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袍已經染滿鮮血,薄如蟬翼的刀,隻餘下手裏的刀柄。
他敗得是如此摧枯拉朽,敗得心服口服。
淩上人道:“可惜啊,再差一點你就受傷了。”
李志常道:“因爲你仍舊沒有真正‘無刀’。”
淩上人道:“你已經無劍?”
李志常漠然道:“可有可無。”
淩上人喟歎道:“好個可有可無,是老夫輸了。”
淩上人倒了下去,永遠瞑目。
李志常将他放在馬上,一拍馬兒。
真正的刀客,自當馬革裹屍而還。
他早晚都有一死,死在李志常身上,也當沒有怨言。
李淑莊蓦然道:“我認輸,至今之後,我就退出建康城。”
李志常冷然一笑,淡然道:“你願意退出,可是亭上三個家夥能退出?看來我還是麻煩一點,将你們殺個幹幹淨淨罷了”
李淑莊神色從容道:“劍聖正要趕盡殺絕?不妨說三位都是我門中昔年驚天動地的人物。”
李志常呵呵笑道:“你可以把你們魔門所有厲害的人物都叫出來,我不介意陪你們玩玩。”
從淮月亭上,三個人影一閃而出。
一個瘦削颀長的人出現在李志常前面伍五丈。此人有着高手所有的自負和信心,但卻不會令你覺得他是盛氣淩人,李志常知曉對方亦是魔門宗師級人物,比之淩上人,也未必遜色多少。
更難得的是此人能夠将體内暴虐的殺氣,轉化爲一種特異的潛力。當他出手時必然能夠發揮出超過自己本身的實力。
李志常現在的靈覺已經脫離了凡的層次,而在仙的境界,可以準确的預感到此人的武功路數,且不會有絲毫差錯。
這種靈覺絕難以解釋,但是卻無可懷疑。
此人的相格并不顯眼,沒有甚麽可予人深刻印象的特征。除了過人的高度外,一切都平凡不過。
秋風陣陣吹來,刮得對方一襲灰色長袍不住拂揚,露出裏面的黑色勁裝。
此人年紀該在五十過外,這并不是因爲歲月在他臉容留下可察覺的痕迹,而是因爲他有一雙似活厭了的人才有的眼神。
如果不能始終保持對生命的探索和熱愛,随着時光流逝。便會越來越厭憎活着的一切,因爲日複一日的重複,以及明知道前面是一條死路,這種漫長等待,可以讓任何一人絕望。
李志常歎道:“你們何苦要急着來送死。就算活的再不耐煩,也比死了要好上許多。”
大地出現了絲絲顫動,粗暴和充滿兇殘意味的“呵呵”笑聲從後方傳來,正是處于李志常身後那人。他獰笑道:“老屈你聽到嗎?我們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志常依舊無比鎮定。即使此人到了自己背後,直面自己的空門,也沒有讓他有絲毫的動容。
他的心靈清晰的感應到背後這人拿着一根鐵杖,分量約莫有一百來斤。氣功是至剛至猛的路子,而且已經到了一個頂峰,威勢驚人。
更何況一條一百來斤的鐵杖如果舞動起來,便是成千上萬斤的力道,光這種威力,就非任何人世間的武功可以應對。
李志常歎道:“我會讓你們明白,本人從不說空話。似你們這種貨色,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解決你們。”
後面那人故作驚訝道:“啧啧,老屈人家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你死呢,你一條命哪能嘗試個遍。”
咯咯嬌笑聲從右邊響起來,柔聲道:“哈公,你何時才可以改改狂妄自大的性格?誰有殺死竺法慶的本領,也可以放下如此大話哩。”
她的聲音充滿年輕的韻味,可是李志常依舊能聽出,其中不能掩蓋的滄桑,這個聲音嬌嫩的女子,真實年齡,絕不會比一前一後兩個老者稍淺。”
李志常心中啞然失笑,若論活過的歲月,三個人加起來都不如他。
不過他向來保持活潑的生機,僅論心理,其實與二三十歲時一般無二。
那個被稱之爲哈公的人,大笑說道:“小衛你是否已經忘了你不再是二三十歲的時候,即使你幫着這俊俏的小子說話,人家也不會正看你們一眼。”
李志常幽幽地說道:“可惜你們三人無論過去如何厲害,面對我要殺你們這件事,也隻能無可奈何。”
哈公怪厲地笑道:“我是我近來見到最狂妄的小子,可惜你必死無疑,不然進我聖門,倒也湊合。”
李志常不再言語,或許這一刻,或許下一刻他就會動手。
三人的武功皆不及他,聯手起來,卻仍舊有一絲絲機會傷到他。
不過李志常從來不會小看任何敵人,在戰略上可以藐視對手,戰術上卻得重視敵人。
沒有這分心态,縱然天下無敵的高手,也可能陰溝裏翻船。
叫老屈的人,首次開口,凜然道:“劍聖的厲害,我們自然知道,可惜非要和我聖門作對,便須怪不得我們。當然你若就此把手,聖門必有重謝。”
李志常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事實上三人中最厲害的便是這個老屈,對方的魔功,不但深厚,而且變化比其餘二人更多,除了李淑莊之外,此間便是這個老屈最爲可怕。
不過李淑莊仍舊沒有動手的架勢,這個女人的魔功十分神秘莫測,或許還有李志常不知道的手段。
至剛至猛,卻又悄無聲息的氣勁,從李志常背後襲殺過來。
正是哈公動手了,他完全沒有作爲前輩的直覺,舍下面皮偷襲李志常,更無心理負擔。
李志常手中的長劍都沒出鞘,仿佛腦後長眼一般,準确無比的點在剛杖的頭部。
至剛至猛的勁力,透過劍鞘而入,且沒有半分痕迹出現在李志常身上。
哈公突然感受到李志常的劍鞘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好似海中一個幽不可測的漩渦,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再無法脫身。(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