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停靠在救生艇邊的意大利戰艦,庫爾布斯基少校又低頭看向躺在懷裏,仍舊是昏迷不醒的奧克加布裏斯基中将。
早知道是這個樣子,自己當初應該将中将留在“巴黎公社”号戰列艦上,讓他随戰艦一同沉入大海,這才是一個海軍軍官最光榮的死法。
可是現在,自己和中将竟然要作意大利人的俘虜,不行,甯可死,也不能被俘,尤其是中将。
庫爾布斯基少校打定主意,右手摸向右腰,掏出槍套裏的手槍,打開保險将子彈上膛,随後将手槍指向奧克加布裏斯基中将的頭。
中将應該會感謝自己的決定的,而自己,很快會陪着中将一起去見那些戰死的英靈。
“你要幹什麽?你想害死我們嗎?快停下。”
坐在庫爾布斯基少校右邊的軍官雙手抓住他的右臂,将他的右臂擡高,手槍的槍口指向天空。
另一個水手沖上來,劈手奪下少校手中的手槍。
軍官對庫爾布斯基少校怒目而視,劈頭說道:“意大利人的槍口和炮口指着我們呢,你這個時候開槍會讓他們誤會的,會害死全船的人的。”
說話間,救生艇已經劃到意大利戰艦旁,水手們開始陸續沿着繩梯爬上戰艦。
“如果想要殉國,可以在戰俘營中自殺,那個時候也不晚,現在不行。”
軍官說完,起身向繩梯走去。
擡頭看向船舷上虎視眈眈盯着救生艇的意大利人,庫爾布斯基少校仰頭大聲喊道:“有人昏迷,我需要幫助。”
大約十五分鍾後,魯索中校接到一個報告。
“什麽?我們抓到一個中将,是黑海艦隊的司令。呃······我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當魯索中校爲俘虜了黑海艦隊司令興奮時,一架FI-8型直升機飛抵“俾斯麥”号戰列艦上空,緩緩降落到戰艦的後甲闆上。
陳道率先跳下飛機,走向在甲闆上迎接他的歐姆少将等人。
握手寒暄後,一行人走進“俾斯麥”号戰列艦上的會議室。
聽過歐姆少将的報告後,陳道得知,這場戰鬥可以說是完全摧毀了黑海艦隊的主力。
黑海艦隊旗艦“巴黎公社”号戰列艦、“紅色高加索”号和“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紅色克裏木”号輕巡洋艦以及七艘驅逐艦被擊沉,
此外,德國海軍第一航空母艦編隊俘虜了一艘重巡洋艦“伏羅希洛夫”号,以及兩艘驅逐艦,隻是這三艘戰艦都處于重傷狀态。
德國第一航空母艦編隊則付出了“提爾皮茨”号戰列艦重傷,三艘驅逐艦被擊沉的代價。
陳道默不作聲地連連點頭,聽完歐姆少将的彙報後,眼睛轉了轉說道:“這個代價我們還是能夠接受的,畢竟我們現在才可以說是真正掌握了黑海的制海權。消滅了黑海艦隊之後,我們的艦隊主力可以離開黑海,去支援其他戰場。”
歎了口氣之後,陳道抱着胳膊,先是撓了撓腦門。
“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和你溝通一下,那就是我們應該分多少戰功給意大利人,畢竟是他們提供的情報。”
歐姆少将先是一愣,随後點頭:“我明白您的意思,你認爲我們分多少戰功給他們合适?”
“爲了加強我們之間的團結,我們要大度一些,分半艘戰列艦和一艘驅逐艦的戰果給他們,這是我們的底線。
同時,我們在宣傳上多宣揚一番那位魯索中校,他是叫這個名字吧?我們要多宣傳他的機智,總之,要多給意大利人些榮譽,滿足他們的虛榮心。你放心,我們隻是不過度宣傳你們,記功的時候,該是你們的功勞,一點都不會少。”
兩人一番溝通後達成共識,很快,直升機再次起飛,不到二十分鍾後飛回到“俾斯麥”号戰列艦。
在歐姆少将的親自帶領下,魯索中校走進會議室,看到陳道先是一愣,随後恭敬地向陳道舉手敬禮。
一陣寒暄後,衆人在會議桌邊坐下。
陳道滿面微笑,對魯索中校大家贊賞:“這次能夠全殲黑海艦隊主力,奪取黑海的控制權,中校先生功不可沒,你的機智與勇氣,必将永遠記載在人類的海戰史上。我代表德國海軍,對能夠擁有你這樣的戰友表示榮幸。”
魯索中校很真誠地說道:“羅森将軍真是太客氣了,要不是有歐姆将軍率領的艦隊救援,我和那些運輸船此時應該已經躺在黑海海底了,根本沒有機會和兩位将軍見面。
還有,要不是有歐姆将軍率領的艦隊吸引了黑海艦隊的注意力,我的戰艦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巴黎公社’号戰列艦,更不要說找到機會打沉它了。當然,在我們發射的魚雷擊中它之前,他已經受了傷,即将沉沒的時候,你們的艦炮應該是擊中了他的彈藥庫,引發彈藥爆炸把它炸成兩截,我個人有一個建議,擊沉‘巴黎公社’号戰列艦的功勞,咱們一人一半。”
說完,魯索中校以詢問的目光在陳道和歐姆少将臉上掃來掃去。
擊沉“巴黎公社”号戰列艦的功勞一人一半,這個建議可以接受,隻是這話從意大利人的口中說出來之後,自己聽起來怎麽這麽别扭,好像雙方拿錯了劇本。
這句話應該是我這個大人物說出來,讓魯索中校考慮才對。
現在怎麽弄反了,搞得好像是這個意大利人很大度地分給我們功勞一樣。
被魯索中校搶了台詞,陳道心裏如同吃了隻蒼蠅般難受。
或許,這位魯索中校是個智商高情商低的軍官,缺少一些和大人物談話的語言藝術。
算了,他是軍官,不是政客,就不和他計較這種小問題了。
陳道心中默默地給魯索中校貼了個标簽,張口說道:“那艘戰列艦是你們全力合作擊沉的,功勞當然要一人一半了,我們不會搶你應有的功勞。”
歐姆少将跟着說道:“戰鬥的時候,我發現那艘戰艦向左側傾斜,當時我感到很奇怪,原來是中校先生用魚雷幹的,中校先生真的是很膽大。我這裏沒有問題,擊沉‘巴黎公社’号的功勞我們一人一半。”
聽到陳道和歐姆少将的答複,魯索中校暗自松了口氣。
就算沒有德國人最後那緻命的一炮,單憑自己的戰艦發射的魚雷造成的傷害,“巴黎公社”号戰列艦一樣會沉沒,德國人最多也隻能算是擊沉四分之一艘。
男人嘛,做事要從大局着想!
這位羅森将軍畢竟是聯合艦隊的總司令,身份尊貴,要多給他點面子,适當的讓步還是需要的。
陳道接着說道:“魯索中校在戰鬥中還有哪些英勇行爲?我們的記者需要宣傳材料。我想,用不了多久,你的大名就會出現在我們的報紙和雜志上。”
“不是我的名字,而是我們的名字一同出現在報紙和雜志上。”魯索中校笑着謙虛道:“戰鬥一開始,我就幹掉了那艘跟在運輸船隊身後的潛艇。”
陳道和歐姆少将齊齊點頭,這個功勞是意大利人的,誰也分不走。
“我還擊沉了‘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
魯索中校接下來這句話,讓陳道和歐姆少将雙雙懵B。
打沉‘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這是什麽情況?
“‘巴黎公社’号沉沒後,我的船上還有四枚備用的魚雷,我們重新裝填後又返回戰場,幹掉了‘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當然,在那之前,‘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已經被歐姆将軍的艦隊打傷,我個人認爲,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功勞應該算到歐姆将軍身上。”
聽到魯索中校的話,陳道和歐姆少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中校先生,您确定‘莫洛托夫’号是您擊沉的?”陳道問道。
察覺到陳道和歐姆少将神情的變化,魯索中校眨眨眼睛,臉上忽然綻放出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
“羅森将軍,歐姆将軍,你們知道來這裏之前我在幹什麽嗎?”
陳道和歐姆少将一起搖頭。
“來之前,我正在審問俘虜。我攻擊‘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的時候,一些從‘巴黎公社’号戰列艦上逃生的俄國人乘坐救生艇漂浮在海面上,他們目睹了‘莫洛托夫’号被擊中沉沒的全過程。事實上,正是他們告訴我我擊沉的那艘戰艦是‘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的。”
魯索中校說了很多,然而陳道憑借在政壇厮混幾年來鍛煉出的語言藝術,立刻提煉出魯索中校話裏面的中心思想。
我确定“莫洛托夫”号是我擊沉的,因爲我有證人,而且是一群證人!
這個可惡的意大利佬,竟然一張嘴就要分走四分之三艘“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你不怕撐爆你的胃嗎?
陳道頓時左右爲難,這個意大利佬堅持認爲是他們擊沉了“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而且要分走四分之三的功勞,這已經突破了自己的底線。
自己還不好讨價還價,畢竟對方有證人。
這時,歐姆少将忽然問道:“中校先生,您還擊沉了哪些戰艦?”
“沒有了。”
陳道和歐姆少将的心情剛剛放松下來,魯索中校眉毛一挑接着說道:“戰艦是沒有了,不過·····我的俘虜中有幾名黑海艦隊司令部的軍官,有黑海艦隊司令的副官,還有幾名參謀軍官。”
這都是大功啊,陳道感到自己的牙齒一陣陣泛酸,就在這時,魯索中校的聲音繼續鑽進他的耳朵。
“俘虜中還有黑海艦隊司令奧克加布裏斯基中将,不過他的頭部受了傷,正在醫務室裏搶救。”
“俘虜中還有黑海艦隊司令奧克加布裏斯基中将”這句話,讓陳道陷入到深重的懵B狀态,直到一股酸水從胃裏沖到陳道的嘴裏,才把他從懵B狀态中拉回現實。
這個意大利佬的狗屎運真的是太好了,竟然俘虜了整個黑海艦隊司令部。
一場海戰,德國海軍第一航母編隊大部分兵力,其中包含兩艘”俾斯麥”級戰列艦,與意大利海軍的一艘輕巡洋艦合力圍剿黑海艦隊。
結果一艘意大利輕巡洋艦,擊沉半艘“巴黎公社”号戰列艦,擊沉四分之三艘“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還奇迹般的俘虜了黑海艦隊司令和他的幕僚。
這個消息傳出去,會不會顯得德國海軍很無能?畢竟有對比就有傷害。
這個魯索中校是個人才啊!
至少在搶人頭方面很有天分。
帶着無比的心痛,陳道思考了幾秒鍾後,果斷作出決定。
“既然是你發射的魚雷擊沉了‘莫洛托夫’号重巡洋艦,這個功勞就是你的,我們不要了。我們是盟友,不要爲這麽點小事斤斤計較。”
······
送走魯索中校後,陳道對歐姆少将說道:“你什麽也不要說,我也很心痛。隻是作爲男人,我們要以大局爲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