻要活着的人,都有他的生活軌迹,隻要肯用心,你一定能了解他。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就算不能勝,但是多了解對方,以後若是爲敵,至少能先讓自己不敗。”
每個人都要死一次,永生已不可得,所以追求不敗,便是最可能實現的了。
李紅袖正是追求不敗的人,她不但不能失敗,也不容許楚留香失敗。
楚留香道:“那麽,我的李紅袖姑娘,你到底查到了什麽?”(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