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從董長青口中得知更多的曆史細節後,他再後自己另一世見聞所應證,恍然大悟,無論乎另一世無數華夏英烈在半島上流血犧牲,換來的卻是背叛,而且不是一次兩次的背叛!
更有甚者,所有的撫慰、支持,換取的隻是這個半島國家對華夏領土的觊觎,對華夏海疆的貪念。
原本周铨還想要對着日本最先施展自己的計劃,現在看來,對高麗也用不着客氣。
“拓俊京,我這裏有一份文書,你看一看,看完之後做決定,是否作爲我的使者,将之帶回開城。”周铨道。
然後白先鋒笑吟吟拿出一卷紙,遞到了拓俊京面前。
拓俊京跪在地上,就着火把之光,看完了這紙上的内容。
其實隻看到内容的十分之一,他就呆住了,知道這紙上的内容,他絕對不可能答應。
“這……這……這是欲滅我國乎,你們不是來自****上國,仁義之邦麽?”
“我的仁義,換來幾百年後你們又編排我,說我被你們射瞎一目麽?”周铨冷笑。
“這不可能……這位公子,我根本不可能答應這些。”
自然不可能答應,這卷文書中密密麻麻羅列了十餘條條款,第一條就是令高麗開海,高麗任何一座港口,都必須對大宋東海商會海船開放,許其自由貿易、停泊、補給;第二條令高麗在其四座港城中設置租界,租界内允許大宋東海商會商人定居;第三條凡是大宋東海商會貨物,高麗不得私收關稅,須與東海商會協議;第四條東海商會所屬在高麗享有治外法權,若有違法之舉,須有東海商會代表在場,得其許可,方可審判處刑;第五條則是高麗各級官吏,都須給予大宋東海商會各種方便;第六條高麗許東海商會在高麗開辦道觀、學校,并給予各種方便;第七條高麗許東海商會在其境内勘探礦藏募人開礦,并給予各種方便;第八條高麗每年須向東海商會平價出售糧食,以宋錢折算價格,數量不得少于五十萬石;第九條東海商會有招募高麗男女爲工之權,高麗朝廷不得阻撓;第十條高麗女子有願嫁與東海商會者,其朝廷、親族、父母,皆不許阻攔。
說白了,這就是一系列不平等條約,便于東海商會向高麗輸出商品,同時搜刮高麗的各種物産,甚至包括其人口。
這些條約,放在任何一國,都不會輕易簽訂,更何況拓俊京隻是高麗的一員敗軍之将。
“爲何不能答應?”周铨道。
“此事莫說是我,便是李郡伯李資謙,也無權答應,若是……若是拿到朝廷公議,必是被罵作喪權辱國!”
“喪權辱國總比亡國要好。”周铨森然道。
聽周铨說到這,拓俊京閉嘴不語了。
“或者你以爲我是危言聳聽?”
“高麗雖非大國,亦有兩千裏江山,民戶百萬,帶甲數十萬,閣下隻是小勝一場,欲亡我國,絕無可能!”
這番話倒是說得凜然,周铨微微垂着眉,然後笑道:“你且聽聽我方才說的不必留手的意思。第一,我要慫恿女真人征伐高麗,令高麗北部,盡成戰場。”
“這不可能,你如何能與女真人……與女真人勾聯?而且女真人如何會聽你的?”
拓俊京臉色駭然,他是與女真人交戰過的,當然知道女真人的狡詐兇狠,若女真人真的被挑唆得大舉南下,那麽高麗所承受的壓力,将會極其可怕。
“我能調來契丹皮室軍,你覺得我會沒有辦法與女真人聯絡?女真如今作亂,大遼征伐之下,他們當然願意有個地方可去,俗話說柿子撿軟的捏,你覺得在大遼、高麗之間,哪個柿子比較軟?”周铨冷笑起來。
沉吟了好一會兒,拓俊京又道:“那又如何?”
“我此戰中,擒獲高麗俘虜近四萬人,這些都是高麗精銳,我會将這些人全砍了,這樣一來,高麗兵力大衰,勞力不足,又有女真在北,不得不橫征暴斂,緻使百姓民不聊生,其國必生内亂,你說對不對?”
這手段既殘忍又狠毒!
拓俊京完全被周铨描繪的情形吓住了,一次被殺四萬,而且都是高麗精銳官兵,不僅僅讓高麗的邊防更爲空虛,要彌補這缺失,也會讓高麗百姓承受更大的苦難。
那時,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我還有第三步,你記得麽,上回取濟州島時,有日本人來,我會招募日本人,以其爲海匪,騷擾高麗東部海疆……想來債多不愁,那個時候,高麗朝廷不會在意這點小事吧?”
拓俊京可不知道,周铨最厭惡的就是日本人,比厭惡高麗人還甚。有錢可賺的情況下,周铨會利用一下日本人,但他下一步計劃,就是日本豐富的金銀與銅礦。
可以說,日本才是周铨殖民的重中之重,最初時是它的貴金屬資源,待此開發完畢之後,日本的人口,同樣也是一種資源。
故此,聽得周铨連日本人都要用上,拓俊京悲憤地道:“你不能如此,倭人狡蠻兇殘,你若如此,必受其害,況且我高麗是大遼屬國,又向大宋年年朝貢遣使,大遼與大宋,絕不會允許你如此!”
周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方才我的謀士似乎告訴過你,大宋東海商會的知事當中,可有宰相、有親王、有宿将,現在我再告訴你,東海商會的合作夥伴之中,有大遼的公主、大将,還有大遼天子本人……要不然,皮室軍如何出現在濟州島上?你覺得,你到大遼、大宋去哀告,會是什麽結果?哦,對了,本人還是大宋海州沿海制置使,正合處置高麗、日本事宜,或許你高麗來的使者正好遇上本人。到那時,本人會如何說?‘堂下所跪何人,爲何狀告本官’?你覺得我這般說如何。”
拓俊京目瞪口呆,然後憤然道:“我從未見厚顔無恥若君者!”
周铨毫不客氣地揮了揮手:“你在高麗,放眼過去,皆是厚顔無恥勝我百倍者!”
随着他這句話,自有人将拓俊京帶下去。
這隻是第一次與此人打交道,周铨不怕高麗不屈服。他方才說的種種手段,也絕不會因爲此人是否屈服而有所改變。
“明公,當真要逼迫高麗人簽此文書?”拓俊京被拖走之後,董長青上前問道。
方才的文書,是白先鋒所寫,他也有潤色,但是全部内容都是周铨所拟,裏面有些條文,董長青初看時隻覺得過分,但深思下去,卻不得不承認,這其中暗含着極大的用意。
可以說,這些條文若是被高麗朝廷簽署,接下來就将是大宋對高麗的蠶食鲸吞。
“自然是要簽的,高麗的木材、藥材、礦産,我們都需要,除此之外,高麗還有一樣物産,正合大宋所需……糧食!”
周铨真正急切要從高麗獲得的,就是它們的糧食。
濟州島也産糧,但是周铨準備将此地當作畜牧業基地,特别是用來養馬,這種情形之下,糧食肯定會不足。從大宋購糧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之一,不過周铨也擔心從大宋購糧太多,影響過大,會受制于人,因此從高麗搜刮糧食就是他的最佳選擇。
若是使用青鳥号這樣的快船,高麗到濟州隻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完全可以通過購糧保證島上十萬甚至二三十萬人的糧食來源。
“說起糧食,明公,此次繳獲糧食已經出來了,明公是否要去看看?”
周铨當然要去看!
高麗人号稱是十五萬,實際上來了七萬多近八萬,準備了半年的糧食,雖然戰争中頗多損耗,特别是有些糧食還在船上,但被宋人繳獲得得還是有許多。
他們崩潰得太過突然,混亂之中隻顧逃命,完全沒有有效指揮,加上周铨特别點了糧食的事情,故此,當周铨看到裝得滿滿的十座糧庫時,也忍不住笑逐顔開。
靠強征土人的糧食,無法持久,現在有了這十庫糧食,足夠兩萬宋人支撐一年了。
“有如此多之糧,又擁有人數之衆,高麗總帥果然是不通兵法,否則憑借艦船切斷我方補給,憑借人多築牆圍困我方,勝負之數,或許未定!”在這堆積如山的糧食面前,哪怕已經來看過一次,董長青還是忍不住感慨道。
“你拿何物與我方火炮相抗?”白先鋒滿腦子還是火炮,聽得此言問道。
董長青啞然,确實,隻要火炮在手,他們可謂立于不敗之地,高麗人想要圍困他們?也得問問火炮是否同意!
“當初,明公曾給我說過一個觀點,漢唐能夠壓服四夷,使得諸方賓服,靠的就是武器領先對方,如今我大宋又擁有火炮這種利器,當真是幸甚,幸甚!”白先鋒想起周铨曾提到過的唯武器論,又忍不住贊道。
“我倒覺得,最重要的并非武器,而是明公在利國監、在海州的布局,這一門火炮,就重達近五百斤,這可不是石頭木料,而是銅,五百斤銅!若無足夠财力,哪裏能用五百斤銅去鑄一門炮?”
二人說到這裏,相視一笑,并未因爲意見不同而有什麽芥蒂。
“除了糧食,再看看我們有别的什麽收獲吧,所謂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呢!”看完糧食,周铨也有些興奮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