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淡淡看了李秀連一眼,聽到他做自我介紹,便輕聲回道:“你好,我叫白愁飛,來自六扇門。”
李秀蓮看見白愁飛面若冰山,以爲這人脾氣十分大,沒想到他回他的語氣倒是很柔和,像春風,吹皺一池春水一樣。李秀蓮笑眯眯道:“白小哥你這是跟李先生來公幹麽,我就知道李先生是大有本事的人,這才多久嗎,就當了六扇門總捕頭,可算是光宗耀祖了。”說道李志常,他臉上都是巴結之色,就算李志常不在這,不是還有白愁飛麽。
馬上他又發現拍馬屁的話并沒有引起白愁飛的贊歎,李秀蓮這才看到他手上還拿着菜刀,不斷地揮舞。李秀蓮不好意思,把菜刀插回腰間的皮鞘裏面。
他搓了搓手道:“不好意思啊,那個白小哥,這幾天老有蛇王的人過來找我收保護費,你說我這這麽寒顫他一開口就要一萬兩,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隻好把刀帶在身上,壯一壯膽。”雖然報館還有幾個青衣樓的人,可是蛇王在這裏人多勢衆,李秀蓮也知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白愁飛道:“蛇王爲什麽要找你麻煩?”
李秀蓮攤了攤手道:“天知道,也許他是看我每天報紙賣的太好了,想進來分一杯羹,其實一張報紙我才賣三十文錢,一天也才賣幾十兩銀子,除去成本,真沒多少錢,不過最近我正在嘗試在報紙裏面給城裏的一些酒館作介紹,希望能有好點的效果。”
白愁飛問道:“這能有什麽好處。”
李秀蓮道:“看我們報紙的也有不少人。是人都要吃喝拉撒,我給酒館在報紙上作介紹,說不定看了報紙的人就想去那家酒館試一試。給酒館帶來了生意,隻要老闆是聰明人就知道該給我錢。不然我下一期就改在報紙上給别家酒館作介紹了。”
白愁飛點了點頭道:“确實是個好辦法,不過你不是青衣樓的人,怎麽會缺錢用。”
一說到這裏,李秀蓮就一臉幽怨的樣子,他歎息道:“說到這裏,其實當初就是李先生把我弄進青衣樓的,想當初我也是官府的人。”
白愁飛上下打量着李秀蓮,似乎不信道:“你也是官府的?做什麽?”他久在六扇門。聽到李秀蓮居然也是官府的,怎麽就混進了青衣樓,習慣性盤問起來。李秀蓮聽到白愁飛問他,高高挺起了胸脯道:“其實我當年也是衙門裏面的捕頭,可惜後來我那當縣太爺的叔叔告老還鄉,這人走茶涼啊,說不出的心酸啊。”李秀蓮在這倒起苦水來,白愁飛才知道其實他是靠山走後,又欠了一筆賭債,恰好被李志常遇到。李志常聽見他名字十分有趣。又是衙門裏的人,便給了他一筆小錢過來辦報紙。
李秀蓮來曆清白是誰都可以查出來的,而報館其他的雜役其實才是真正青衣樓的人。他們借着每天賣報紙的機會,光明正大出入五羊城各個人多嘈雜的地方,收集情報。報紙上面的故事頗爲有趣,也不隻是寫現下發生的事情,自然也讓平南王府提起興趣,便每天專門讓江湖小報送一份報紙過去。
至于如何引起王府的興趣,也是青衣樓暗中的操作。
最後李秀蓮道:“都說咱們青衣樓财大氣粗,可是我被派過來後,除了最開始一點經費什麽錢都沒有。現在李先生看來也知道青衣樓沒錢了,都跑到六扇門去了。還是衙門好。好撈錢啊,就像我當年。那時候當一縣捕頭時,走出去,哪個敢惹我。”…
白愁飛看見李秀蓮一副官迷的樣子,差點笑了起來,不過他本來就是天生面無表情,就算想笑也笑不出來。這位李大人如今确實窮得很,不過李志常在他眼中看來,不像是一個看重身外之物的人。而且這兩天李志常對他雖然稱不上傾囊相授,可還是給了他許許多多的指點,讓他幾乎脫胎換骨。
白愁飛道:“那看來你是一點不想幹這個差事了?”
李秀蓮搖搖頭道:“那哪能李先生吩咐給我的事情我可是一定要做好的,李先生對我恩重如山,做人一定要講誠信。”其實他雖然知道青衣樓沒錢,可是至少還有名氣在哪,等這邊事情辦好,他相信李志常一定會給他安排更好的肥缺。而且如今李志常當了大官(六扇門總捕頭在他眼中已經是很大很大的官),如今抱好大腿,下半輩子一定不愁吃喝。
說了一會話,白愁飛也困了,他困了不願意睡在床上,隻願意在大廳裏眯一會,甚至他都不願意趴在桌子,而是拿出了刀,用手撐着道,眼睛眯着。正是這樣,若是突然遇到什麽危險,他就省去了拔刀的步驟。
這裏有李志常,還有幾個青衣樓的人,應該說很安全,可是白愁飛知道這世上沒有人可以依靠,他也不想依靠什麽。
李秀蓮想給他那一床被子下來,他也拒絕了。他的理由是,他不想睡的太舒服。不過李秀蓮已經見多了怪人,而且他得知白愁飛也是六扇門的人,對他态度自然大不一樣,白愁飛說什麽他都聽着。
雖然李秀蓮是江湖小報的老闆,可是真正做事的人卻不是他,是别人!他隻是一個用來掩護的人。
大門格格的開了,走進來三個人,三個青臉漢子,臉上刻着刺青。
李秀蓮道:“您們怎麽又來了,我們沒錢。”
來人是蛇王的人。
來人惡狠狠道:“沒錢,我們就要砸你們的門面。”
這時候白愁飛睜開了眼道:“我若是你們就會趕緊離開這裏,不然等下可不定會身上少了什麽零件。”
可是他說話的聲音太過于柔和,落在三個人耳朵中,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其中一個人道:“這就是你們搬來的救兵麽,說話的語氣好像一個娘們。”‘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身邊的兩個同伴也跟着笑了起來。
白愁飛打量了幾個人一眼,說道:“你們臉上有官府打上的刺青,看來都是逃犯。”
那人回道:“是又怎麽樣。”
白愁飛道:“你可知道你們已經犯了王法。”
那人不屑道:“這一片地方,蛇王就是王法。”
白愁飛道:“那是過去,今天這一條街都不屬于蛇王管了。”說話間白愁飛亮出了他的刀,白晃晃的刀。
那人對着旁邊的人道:“老張你覺得這樣小孩玩具一樣得刀能殺人麽。”
老張道:“我看連畜生都殺不了。”
這時候樓上走下來一個白衣人道:“這刀不殺畜生,隻殺連畜生都不如的人。”
老張道:“你又是誰?”
白衣人道:“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們隻能活一個,因爲我要留你們其中一個的命,留着好去給蛇王報信。”
老張道:“好大的口氣。”
他也隻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就看見了一片白茫茫的刀光,然後他還能看見自己的身體,對了爲什麽他看見自己的身體沒有頭,還沒等他想明白這一點,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把刀,三個人頭,小白收回了刀,好快的刀,好利落的刀法!
李志常不悅道:“我說過,要留一個人的命”
白愁飛回道:“凡是臉上刺了這種刺青的人,都是十惡不赦的死囚,都該死!”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好聽,可是他說話的内容一點都不好聽。
但白愁飛說的話卻極爲正确,三個人臉上的刺青是一個‘惡’字,本朝除了謀反叛逆者的家屬外,隻有犯下極爲嚴重的罪行,才會被臉上刺字。這三個人臉上被刺字,說明是極爲兇惡的罪犯。
李志常靜靜看着他道:“有時候殺死一個人并不是懲罰他們最好的方式,至于我爲什麽不叫你把他們全殺了,是因爲你能給自己的刀留一點餘地,也給自己留一點餘地。”
白愁飛道:“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不過我要是留了餘地也活不到現在。”他還不到十八歲,已經有了這樣的刀法,誰知道他的過去又是怎樣過來的,就連李志常也不知道,而且他有自己的思想,即便李志常是爲他好,他也不會任由李志常來指點他。
李志常卻突然笑了,輕輕說道:“你很好,你若是真的輕易聽别人的話,而放棄了自己的原則,那才會叫我失望。”
白愁飛道:“李大人我很感激你一路上對我的提點,不是你我也不能在這短短兩日間明白一些我過去都沒明白的東西,比如說如果是以前,我絕不可能如剛才那樣舉輕若重的殺死這三個人,他們武功其實不弱。”白愁飛如今是真的尊重李志常,可是他知道尊重一個人,并不是毫無原則的聽他的話。
李志常淡淡笑了笑,他負手而立,瞧着門外,幽幽道:“小白你很不錯,有興趣做我的徒弟麽?”
如果李志常要收徒,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哭着喊着求着過來,可是白愁飛卻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