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場面,張長遠很快調整心态,說:“周老闆啊不是我說你,連你兒子都知道賣身抵債,你呢,賴債不還,這樣對下一代影響多不好啊!”
周老闆回頭喝兒子:“給我進屋去!”
兒子佝頭,走進裏屋關上門。
周老闆說:“我真的沒有錢啊,有錢,誰願意受這個罪!”
“少給我講這些!”大李子怒道,“錢揣在身上,吃香的喝辣的,抱個女娃娃比哪個都安逸!”
周老闆耷拉着腦袋,沮喪着臉不吭聲,他遭遇太多的讨債人,早已知道這是最好的抵禦方式。
讨債人和賴債人僵持着,都不吭聲,時間慢慢逝去,過了中午十二點、下午一點,快到兩點時裏屋門了開,兒子走出來。
兒子走向周老闆,抱着周老闆大腿:“爸,我餓!”
七八個虎視眈眈人在家,周老闆家沒有要煮飯的意思,煮飯大家吃,煮得過來?
大李子說:“我也餓了!”
周老闆小兒子說餓了,大李子跟着說餓了,這話還真的說得不是時候,有人看向大李子,眼神裏有了另外的意思。
陳瓊玩笑道:“周老闆,給點錢叫他們去外面吃飯!”
陳瓊的話大家都聽懂了,意思是叫周老闆的小兒子和大李子去外面吃飯,也就是說,大李子成了周老闆小兒子一輩的人了。
這玩笑給開得,讨債人大李子竟然成了欠債人周老闆的兒子,雖說是玩笑,也有些泣笑皆非。
房内空氣太壓抑,陳瓊不動聲色開個玩笑,幾個人都笑起來。
就連周老闆也看眼大李子笑了笑,五大三粗、形色兇惡的讨債人大李子竟然玩笑成自己的兒子,有點小幽默,即便是笑不出來的周老闆也笑了笑。
連周老闆都笑了,這場面給弄得,有些說不出所以然的滋味。
這個大李子,誰叫他接嘴就說餓呢,陳瓊說“給點錢叫他們到外面吃”,“他們”是誰呀,是周老闆的“兒子”。大李子成了周老闆的兒子,大家不笑才怪呢!
大李子吃了陳瓊玩笑的虧,當然要把虧讨回來,回臉對陳瓊說:“我有吃,就有你吃!”
隻要是自己的女人,男人都是很眷顧的,大李子的話再也明白不過了,陳瓊是我的女人。
陳瓊當然不會吃這樣的虧,張嘴就來:“我才不要你孝敬!”
“孝敬”兩字既出,大李子仍然是兒子輩,這“兒子”還真像孫悟空的金箍帽,給生生的箍上了。
邵鐵錘笑道:“大李子,你就别說話了,再說就要叫我爺爺了!”
說來也是,開始大李子不注意成了周老闆的兒子,想當陳瓊老公卻淪爲陳瓊的兒子,如果說話再不注意,說不定就成了大夥的孫子呢!
大李子自己也穩不住笑起來,當然還得爲自己争面子,說:“當孫子有什麽不好呢,隻要誰給錢,我就給他當孫子!”
張長遠接過話,突兀道:“周老闆,把錢給了,大李子就給你當孫子!”
一衆人轟的笑起來,連周老闆都看着大李子不隻是笑笑了,雖然笑得壓抑、笑得拘束、笑得苦澀,但卻是有要大笑出聲的趨勢,周老闆被人追債笑成這個樣子,實在難得!
客廳緊張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有時就這樣,針鋒相對的兩方,不免也會産生些許不着邊際的共鳴。
一衆人還沒有笑過,門外闖進來好幾個人,陌生,不認識,形色兇巴巴的。
來人徑直走到周老闆面前,沉着臉:“周老闆,有朋友造訪,笑得好開心啊!”
周老闆看着幾個人,嘿嘿幹笑,急忙收住笑,表情苦不堪言。
來人不高興道:“我們沒來,你喜笑顔開;我們到來,你哭喪着臉!周老闆,你不厚道啊!”
張長遠幾個明白了,闖時來的是讨債人。情況一下子就複雜了,讨債不像别的事情,債權人越來得多越不好辦事,張長遠幾個人對下眼神。
任何時候都有個先來後到,搶占先機,讨債人最懂得搶占先機,你要是不懂得搶占先機,債權人來多了讨來讨去也是白讨。
張長遠連忙大聲說:“周老闆,就按照剛才我們的商量,這套房子抵二百四十萬,我們今天就住進來!”
後來的人一聽這還了得,喝道:“你們想獨吞這套房子,沒門,他欠我們一百二十萬,早就說了用這套房子抵債!”
大李子沖向幾個人,原本兇神惡煞的臉面變得要吃人,他把手臂上的袖筒幾捋捋:“兄弟,你才一百二十萬,我們是二百四十萬!”
“聽清楚一點,我們是三百五十萬,這套房子誰也拿不去!”有人從外面擠進門來就嚷嚷。
大家一看,又來了新的讨債人。
“誰也别想獨吞,周老闆還差我們八十萬,我的意見交法院裁決!”有人大聲道。
“周老闆欠我們一百五十萬!”有人舉着一疊憑據道。
¥#%·#¥%¥#·……!
客廳闖進來好幾撥讨債人,一間屋子擠滿了人,都在大喊大叫,原本都是來向周老闆讨債,現在卻變成了讨債人之間互相争執,周老闆家被鬧得沸反盈天,這事給弄得不得知該怎樣才能了結。
周老闆家搬到這裏來才幾天,一衆債權人就像獵犬一樣聞着周老闆的味兒而來,連周老闆都感覺出乎意料,可見讨債公司嗅覺之靈敏的确不比一般般。
屋子裏人擠人轉不過身體,可沒有一個要走,都知道,誰走了這套房子就沒有誰的份。
周老闆原來也有兩套房産和一些固定資産,也是被人堵在家裏,最終瓜分人走的,現在又出現以前曾出現過的情形。
周老闆哭喪着臉道:“這房子不是我的,是租的!”
“租的?你哄誰啊,上次你不也是說租的嗎,怎麽後來說是自己的了呢!”有人怒道,顯然那人上次上當受騙,這次已經吸取了教訓。
客廳裏,人頭攢動,擠塞不通,大家都在嚷嚷。這可不是一家讨債公司讨債,而是多家公司彙在一起讨債,誰也不會離開,離開就意味着放棄讨債的權利,情況麻煩了。
江山電話響起來,打開看,楊陽的,接起,喂,喂!屋子裏太吵鬧了,根本聽不清楚楊陽說什麽事。
江山現在可謂是被淹沒在讨債人的汪洋大海裏,沒有人知道他誰是誰,他讨債的智慧和能力一點也發揮不出來,有電話找,正好離開此地。
江山對張長遠說,我出去接電話,費了好大的勁才擠出門。
江山來到樓梯上,把電話撥回去。
楊陽不高興道:“剛才怎麽回事?”
楊陽到現在還不知道江山幹讨債的活兒,江山不說這事,因爲在人們的印象中,讨債公司其實是黑社會,讨債人都是黑社會分子,名聲不好,江山很看重自己的名聲。
江山的爺爺很看重名聲,在家教他武功時,就教他如何愛惜自己的名聲。
江山說:“剛才公司有點事,處理好了,說吧,找我什麽事!”
“什麽事,還不是你的事!”楊陽的話既是很不高興的語氣,又有拿捏、得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