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仰面靠在辦公椅裏，嘴裏叼着雪茄，閉着眼睛，優哉遊哉地吞雲吐霧。
辦公桌的對面，加蘭德和萊布尼茨卻很是焦躁。
加蘭德說道：“他們幾個也是執行上級的命令，你想想，巴赫少校是空軍軍官，帝國元帥是空軍總司令，帝國元帥閣下親自給他下命令，讓他全力配合斯徒登特将軍把你送回國，他根本無法拒絕。如果拒絕帝國元帥的命令，等待他的會是什麽命運？帝國元帥肯定會送他上軍事法庭。”
萊布尼茨也跟着勸說道：“最重要的一點，他們選擇執行帝國元帥的命令，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是出于善意。他們這樣做，還是出自于對你的忠誠與關心。”
加蘭德急忙附和萊布尼茨的說法：“他們雖然用的是極端的手法，但是忠誠上是沒有問題的。”
陳道擺擺手：“你們說夠了沒有，還能不能讓我安心的抽根雪茄？你們都是站在他們的角度思考問題，有沒有站在我的角度考慮過。這幾天，我每天隻能喬裝打扮出入我的辦公室。”
拿起桌上的墨鏡晃了晃，又指了指自己的胡子，陳道憤懑地說道：“我都不敢讓除了你們之外的軍官認出我來，你們想過沒有，這是爲什麽？你們看到的隻是他們把我綁上飛機，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引發什麽樣的惡果，爲了防止他們以後再做類似的事情，我必須要讓他們深刻反省到自己的錯誤。”
見加蘭德和萊布尼茨還要勸說自己，陳道擺擺手說道：“我親愛的參謀長，你去忙自己的工作，處罰幾個背叛自己的副官，這種小事不在你的職權範圍之内，我會将你的好意轉告他們的。”
扭頭看向加蘭德，陳道說道：“親愛的加蘭德将軍，他們的飛機很快就要到達機場，麻煩你親自去機場迎接他們，順便幫我帶個口信。”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如果是壞消息，請找别人。”加蘭德說道。
“不好不壞的消息。”陳道說道。
加蘭德拿起辦公桌上的軍帽扣到冬瓜頭上，起身問道：“好吧，我去，我要帶給他們什麽消息？”
當巴赫少校等人乘坐的JU-5運輸機安全在機場降落後，巴赫少校走到機艙門前，就看到機艙門外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加蘭德沿着扶梯走進機艙，目光掃過巴赫少校等人的臉。
“誰是豪斯候弗上尉？”加蘭德問道。
一個身穿陸軍中将制服的軍官走到加蘭德少将面前。
看到那人的長相，加蘭德一張冬瓜臉上笑開了花。
打量一番豪斯候弗上尉後，加蘭德笑着說道：“你果然和司令官長得很像，如果你不說話，我幾乎認不出你是假的。”
“陳道”的扮演者，夢工廠部隊的豪斯候弗上尉慚愧地說道：“這都是總督閣下和施佩爾博格上校親自訓練我的成果。”
加蘭德點點頭，收斂臉上的笑容，正色說道：“所有人，立正。”
巴赫少校等人的身體瞬間站的如同标槍般筆直。
“羅森将軍命令，豪斯候弗上尉下飛機後，不要去見他，立刻到夢工廠部隊駐地向施佩爾博格上校報道，然後自行關禁閉。沒有接到羅森将軍的命令前，不準離開禁閉室。還有，回駐地前記得換回你原來的裝束。現在開始換裝吧。”
豪斯候弗上尉去機艙尾部換裝，加蘭德對四名勤務兵中爲首的上士說道：“貝多芬上士，你們的任務是送尼采上尉去駐地的醫院，那裏已經爲尼采上尉準備好特護病房，隻要報上尼采上尉的名字就可以。”
四名勤務兵察覺到機艙内詭異的氣氛，沒有多說一句話，急忙擡着尼采上尉躺着的擔架下了飛機。
“你們三個跟我來。”加蘭德對巴赫少校三人說道。
坐上加蘭德親自駕駛的轎車，巴赫少校忍不住問道：“總督閣下打算怎麽處置我們？”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加蘭德搖頭說道。
沉默幾秒鍾後，加蘭德又說道：“總之，你們要做好心裏準備。”
抵達海軍航空兵辦公大樓後，加蘭德帶着三人剛剛走進大門，便指着大門右側的牆邊，一臉無奈地說道：“司令官命令，你們三個在這裏站軍姿，沒有他的命令，不準離開。”
巴赫少校闆着臉，一言不發走到牆邊，貼牆立正站立，洛倫茲少校和諾貝爾上尉并肩站立到他的身邊。
看着被罰站軍姿的三人，加蘭德少将搖搖頭，輕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向樓梯。
五分鍾後，陳道和加蘭德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陳道此時不再戴着那副超大号的墨鏡，也刮掉了刻意留起來的小胡子，面無表情地從三人面前走過。
“敬禮。“巴赫少校見陳道出現，高聲喊道。
三人幾乎同時擡手向陳道敬禮，并行注目禮。
然而讓三人失望的是，陳道目不斜視地從他們三人面前走過，隻把它們當做空氣。
推開門，陳道走出辦公大樓，坐上轎車揚長而去。
大約十五分鍾後，陳道和加蘭德走下轎車，和施佩爾博格上校互相敬禮後，陳道對施佩爾博格上校說道：“上校先生，我辛辛苦苦委托你培養一個替身，不是讓你用來對付我的。”
施佩爾博格上校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理解，元首親自給你下命令，你無從抗拒。我們去見見豪斯候弗上尉，我需要從他那裏了解些戰役的細節。”
一個半小時後，陳道的轎車離開夢工廠部隊總部，随後停在基地醫院的正門前。
看到推門進來的是陳道，尼采上尉慌忙跳下病床，光腳站在地闆上向陳道敬禮。
陳道緊走幾步，扶着尼采上尉，讓他坐到床上。
“你的英雄事迹我已經全部知道了，你安心養傷，然後等我的好消息，我會推薦你去總理府，讓元首親自給你發勳章。”
“隻要您能夠赦免我們的罪行，我情願不要勳章······巴赫少校他們在哪裏？爲什麽沒有跟着你一起來？”尼采上尉問道。
加蘭德見尼采上尉此時還不忘關心同僚，心下有些感動，便開口安慰道：
“他們三個隻是被罰站軍姿，你不要過多擔心他們，安心養傷才是你現在應該最應該做的事。”
“我來這裏，是想聽你這個當事人，親口講一講你們在這次戰役中的表現，我需要細節。”陳道說道。
大約一個小時後，陳道的轎車回到海軍航空兵司令部。
陳道帶着加蘭德快步走上三樓，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不過身後多了三個跟班。
陳道摘掉軍帽挂到衣帽架上，轉身對巴赫少校三人說道：“站了三個小時的軍姿，你們的腿麻了沒有？”
“沒有。”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陳道哂笑一聲說道：“既然沒麻，那就再站一個小時。”
陳道抱着胳膊，在三人面前來回走動，冷着臉說道：“我剛剛去了解了你們在這次戰役中的表現，總的來說，你們的表現很是積極主動，而且認錯的态度很是端正，我很欣慰。但是，我從來不會幹用功勞抵消過錯的事情，你們應得的獎勵一分也不會少，但是你們同樣要受到我的制裁。”
巴赫少校說道：“閣下，我們知道我們這次的行爲很惡劣，我們願意接受你的任何懲罰。”
“這件事造成的惡果比你們想象的要惡劣一百倍。你們想過沒有，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這件事要是讓有心人知道，你們知道會造成多麽惡劣的後果嗎？
以後，無論我經曆過多麽大的犧牲，打赢多麽艱難的戰鬥，隻要那些有心人士，陰陽怪氣地在前線士兵們的面前诋毀一句，‘在前線指揮戰鬥的肯定又是他的替身，我們的總督閣下肯定躲在後方的某個銷魂窟裏逍遙快活呢，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陳道看着面無人色的巴赫三人，質問道：“你們說，我要怎麽證明自己的清白？畢竟從這件事開始，我已經是一個有前科的罪犯。”
加蘭德從沙發上跳起身，皺着眉頭說道：“這的确是個大麻煩，我們必須要對這件事嚴格保密。不過，他們畢竟也是好心，而且是在執行命令，所以······”
陳道毫不客氣地反駁加蘭德。
“很多時候，好心辦壞事的人，比惡人更讓人讨厭。我現在很是頭痛，應該怎麽處罰你們這些好心人呢？”
“不如先記大過，等你想到辦法再處罰他們。”加蘭德見陳道語氣松動，主動跳出來“和稀泥”。
“不，我強烈要求司令官今天就處罰我們的過錯，否則我們會良心不安。”巴赫少校說道。
看到巴赫少校三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陳道說道：“既然你執意要求我現在就處罰你們······巴赫少校和洛倫茲少校降職爲少尉，諾貝爾上尉和尼采上尉降職爲上士。巴赫少尉，你和諾貝爾上士、尼采上士，從今天開始，去海軍航空兵司令部的廚房幫忙，每天給三十斤土豆打皮，打完土豆皮之後，要是廚房還有什麽需要你們幫忙的，自己主動一點去搶着做。”
“多長時間讓他們回來？”加蘭德問道。
“無限期，等我心情好的時候，自然會讓他們出來，也會給他們回複原來的軍銜，不過還要看他們在廚房的表現怎麽樣。”陳道說道。
“可是尼采上士還在住院，他痊愈之前無法到廚房幫忙。”巴赫少校提醒道。
“謝謝你的提醒，你作爲副官長，尼采上士住院這段時間，他的那三十斤土豆，就由你幫忙處理。”陳道說道。
“是。”巴赫少校毫無怨言地答道。
“至于你，洛倫茲少尉，繼續留在我身邊當副官。他們三個在廚房幫忙的時間，你一個人要幹四個人的工作，記得不要出現什麽纰漏。”陳道說道。
“是，我會努力的。”洛倫茲少校說道。
見陳道如此處理巴赫少校四人，加蘭德也松了一口氣。
在他看來，送到廚房打土豆皮不是什麽過分的懲罰，等過幾個月，陳道的氣消了，他和萊布尼茨再說幾句好話，自然就會被放出來。
被陳道趕出房門，巴赫少校三人到隔壁的副官室收拾個人物品，準備去廚房報道。
洛倫茲少校小聲問道：“剛才你爲什麽執意要閣下今天處罰我們？”
“不讓閣下在今天處罰我們，萬一拖到聖誕節期間，會是什麽後果？”巴赫少校冷冷地說道。
聽到聖誕節這個詞，洛倫茲少校和諾貝爾上尉感覺脖子後面吹過一陣涼風。
收拾好個人物品，巴赫少校對洛倫茲少校說道：“我看得出，司令官的怒火短時間内很難消除，這段時間你辦事要小心。”
“我會注意的，有時間的時候，我會去看你們的。”洛倫茲少校說道。
送走兩位老友，洛倫茲少校拿着一個厚厚的記事本走進陳道辦公室。
“這是您在前線的時候，來訪客人的登記表，。很多都是從波蘭總督府轉發到這裏的。”洛倫茲少校說道。
“都有誰？”
“有意大利的格拉齊亞尼元帥，有亨克爾公司的總工程師，有北美航空公司的總經理，還有日本駐德國大使大島浩先生，還有······”
“停，你出去吧。”陳道揮手說道。
拿起桌上電話，陳道接通日本大使館。
“大島先生······對，是我，我從前線回來了，抱歉讓大島先生等了這麽久。我也很迫切地想見大島先生，聽說貴國海軍在中途島打了一個大勝仗，我想了解下細節。哦？源田參謀竟然到在柏林，他想要見我，那實在是太好了。這樣，我這兩天要處理一些軍務。兩天後的上午九點整，你帶源田參謀去華沙總督府，我們到時再見。”
挂上電話，陳道靠在辦公椅上，眼睛裏的怒火熊熊燃燒。
“老希和戈總暫時動不得，本悍匪的這股怒氣值就由你來承受吧，否則我真是要憋出内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