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蠍子感歎道:“今日的江湖再無我争雄的餘地。”再不管二者比試的結果。
又過了十招,胡不歸劍法突然一變,若說先前胡不歸的劍招仿若飛仙,此時的招式就隻能說粗鄙不堪。此刻李志常隻需要随手一擊就可以置他于死地,但是李志常沒有這麽做,盡管對對方行爲大惑不解,卻還是退在一邊道:“胡兄你這是何意?”他卻是佩服胡不歸劍招精妙,也不管對方是敵非友,以禮相待。
胡不歸也收回了竹劍,打開了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說道:“我用劍就像作詩,靈感來了自然妙招源源而出,剛才意興已盡,我這老夥計可和我配合不起來了,你現在要殺我隻需伸伸手指頭就行。”他渾然不把自己生死爲意,直接說出自身缺陷。
李志常微微一笑道:“看來胡兄你這是‘妙招本天成,随手偶得之。我殺了胡兄隻怕這般奇妙的劍招後世再不得見,那就太過可惜,胡兄自去吧。”
胡不歸道:“你知道我們這樣的人不怕死,就怕欠了别人的。當年龍嘯雲他師傅對我有大恩,如今龍嘯雲找到我,這份情我是一定要還,瞧來我的确沒有拿下你的本事,隻好如此了。”他伸出左手,按住右肩。猛力一捏,隻聽得骨頭一陣脆響。
李志常悚然動容,歎道:“胡兄真是叫我大吃一驚。”
他盡管捏碎了自己的肩胛骨,仍舊面不改色,哈哈大笑道:“這下算是交代了這段因果,李兄道家高人怎不知我心中暢快。”
“‘半俗半雅半瘋癫,似癡似狂似無常’,胡兄當是我輩中人,卻是兄弟我小瞧了。”一句話甫畢,虛空一抓,一股氣流激動起來,胡不歸身上的酒葫蘆竟然飛了起來,躍入李志常手中。李志常喝了一口,歎一聲:“好酒。”
胡不歸道:“擒龍、控鶴,原來世界上真有人練成這般奇功。”
李志常似乎不怎麽在意,說道:“這種功夫用來對付死物還可以,但是對付人就不行了。”無論是什麽武功還是什麽兵器隻要能對付人,那就是好武功好兵器,可惜世上學武之人千千萬萬隻有少數幾個人才能明白這個道理。
中條山上餘晖落日,山中一亭積雪飛檐。呂鳳先一身白衣比雪還白,過了這個山亭,下山就是潼關,入了潼關正好就是夜晚,他、最喜歡穿一身白衣在夜晚殺人。十年前他是銀戟溫候呂鳳先,但如今銀戟不再,他隻是呂鳳先。他已經十年沒和人動過手,但他有自信再沒人是他的對手。這一次他就是要來慢慢對付那些
可是前面的亭中傳來一聲歎息,那聲歎息悠悠不絕,如暮鼓晨鍾。亭中坐着一個人,這個人一身黑衣,腰間懸着一口漆黑如墨的鐵劍。
白衣呂鳳先道:“是你,郭嵩陽!”
黑衣郭嵩陽道:“是我,明天就是我和李志常決鬥之期,爲了不破壞這次決鬥,我隻好來這殺了你。”
呂鳳先一怔道:“郭嵩陽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可一世。你難道還以爲我是十年前那個兵器譜屈居第五的銀戟溫候呂鳳先麽?”呂鳳先慢慢地舉起了一隻手,右手。
郭嵩陽注視着這一隻手,這隻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膚色竟和别的地方不同。這三根手指的皮膚雖也很細很白,卻帶着很奇特的光彩,簡直就不像是血肉骨骼組成的,而像是某一種奇怪的金屬所鑄。但這三根手指卻又明明是長在他手上的。一隻有血有肉的手上,怎會突然長出三根金屬鑄成的指頭!
呂鳳先得意的瞧着這三根手指頭,突然歎息道:“可惜百曉生死了。”
郭嵩陽道:“百曉生死了又如何。”
呂鳳先道:“我倒想知道他還活着,這手指頭算不算兵器!”
郭嵩陽道:“能殺人的自然算是兵器。”
呂鳳先道:“我更想知道,這指頭能不能排到兵器譜第一?”
郭嵩陽嘿嘿一聲道:“十年前你的銀戟能排到第五,但如今你這幾根破指頭最多隻能排到第七。”
呂鳳先沉默着,仿佛并沒有什麽舉動。但他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卻突然間就沒入旁邊一塊青岩上。這山間的岩石不知道經過多少歲月的洗禮,已經變得無比堅硬。莫說是手指頭,就算是利錐也未必能在上面留下這般孔洞。
他這一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青岩上面的積雪都沒有抖動半分,他手指插入青岩,就好像用快刀切豆腐那麽容易。
呂鳳先道:“你現在還覺得它隻能排第七麽?”
郭嵩陽淡淡開口道:“你要知道兵器是用來對付人的,而不是用來對付石頭的。”
呂鳳先昂起頭說道:“在我眼中,這世人就跟石頭一樣。”
郭嵩陽道:“哦,那你大可以對我試試。”
呂鳳先并沒有急着先出手,而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裏,全身上下每一處看來仿佛都是空門,仿佛名震天下的嵩陽鐵劍可以随便刺人他身上任何部位。
全身都是空門豈不是全身已經沒有了空門,呂鳳先在等郭嵩陽先出手,在等郭嵩陽先露出破綻。在這十年他不僅練成了這樣一件厲害的兵器,更學會了等。他整個人似已變成了一片空靈。這“空靈”二字,也正是武學中極高的境界。
郭嵩陽心中想到:呂鳳先果然有自傲的資本,若是在十年前遇到現在的他,他的确沒有多大勝算,可是現在的呂鳳先威脅不了現在的他。
郭嵩陽還是郭嵩陽,嵩陽鐵劍還是嵩陽鐵劍,他的全身已經充滿劍氣,無堅不摧,斬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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