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那輛裝甲車裏,捷列金中尉背靠堅硬的車廂壁,嘴裏一言不發,雙眼無神地盯着車廂上方的藍天白雲。
後背的劇痛一波接着一波襲來,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經。
那個不知名的德國人下手太狠了,一槍托就将自己砸翻在地,然後生拖硬拽到德軍陣地,糊裏糊塗的當了他的俘虜。
瞥了一眼車廂後方,捷列金中尉看到兩個德國士兵正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他們手中的手槍和半自動步槍的槍口指着自己,隻要自己有什麽異動,幾秒鍾的時間就會被打成蜂窩。
看這個架勢,德國人應該是要送自己到後方接受審問。
以德國***的作風,他們肯定會對自己用刑的,自己一定要做一個堅強的男子漢。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于每個人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爲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爲碌碌無爲而羞愧,當他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爲人類的解放而鬥争。”
年輕的捷列金中尉小聲背誦起他最喜愛的小說片段,車廂裏平添一股神聖的氣息。
很快,捷列金中尉看到公路兩邊出現高大的建築物,意味着自己離刑場越來越近。
裝甲車停在一家小旅館前,捷列金中尉跟着兩個德國士兵跳下車,随後被推推搡搡帶到一間飯店的大廳裏。
捷列金中尉看到,和自己一同被帶到這裏的還有一名不認識的蘇軍少尉。
大廳裏人很少,除了他們之外,兩個人坐着,四個人站着。
四名尉官衆星捧月般環站在兩名将軍身邊,沒錯,竟然是兩名将軍,捷列金中尉一度以爲自己看錯了。
可是他們身上的那身軍裝,那種高級軍官的氣派,真真切切的表明,坐在他眼前的真的是兩名将軍,一個上将,一個中将。
隻是那名中将似乎有些不對勁,好像······好像有些年輕的過分,看長相竟然和自己年齡相仿。
捷列金中尉在滿腹的猜測與不安中,被帶到兩名将軍面前。
“中尉先生,你的名字,所屬部隊番号。”站在德軍中将身後一名德軍少校用俄語問道。
“我是瓦西裏·伊萬諾維奇·捷列金中尉,完了。”捷列金言簡意赅的說道。
“我是阿列克謝·科特溫少尉。”
捷列金很快得知身邊這位戰俘朋友的名字。
那位充當翻譯的少校說道:“捷列金中尉,科特溫少尉,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坐在你們面前的是德國陸軍上将,費廷霍夫·謝爾先生,和德國波蘭總督,海因茨·馮·羅森中将。”
捷列金中尉很不情願地擡手給兩名将軍敬了個禮,他可不想被德國人當做沒有禮貌的家夥。
陳道見介紹完畢,揮手對兩名俘虜示意,讓他們坐下。
等兩人坐下後,陳道率先說道:“我和謝爾上将請你們來,是想請你們共進早餐,順帶請你們幫個忙。”
科特溫少尉小聲問道:“總督先生,你是想讓我們充當使者,回去勸說我們的首長同志投降嗎?”
“你真聰明,少尉先生,我正是這個意思。大家都是男人,給我一個簡單的答案,這個忙你們幫還是不幫?”
捷列金中尉精神一振,後背似乎也不那麽疼了。
這是逃走的好機會,而且是德國人主動送到自己手上的,萬萬不能錯過。
“将軍,爲您效勞是我的榮幸,隻是我不能保證我的首長能否接受你的勸告。”捷列金搶先說道。
謝爾上将說道:“沒有關系,你們隻要把我和總督閣下的善意帶到就可以,其他的不需要你們負責。記得告訴你們的首長,如果他能決定投降,像你們這樣年輕的俄國青年會少死很多,成千上萬的俄國母親不會收到他們兒子的陣亡通知單,所以,請他慎重地考慮我們的提議。”
捷列金中尉和科特溫少尉急忙點頭。
“我們一定将您的善意轉達給我們的首長同志,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呢?”
陳道對謝爾上将笑了笑。
“看來我們的中尉先生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給我們當信使了,不過不要急,你們吃過飯再走。”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雖然不想在德國人的身邊多呆一秒鍾,捷列金和科特溫兩人還是被迫接受陳道二人的好意,陪他們共進早餐。
雙方語言不通,交流全憑洛倫茲少校翻譯,交流起來索然無味。
匆匆吃完一頓早飯,捷列金中尉被送上裝甲車,沿着來路返回,去履行他信使的職責。
看着兩輛裝甲車遠去的背影,陳道對謝爾上将說道:“但願他們的那位首長是一個智商高于九十的家夥,能夠察覺到我要透露給他的真正信息。”
捷列金中尉和科特溫少尉的回家之路很順暢,二十一機械化軍和第十裝甲師大戰一個早上,各自付出部分傷亡後暫時停戰,各自重新調整部署準備再戰。
捷列金中尉兩人回來時,恰好趕上停戰間隙,一名德軍上尉送給兩人一人一條白手巾充當白旗,随後将兩人趕出陣地。
兩人小心翼翼地揮舞着白手巾,穿過屍橫遍地的中間地帶,回到自己人的懷抱,随後被用車送到伊德裏察城。
“無聊的德國人,他們已經大難臨頭了,竟然要我們投降,真是可笑。”
伊德裏察城北郊,聽到輾轉送上來的消息後,剛剛入駐這裏不久的列柳申科少将很是不以爲然。
“看來我們也有必要派兩名德國俘虜回去,勸說他們投降,打擊那兩個德國将軍不知從哪裏來的優越感。”
坐在列柳申科身邊,一直沉吟不語的參謀長卡普什金忽然說道:“你是不是忘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問題?”
“什麽問題?”
“叫那兩個軍官帶口信給我們的人是誰?”
列柳申科拿起桌上的報告,重新看了起來。
“一個是費廷霍夫·謝爾上将,另一個是······嗯!嗯?竟然是他,那個大名鼎鼎的‘小舅子’,波蘭總督,預言德國八個星期打敗法國的預言家。他爲什麽會出現這裏?”列柳申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管是波蘭戰役,法國戰役,還是北非,還有和英國海軍的戰鬥,他都是戰鬥在戰争的第一線,他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完全不感到奇怪。”
列柳申科挺身彈出靠背椅,對外面喊道:“來人,帶那兩個被釋放的軍官到我這裏來,我要親自詢問他們。”
回過身,列柳申科對卡普什金說道:“如果那個小舅子真的在普斯托什卡,我一定要活捉他。”
“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上報給方面軍司令部?”卡普什金提醒道。
“你說的對,單憑我們自己的力量要活捉他有些困難,我們需要更多的部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