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刻意踏在地面上,發出震顫的聲音,仿佛擊打在曲傲真氣變化的節點,這一點對他的影響其實不大,但是對他的信心造成了嚴重的打擊。如果不是預料到他下一步的真氣變化,絕無可能會有如此巧合。到了他這個地步,其實出招間已經沒有了任何破綻,唯一會有破綻的便是,是否被對手摸清他的底細,從而想出辦法制造破綻。
寇仲也動了,井中月如不滅靈光,照見本性虛空,照出真實自我。直到此時寇仲和李志常由神混流變成神分離,但是曲傲才給李志常窺破真氣變化,其實心理早就由強轉弱。寇仲出刀的時候,正是他‘鷹變十三式’将要攀至最強的時候,不但李志常能把握到他的真氣變化,寇仲也能把握到曲傲的進招變化。這也是李志常的精神境界給了寇仲莫大的幫助,把握住了那種玄之又玄,體察入微的絕妙之感。
窺破曲傲這等武學宗師的真氣變化和招式變化,這兩者本就是毫無可能的事,偏偏兩人又做到了,這讓曲傲驚駭之餘,也不得不強行出招。若是給他知道此戰是這樣的情形,他絕不會出戰。其實論真實武功,曲傲縱然輸給李志常也不會太遠,而寇仲尚且差他一大截。可惜曲傲自從敗給畢玄後,功力雖然仍舊在,但是境界早已退化到宗師之下。正所謂得道容易守道難。他被畢玄擊敗,就仿佛從天上跌落凡塵,如今一身泥濘,再難有沖天而起的傲意。
曲傲飛臨寇仲頭上,化繁爲簡,右手往寇仲頭蓋抓去。
這一抓看來沒甚出奇之處。可是勢道強凝淩厲,令人生出不敢硬碰之念。最駭人是同時包含了吸、刺、卸、封、割等五種從各指發出的真勁,變化莫測,教人難以防禦。
寇仲心守于一,神攝于外,表現出來便是井中月黃芒飛漲,淡淡光輝似乎将要蓋過大廳的花燈。一種‘人在橋上走。橋流水不流’的禅意自寇仲心頭升起,以水流爲靜,那麽橋便是動。以曲傲的出招爲靜,那麽寇仲便是動。
寇仲把握住曲傲的出招變化後,深刻體會到了‘動靜相對’這種相反而又統一的道理。靜是相對于動而存在的。沒有動,便沒有靜,所以萬物都要遵守動的鐵律。
寇仲從沒有感受到天地萬物的運動,是這樣的動人。若沒有借助李志常跟他的精神進入‘神混流’,感受到李志常難以測度的高明境界。他可能永遠也無法感受到動靜之間的美妙。此時争天下帶來的刺激感,都沒有此刻來得動人。
與此同時李志常也動了,群雄悚然一驚,難道李志常要不顧身份。下場以二打一麽。李志常動的方向卻并非場中的曲傲和寇仲那裏,而是秦王李世民方向。
這時候一個淡青長衫的文士攔在李志常面前,她叫秦川,也叫師妃暄,師妃暄淡淡道:“李道兄想要做什麽。”
李志常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步從師妃暄身旁走過,師妃暄竟然攔不住他。隻因爲這時候徐子陵無奈下,雙手結印,擊出無比玄妙的勁氣,朝師妃暄攻去。他遠不及師妃暄,可是這個得傳李志常的天罡北鬥印非同尋常,縱然師妃暄自從上次遇到李志常之後,精進不少,面對徐子陵的大印,也不覺露出了一絲驚異。凡人受胎,皆從南鬥過北鬥;所有祈求,皆向北鬥。也就是說,人從投胎之日起,性命就捏在了北鬥的手裏。天罡北鬥印源自北鬥,一出手便帶有死氣,師妃暄也不得不慎重應對。
在徐子陵擋住師妃暄的同時,李志常微微一笑,拔~出了名震天下的無常劍,李世民有一種天地之間孤立無援的感覺。他新招募的年輕高手尉遲敬德揮出歸藏鞭,鞭尖如毒~龍一樣向李志常攻去。
李志常輕輕吹了一口氣,歸藏鞭便東倒西歪。縱然李志常比尉遲敬德高明不可以道裏計,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李志常憑借一口氣就吹散了尉遲敬德的招式。李志常一步一步朝李世民走過去,每一步都仿佛帶動着曼清院,落在李世民眼中李志常和曼清院已經成了一個整體,仿佛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而他變成多餘的物體,從這方天地剝離出去。
任是他想破頭,也不明白李志常爲何要來殺他,爲何要在這裏衆目睽睽之下殺他。師妃暄被徐子陵纏住,就這片刻,師妃暄很難救援他,他已經處于了孤立無援的狀況,即便他的手下仍舊有些斤兩。
李志常并非害怕師妃暄阻攔他,如今師妃暄已經幾乎達到劍心通明的境界,是大廳中唯一有資格向他挑戰的對手。即便李志常若不是今天是殺李世民千載難逢的良機,也會忍不住和師妃暄交手,再試一試慈航劍典的滋味。徐子陵雖強,卻也隻能抵住師妃暄片刻,李志常就要在這片刻間擊殺李世民帶着兩人遠去。李志常要統一天下,隻一個人可不成,徐子陵和寇仲自然是他要收服的對象,将來遇到三大宗師之下的高手,也不必親力親爲。其實李志常主要想收服的卻是寇仲。無論心性、悟性還是手段,寇仲都是他的大助力,隻是寇仲和徐子陵兩人關系太好,李志常也不能厚此薄彼,今天就讓徐子陵先和慈航靜齋作對,以防萬一。
心中的念頭轉過千百回,但是李志常手中的長劍似遠似近,仿佛九天寒月,又如長河洩落。既有浩大蒼茫的氣勢,又有千波百折的變化。李世民也不知道這一劍将要落在何處,又要從何而發,其間露出的壓力,已經讓他難以承受。(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