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号炮台指揮官阿列克謝·列先科大尉早早起身穿好軍裝,洗漱過後顧不上吃早飯,穿過掩埋在地下的掩體,沿着走廊走向炮台的正南方。
5号炮台的正南方是陡峭的山崖,蘇聯的工程兵将懸崖内部鑿穿,并在懸崖邊上掏出兩個人造岩洞。
通過岩洞裏的剪刀式望遠鏡,炮台的觀察哨可以将要塞南部海面上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列先科大尉走進一号岩洞,和岩洞裏打着呵欠的值班人員打了個招呼後,便走到觀察口邊,趴在剪刀式望遠鏡後面海面上的情形。
大尉看了一圈,近處是蔚藍的海水,更遠處是海天相接,除了偶爾飛過的海鳥和寥寥的幾朵白雲,沒有任何敵軍艦隊的迹象。
看來,這又是無戰事的一天,不,應該是一個靜悄悄的黎明。
列先科親眼确認沒有敵情後放下心來,轉身沿着走廊返回炮台的餐廳吃早飯。
一頓簡易的早餐過後,臨近八點整,列先科走進通訊室,在一部黑色的電話邊坐下。
左手腕的手表指針剛剛指到八點整,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
列先科拿起電話聽筒放到耳邊,就聽到塞瓦斯托波爾要塞最高指揮官彼得羅夫少将渾厚的聲音。
“大尉同志,今天德國人光顧你的陣地了嗎?”
“少将同志,我隻能告訴你,這又是一個靜悄悄的黎明。至于會不會是無戰事的一天,我還不确定。”
電話裏,彼得羅夫少将先是輕歎了一口氣。“呵······德國人的艦隊沒有出現就好,其他陣地上可是熱鬧的很,敵人的炮兵很是嚣張。你那裏即使不是德國人主要的進攻區域,也要小心,必要的時候······嗯?什麽聲音,我似乎聽到了爆炸聲。”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從頭頂傳來,屋頂在微微晃動,幾縷細微的灰塵落下,沾染到列先科大尉的軍裝上。
久違的爆炸聲忽然傳來,列先科大尉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随後保持着一個老兵的鎮定,對着電話說道:“少将同志,德國人來了,我猜這次來的是他們的轟炸機。我現在要去驗證我的猜測,稍後再向您彙報。”
放下電話後,列先科大尉沒有做任何驗證性的行動,因爲凄厲的防空警報聲已經證實了他的看法,扔下炸彈的是德國人的轟炸機。
5号炮台周圍本來有八座防空炮台護衛天空,然而在之前的戰鬥中,八座炮台先後暴露,随後被德國人的轟炸機消滅。
沒有戰鬥機,沒有防空炮,面臨德國人的轟炸,5号炮台隻能憑借自身的防禦硬抗航空炸彈的破壞。
兩座雙聯裝炮塔的正上方,鋼闆的厚度達到0毫米厚。
炮塔周圍的地下掩體全部由鋼筋混凝土構築,屋頂鋼筋混凝土的厚度達到四米。
想到這些記得爛熟的數字,列先科大尉對炮台的防護力還是充滿自信的。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列先科大尉聽着頭頂傳來悶雷般的爆炸聲,郁悶地點燃一支煙,蹲在炮塔裏硬抗德國人的航空炸彈,這樣做實在是太被動了。
抽了半支煙,列先科大尉被頭頂隆隆的爆炸聲鬧得心煩意亂,随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号炮塔的炮長。
······
天空中,以漢斯·魯德爾上尉爲首的六架JU-87型斯圖卡俯沖轟炸機,混在10架FW-190F1轟炸機編隊裏,暢通無阻地飛臨克爾森角上空。
10架FW-190F1轟炸機按照原定的計劃先一步發動攻擊,吸引地面上可能出現的敵軍防空炮開火,同時也是利用硝煙替6架斯圖卡指示兩座炮塔的方位,畢竟從高空看下去,兩座直徑僅有十米的炮塔實在是太小了。
随着FW-190F1轟炸機的俯沖投彈,一團團灰黑色的硝煙自地面升起,爲漢斯·魯德爾上尉等人指明了兩座炮塔的大緻方位。
更加順利的是,地面上并沒有俄軍防空炮火出現,漢斯·魯德爾上尉的膽子迅速大了起來,帶着兩架僚機拉低了高度,很快在瞄準鏡中找到了兩個如同倒扣在在地面上的平底鍋似的炮塔。
“我找到它了,它跑不掉了。先生們,我們下去,不要急,一個一個來,先攻擊距離海面比較遠的那座炮塔。”
漢斯·魯德爾很快聽到僚機的回應。
“我也抓住它們了······收到命令,目标已确定。”佩裏中尉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來。
魯德爾上尉率先調轉機頭開始俯沖,随着距離的拉近,瞄準鏡中,地面上“平底鍋”越來越大。
憑借多年投彈練出的經驗,魯德爾上尉将瞄準鏡的中心對準“平底鍋”,直到一個危險的距離才投下炸彈拉升戰機。
天藍色的PC-1800混凝土穿甲彈龐大的身軀憑借慣性繼續下落,然而在海風和誤差的作用下,卻一分接着一分的偏離目标,向着炮塔的西側墜落。
5号炮台由兩座炮塔組成,周圍的地面上全部蓋上了僞裝用的浮土。
然而在之前與德意聯合艦隊的對射中,德意聯合艦隊的炮彈在地面的浮土上留下了大量大小不一的彈坑。
艦炮的炮彈掀飛浮土,露出隐藏的浮土下面地下掩體的鋼筋混凝土屋頂。
魯德爾上尉投下的PC-1800航空炸彈,恰好落在炮塔西側的一個彈坑中,那個巨大的彈坑是提爾皮茨号戰列艦上80毫米艦炮炮彈留下的傑作。
PC-1800從天而降的鋼鐵之軀與鋼筋混凝土的地面狠狠地撞到一起,随後鑽進地面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個碩大的彈坑。
······
“喂喂······爲什麽不說話?剛才是什麽聲音?”列先科大尉對着話筒喊道,他剛和号炮塔的炮長阿列克謝談了兩句,就聽到話筒裏傳來巨大的噪音,似乎是鋼鐵的碰撞聲。
噪音過後,剛才在電話中聲音還中氣十足的阿列克謝瞬間變成了啞巴,讓列先科大尉的心立刻揪成一團。
号炮塔西側,阿列克謝左手拿着電話,不顧話筒中列先科大尉的喊叫聲,微張着嘴巴,先是翻起眼睛看看屋頂突然出現的洞口,随後又看向斜着身子半插在地面上的那個大家夥,目光最後落在“大家夥”尾部那個“嗖嗖”旋轉的風扇上面。
作爲一名老兵,阿列克謝知道那個風扇是延時引信,一旦風扇停止轉動,就意味着·····
似乎是感應到阿列克謝的意念,風扇忽然停止轉動,随之響起的是阿列克謝長長的一聲慘叫。
“不······”
“隆······”前所未有的爆炸聲沿着話筒傳到列先科大尉的耳中。
我們的大尉同志隻覺得腦子裏面“嗡”地一聲巨響,随後變的一片空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摔倒在椅子左側,殷紅的鮮血順着右側耳朵流出,染紅了臉頰。
“嗚·····咳咳·····”列先科大尉捂着胸口咳嗽幾聲,呼出一口氣。
大尉揮揮手,試圖驅散眼前的黑霧和四處飛舞的金星,卻無濟于事。
“太好了,還活着,剛才發生了什麽?”
扶着椅子,列先科大尉艱難地站起身坐到椅子上,揉了半天眼睛才恢複視覺,卻發現眼前的世界在左右搖擺。
使勁地晃動幾下腦袋,列先科發現無法趕走腦子裏那“嗡嗡”地響聲。
重新拿起電話,列先科大尉發現自己什麽也聽不到,隻能挂上電話對着門口大喊:“來人,來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