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的機身中線下的滑橇着陸的一刹那,巨大的沖擊力帶來強烈的颠簸,貝肯鮑爾上校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抛飛出去,卻被安全帶死死拖住拽回座位。
努力使自己在高速滑行中的機艙内穩住身形,貝肯鮑爾上校憑借多年戰争練就的戰場直覺,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危機。
“不,不,給我停下來。”前方駕駛室内,駕駛員的喊叫聲傳進後艙。
貝肯鮑爾上校擡頭向駕駛室望去,視線穿過開放式的駕駛室,穿過擋風玻璃,看向飛機正前方。
遠處的地面上,閃現出一面巨大的鏡子,在星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點點熒光。
在地面高速滑動的******,如同一隻受驚的野馬,正瘋狂的地沖向那面鏡子。
是魚塘?還是湖泊?貝肯鮑爾上校的心立刻懸了起來。
機艙内,除了駕駛員以外,包括他在内,都是全副武裝。
一旦******沖進那片不知道有多深的水泊中,他不認爲自己和部下能夠成功從機艙内逃脫。
******在巨大的摩擦力下減速,卻仍舊義無反顧地沖向那片巨大的水泊。
停、停、停······貝肯鮑爾上校心中大聲呼喚到。
在貝肯鮑爾上校和駕駛員的強烈期盼下,******移動的速度越來越慢,然而距離水泊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沖進水泊中的結果已經無法避免。
這種面積,這絕對是個湖,不是魚塘,一旦掉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貝肯鮑爾上校解開安全帶,對身邊的人喊道:“解開安全帶,聽我命令,向對面沖。”
和貝肯鮑爾坐在機艙同一側的傘兵也察覺到危機,立刻解開腰上的安全帶。
“預備,沖。”
貝肯鮑爾四人用力沖向機艙另一側,雙手狠狠拍到機艙壁上,腹部和胸口撞到對面的四名傘兵身上。
貝肯鮑爾上校的自救行動收到了效果,機艙内重心的突然偏移,滑行中的機身猛然偏向右側,狹長的機身橫着繼續向湖泊沖去。
巨大的阻力作用下,機身再也無法保持平穩,直接向地面側躺過去,機身右上方長長的機翼插入地面,在巨大的沖擊力下扭曲變形,随後咔嚓一聲當中折斷。
剩下的半截機翼再次插入地面,這才如同支架般支撐住機身,阻止飛機機身****的動作。
右側傾斜的機身上,左後側的艙門大開,傘兵們一個接着一個爬出機艙,兩名駕駛員最後爬出。
看着距離飛機不到五米遠的湖面,逃出大難的傘兵們一個個心有餘悸。
貝肯鮑爾上校盯着湖泊發了一陣呆,忽然說道:“如果這是地圖上我知道的那個湖,它應該是在戈倫河南岸,大概三四百米遠的地方。向北渡過過戈倫河,就是亞曆山德裏亞。”
貝肯鮑爾說完,眼睛上翻,看向天空,就見一個傘兵挂在降落傘下面,直挺挺地落向湖中。
“你們兩個留在這裏,負責救人,然後帶着他們去亞曆山德裏亞,其他人跟我來。”貝肯鮑爾上校說道。
兩名駕駛員很快沖向湖面,奮力向那名倒黴蛋傘兵的落水處遊去。
當他們撈起那個落湯雞般的傘兵時,貝肯鮑爾帶着七名部下,已經悄悄向湖泊西側摸去。
星光下,湖泊西側的房屋若隐若現,房屋間似乎還有人影依稀閃過。
更遠的西北方向,有大大小小的電光刺破夜空,夜幕的映襯下格外醒目,依稀還有槍炮聲傳來。
指着電光閃耀的方向,貝肯鮑爾上校說道:“那裏就是我們的目标。”
在湖泊西側散落的建築附近,貝肯鮑爾上校果然收集到不少傘兵,或是一兩個,或是三四個。
當逼近到戈倫河上,連通南北兩岸的一座橋梁,貝肯鮑爾上校身邊已經跟随着三十多名傘兵。
橋梁已經被傘兵們控制,望着河對岸亞曆山德裏亞鎮中密集的房屋,貝肯鮑爾爾上校留下二十名傘兵監視南方是否有蘇軍援軍出現,自己帶着其餘傘兵急匆匆沖過橋梁,加入到奪取亞曆山德裏亞的戰鬥。
亞曆山德裏亞鎮南靠近大橋的一片房屋已經被德軍傘兵控制,戰鬥正在向鎮中發展。
貝肯鮑爾将團部設在一棟不起眼的木闆房中,很快通過無線電與下屬的兩個營長取得聯系。
兩個營的傘兵,正從東西兩側夾擊亞曆山德裏亞的守軍。
貝肯鮑爾上校屏住呼吸,凝神傾聽鎮内傳來的槍聲。
從槍聲密度來說,鎮内的抵抗力量不是很強大,自己的部隊應該很快就會占領全鎮。真正的大戰應該是與俄軍反攻部隊之間爆發。
一個傘兵忽然闖進貝肯鮑爾上校所在的房間,氣喘籲籲地說道:“上校,南邊的公路上有俄國人來了,天太黑,看不清有多少,不過可以确定有坦克,預計最多十五分鍾内到達。”
“你們帶着地圖和電台轉移,不要距離河邊太近。”
貝肯鮑爾上校扔下一道命令,随後帶着幾名勤務兵沖到橋邊。
盯着河面上的橋梁,還有在橋梁上設置炸藥的工兵,貝肯鮑爾上校左右爲難。
自己出發前,斯徒登特将軍親自召見他,并告訴他戈倫河上這條橋梁的重要性,這是後續裝甲增援部隊沖出普裏皮亞特沼澤地,深入烏克蘭腹地的必經之路。
除非情況危急,否則一定要保證這座橋梁的完整。
黑夜中趕來的敵人數量不明,而且還有坦克,自己能不能守得住這座橋?
略一猶豫後,貝肯鮑爾上校忽然想起那個送信來的傘兵。
想到那個傘兵,又擡頭看看夜色,貝肯鮑爾上校決定冒一次險。
給那個傘兵交代幾句話,确認那個傘兵明白自己的意思後,貝肯鮑爾上校看到那個傘兵轉身跑到河邊,縱身跳上一匹看不清是馬還是騾子的動物,随後跑過橋梁,沒入茫茫的夜色。
“所有人,聽我命令,準備戰鬥······”貝肯鮑爾上校轉身對身邊的傘兵們發出一道道作戰命令。
十五分鍾的時間在戰火中一晃而過,公路那邊很快傳來坦克行駛時特有的吱吱嘎嘎的聲音。
貝肯鮑爾上校的望遠鏡中,隐約看到遠處的公路上有一片黑影高速向橋梁駛來。
似乎不是T-4,也沒有KV,貝肯鮑爾上校暗中松了一口氣。
随着蘇軍車隊越發逼近橋梁,貝肯鮑爾上校擡起右手,他身邊的兩個傳令兵擡起手中的信号槍。
最先出現在貝肯鮑爾上校眼中的是兩輛BA-10裝甲車,随後是四五輛小巧快速的坦克,夜色中也分不清是BT-5還是BT-7。
車隊并沒有直接沖過大橋,而是停在河對岸,車隊後面的卡車停在路邊,每一輛卡車的後車廂裏都跳出數量不等的步兵。
很快,裝甲車和坦克再次開動,在步兵的跟随下沖向大橋。
當車隊開路的裝甲車和坦克暢通無阻地沖過大橋,步兵們擠在橋梁上時,貝肯鮑爾上校猛地一揮手。
“砰砰”兩聲槍響,兩枚照明彈搖曳着飛上天空,給大橋和河面罩上一層銀霜。
光明忽然降臨戰場,橋上的蘇軍步兵大多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天空的照明彈,隻有少數人意識到有危機降臨。
大橋西北和東北角的民居裏,兩挺MG4機槍将無數7.9毫米子彈撒向大橋,交叉火力的收割下,橋面上的蘇軍步兵如同遇到鐮刀的麥子,一片片被掃倒在地,屍體鋪滿了橋面。
幸存的蘇軍或是卧倒在地,還有的慌不擇路,翻身跳入奔騰的戈倫河。
鮮血染紅了大橋,随後又滴入河流,染紅了戈倫河。
傘兵們手中的突擊步槍和半自動步槍也加入戰鬥,将彈雨撒向橋面與河對岸的蘇軍步兵。
河對岸的蘇軍步兵遭到突然打擊,慌亂了一陣後,立刻架起馬克沁重機槍和捷格加廖夫輕機槍還擊。
槍口噴射出的火焰,在戈倫河兩岸此起彼伏,曳光彈電光般穿梭于兩岸,将死亡帶給對面。
戈倫河北岸,沖過大橋的裝甲車和坦克也沒能逃脫死神的收割。
當裝甲車和坦克全部沿着同一條街道駛過後,街道的兩邊黑暗的房屋角落裏,忽然閃出兩個反坦克小組的身影。
射手将坦克殺手火箭筒對準最後一輛BT輕型坦克的車尾,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一溜火光閃過,最後一輛BT坦克的車尾多出一個彈孔,随着慣性沖出十幾米遠後,那輛BT輕型坦克停在街道上。
副射手很快給火箭筒裝上第二枚火箭彈,射手警惕地盯着街道上蘇軍坦克和裝甲車消失的方向。
似乎是根本沒有察覺戰友被襲擊,其他的裝甲車和坦克繼續向小鎮深處沖去。
隻有兩名坦克手先後鑽出坦克,随後被來自黑暗角落的子彈擊中,倒斃在坦克旁。
貝肯鮑爾上校對進入小鎮的坦克并不擔憂,坦克不利于夜戰,也不利于巷戰,而現在恰好是巷戰加夜戰,那幾輛裝甲車和坦克進入小鎮,除了給鎮内的蘇軍步兵壯膽外,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真正讓他關注的,是河對岸的蘇軍步兵。
除了戰鬥剛開始,遭到傘兵們的突然襲擊損失慘重,幸存的蘇軍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很快在隔河對射中重新扳回局勢。
對岸的蘇軍也開始發射照明彈,在機槍的掩護下,一些蘇軍步兵已經開始試着用匍匐前進的方式接近大橋,并準備發動沖鋒。
貝肯鮑爾上校躲在一叢齊腰高的灌木後面,盯着對岸蠢蠢欲動的蘇軍,緊緊抿着嘴唇,如果不是眼珠還在轉動,他幾乎會被人當做一尊雕像。
盯着對面戰場看了一陣後,貝肯鮑爾上校嘴裏忽然冒出一句話:“他們也該出現了。”
戈倫河南岸,距離河邊更遠的地方,貝肯鮑爾上校口中的“他們”,那二十名留在南岸的傘兵此時正小跑着沖向河邊。
根據那名化身“騎士”的傘兵帶回來的命令,這二十名傘兵沒有參加戰鬥,隻是靜靜地藏在黑暗中,看着蘇軍的部隊在公路上駛過,随後尾随在蘇軍車隊後方,向大橋一路狂奔。
當他們汗流浃背地趕到戈倫河邊時,河邊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近二百名蘇軍步兵已經開始發動沖鋒。
面對這些将後背暴露給自己的蘇軍步兵,二十名傘兵們毫不猶豫地舉起手裏的槍。
最先倒黴的是機槍手,和疑似軍官的蘇軍。
來自背後的子彈毫不留情地在蘇軍士兵後背鑿出一個個血洞,機槍手們橫屍在機槍旁,原本活躍的軍官們也痙攣着倒斃在戈倫河岸邊。
來自背後的突然襲擊,瞬間将蘇軍士兵打蒙了。
黑暗之中不知道隐藏有多少德軍,幸存的蘇軍步兵隻知道自己遭受到兩面夾擊。
緻命的子彈似乎從四面八方飛來,遼闊的戰場上沒有可以藏身之地。
關鍵時刻,一個傘兵排沿着戈倫河北岸岸邊,直沖到大橋附近,這支援軍的到來讓勝利的天平徹底倒向德軍一方。
十幾分鍾後,除卻不到二十名的傷員和俘虜,河邊的蘇軍步兵全部被殲滅。
一個小時多小時後,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貝肯鮑爾上校漫步在戰鬥平息的亞曆山德羅夫鎮内,沿途看到了兩輛化爲鋼鐵棺材的裝甲車和坦克,其餘幾輛不知道葬身在小鎮的哪個角落。
傘兵們在小鎮内忙碌着構築防禦陣地,一個騎着騾子的傘兵穿過人群,找到貝肯鮑爾上校。
“上校,南面有很多俄國人來了,還有KV坦克,數量超過一個營。”
“我知道了,讓你的人都撤回來。”
騎着騾子的騎士消失後,貝肯鮑爾上校擡頭看向天空,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一架FI-167偵察機正盤旋在小鎮南方的天空,它的出現意味着援軍的到來,來自空中的援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