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這段時間,他就算再是愚笨,也知道自己發生了非同尋常的變化。他本來内力積厚,當世少有人能及,隻是拳腳功夫和武學道理不太明白。跟随童姥這位當世最頂尖的高手一段時間,拳腳功夫沒有上漲,可是體内積蓄的内力已然懂得使用。
童姥練那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主攻手少陽三焦經,男子練這門功夫便是至陽,女子練這門功夫便是至陰,窮極天地妙理,颠倒陰陽,才出現每隔三十年就要返老還童這等奇事。可是返老還童期間修煉時必須吸飲鮮血,不然無法修煉,好在虛竹練成易筋經,其内力陽氣之充沛,比之鮮血效果還要好。
得虛竹内力相助,童姥已經不需要飽飲鮮血。童姥本拟這次返老還童前途艱難,正好遇見虛竹才逢兇化吉,嘴上對虛竹惡形惡狀,卻把生平的武學感悟都教給虛竹。這份答謝不可謂不重,隻有虛竹自己懵然不知。
虛竹正在自己禅房胡思亂想,這時候外面有人道:“虛竹師弟,玄澄師叔祖叫你到他那裏去。”
虛竹聽見來人的聲音是和自己一起服侍玄澄的虛名師兄,虛名心好練武,一有空閑便練功不綴,大半服侍玄澄的苦活便留給了虛竹。虛竹不以爲意,勤勤懇懇服侍玄澄,從無怨言。虛名本以爲虛竹會責怪他。可是虛竹從沒有露出半分不滿,倒是對虛竹好感倍增。
虛竹跟着虛名到了玄澄所處靜室,他剛走到門口,裏面一個充沛有力的聲音傳出來:“虛竹你進來吧,虛名你就不用進來了。”虛名不以爲意,他巴不得不聽玄澄教誨。趁這時間又去練功。
玄澄是個大約五十來歲的僧人,面色紅潤,任誰也不相信他已經癱瘓了十多年。玄澄突然站起身來,微笑道:“好孩子,你總算回來了。”
虛竹見到玄澄也是欣喜,快步上前去,跪倒在玄澄身前。開口道:“不知師叔祖找我何事。”
玄澄見他腳下步伐大是玄奧,輕盈飄逸,足不點地,分明是一門極爲上乘的輕功,心下生疑道:“虛竹你可是在外面又拜了别的師父。”
虛竹道:“弟子沒有另外拜師。隻是得了一名前輩指點。”然後他老老實實把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交代清楚。
玄澄驚喜道:“沒想到你有此機緣,至于你說潛進寺中那個人,的确是我師父靈門方丈舊識,沒想到她老人家還在世上。你能得她指點倒也不錯。”
虛竹心中放下一塊大石,疑問道:“可是爲何那位李施主和童姥前輩都說弟子練成了易筋經。我也稀裏糊塗的。”
玄澄不禁莞爾道:“我叫你平日裏做的那些動作就是易筋經的基礎,現在你已經入門,那些動作就沒必要了。”
虛竹又解開心中疑問,他知道易筋經是本寺瑰寶。師叔祖居然把它傳給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等厚愛。
玄澄似乎瞧出他心中想法,說道:“這合該是你的福緣,我也沒想到你居然能練成,寺中七十二絕技雖然殺伐嚴重,可是将來要成佛成菩薩,又怎麽能缺少降魔手段,你且去藏經閣挑幾門喜歡的絕技作爲護身手段。”說着玄澄交給虛竹一道手谕,憑此手谕,虛竹自可如藏經閣暢通無阻。
藏經閣建在少室山一條溪水之旁,周圍樹木砍伐殆盡,卻是爲了防止火災之故。藏經閣外面防範森嚴,裏面卻隻有一個掃地老僧打理。
藏經閣第一層藏有無數佛經,第二層才是七十二絕技藏書處,第三層又是一些稀世孤本,不僅僅是佛經了。
虛竹來到第一層,見到無數佛經,好似入了一座寶山,卻是忘記了玄澄叫他去找幾門七十二絕技習練的事情。本來夠資格進入藏經閣的僧人都是在寺中有着尊崇的地位,武學見識非凡,故而進入經閣便直奔着二層而去。
那掃地老僧見到虛竹年紀輕輕,進來時足下落地無聲,分明有着一身上乘武功,本以爲他又像過去無數次遇到的人一樣,直奔着二層而去,哪知道虛竹居然沉迷在一樓的佛經裏面,不禁微微颔首,眼中充滿驚喜。
日影西斜,虛竹才從佛經中脫離出來,他愕然想到:師叔祖叫我上去取幾門絕技,這一時間我哪裏知道該選什麽武功。便随手選了一門指法和一門掌法,照着練了一會,他内功到了這個地步,這些功夫沒有他勁力使不到的地方。
虛竹每日看完佛經,便用剩下的時間去找七十二門絕技練,如此時間又過了許多天,及到那日。
寺内忽聽得鍾聲镗镗大響,連續不斷,是召集全寺僧衆的訊号。除了每年佛誕、達摩祖師誕辰等幾日之外,寺中向來極少召集全體僧衆。虛竹急急忙忙來到大雄寶殿,隻聽鍾聲三響,諸僧齊宣佛号:“南無釋迦如來佛!”方丈玄慈與玄字輩的三位高僧,陪着七位僧人還有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輕人,和從後殿緩步而出。殿上僧衆一齊躬身行禮。玄慈與那七僧先參拜了殿上佛像,白衣年輕人站在一旁不去參拜,然後分賓主坐下。李志常和一名僧人各自坐在大殿左右首,看來是來客中地位最高的人,虛竹雖和李志常相交一段時間,但還真不知道李志常是何等身份,不過他能坐在首位自然身份非同小可。
他心中納悶道:李施主怎麽也來到少室山上。李志常早就瞧見他,向虛竹微微颔首緻意,虛竹知道李志常在問候他,心中有些感動。他容貌醜陋,人也不聰明,寺中上下除了玄澄,幾乎沒有人重視他。而李志常這麽一位似乎大有身份的人,對他一貫态度溫和,即使他天性敦厚,也感激李志常的舉措。(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