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夜襲

鮑裏索夫城東滿地的爛泥中,花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維特斯海姆上将對十四裝甲軍的部隊完成了重整。

按照維特斯海姆上将的命令,下午一點整,第九裝甲師越過警衛旗隊師的橋頭堡陣地,沖在全軍最前面,沿着公路沖向東方,直指一百五十公裏外第聶伯河河畔的奧爾沙。

陳道乘坐的裝甲車夾在炮兵團的行軍車隊中,在壓出深深車轍的爛泥路上爬行。

一路上,陳道看到了公路兩側廣袤的森林和一塊塊的沼澤地。

最讓車隊感到難受的是南北走向的河流和小溪,這些河流和小溪寬度不大,注定跨越它們的橋梁也不會受到蘇聯交通部門的關注,大多都是粗劣的木橋,摩托車可以勉強通過,50和51系列裝甲車要想通過則主要要看運氣。

穿過一個叫做克萊蒂的小村子時,就發生了一幕悲劇。

第九裝甲師偵察營的車隊開過村東的木橋時,沖在車隊最前面的兩輛SDKFZ50輕型裝甲車順利地開過木橋,第三輛裝甲車放心大膽地跟在後面,結果很不幸地壓斷了木橋,裝甲車連同車艙裏的偵察兵一同跌落到河中。

雖然橋下隻是一條小溪,沒有人員被淹死,但還是造成四人不同程度的骨折,兩人輕傷的非戰鬥減員。

墜車事故飛快的通過無線電傳遍全師,每當遇到類似的木質小橋時,全師不得不放慢腳步,工兵們也成了大忙人,猶如工蜂一般忙碌着加固一座座橋梁,爲無數的歐寶重型卡車、四号坦克、黃蜂和野蜂自行火炮,還有重達四十五噸更加巨型的E-40型坦克打開通途。

行軍途中很是無聊,陳道對照手表和地圖測算起行軍速度,驚訝地發現,在“泥将軍”的幹擾下,第九裝甲軍的行軍速度竟然降低到隻有十公裏每小時,這還是在沒有遭遇大規模蘇軍阻擊的情況下。

陳道認真地将一路行軍遇到的難題記錄到筆記本上,并和洛倫茲少校商量應對的方法。

颠簸的行軍中,太陽落到地平線下,陳道的裝甲車和炮兵團的自行火炮開入一個名叫克魯普基的小城中過夜。

克魯普基城南面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北面是大片綠油油的小麥田和玉米地,緊貼着小城東側還有一個名叫獵犬湖的狹長湖泊。

在第九裝甲師師長惠碧奇中将的提醒下,陳道的裝甲車停在湖泊西岸,入住了一家名叫紅鬃馬的酒店。

陳道和洛倫茲少校拎着行李走上酒店的三樓,推門走進屬于他們的房間0室,欣喜地發現這間房屋的窗戶正對着湖泊,是真正的一線湖景景觀房。

放下手中的行李,陳道站到窗邊,望着獵犬湖蕩漾的湖面和湖對岸茂密的森林,不禁感到心曠神怡。

獵犬湖西岸的沙灘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炮兵團的士兵,這些士兵做着同一個動作,脫衣服。

連日的行軍和作戰讓士兵們外表的整潔程度直線下降,軍裝上滿是灰塵和破洞,還有濺射上的泥點,臉上滿是胡茬,頭發也變得油膩膩的,對急行軍中的士兵們來說,洗澡更是奢侈品。

趁太陽剛剛落山,夜幕還沒有完全籠罩大地,炮兵團的士兵們争分奪秒,輪番到湖邊洗澡遊泳,他們的到來,給傍晚中的湖邊增添了幾分火熱的氣氛。

陳道拿出望遠鏡,視線掃過湖面和遠處的森林,嘴裏贊歎道:“我不得不說,這裏真是一個度假的好地方,要是沒有戰争,我真的很想在這裏多住上幾天。在湖邊釣魚,到森林中打獵,升起篝火來一次野炊,這些對我來說就好像國王一般的生活。”

“等戰争結束之後,這裏連同全部的白俄羅斯都會成爲德國的領土,那個時候您随時可以來這裏度假。”洛倫茲少校說道。

“到那個時候,我會讓波蘭總督府投資這裏,把這裏打造成一個度假城市,讓這裏的美麗景觀爲所有德國人服務......咦,竟然有人跑到對岸的森林去玩,炮兵團的士兵速度真快,你看到他們沒有?就在那裏。”

洛倫茲少校擡頭向獵犬湖對岸望去,看到的隻是傍晚時陰暗幽靜的森林,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我沒看到有人,他們在哪裏?”

“他們已經離開了,進森林裏了,我們去吃晚飯,然後早點入睡,明天還要早起。”陳道說着轉身離開房間。

陳道和洛倫茲少校的視線剛剛離開獵犬湖,另一道來自湖東岸的目光卻落在湖面上戲水的德軍士兵身上。

陳道剛剛看到人影的地方,兩個蘇軍士兵趴在森林邊緣,躲在一棵冷杉樹樹下。

望遠鏡中,他們将獵犬湖對岸德軍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

“這些可惡的德國人,他們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裏遊泳。幸好我們隻是來偵查的,不能開火。要是我們能開火,湖對面那些光屁股的家夥樂子可就大了。”季莫申科上士對身邊的弗拉先科說道。

“我更期望能召喚我們的炮兵狠揍他們一頓,然後用照相機拍下炮擊後的場面,再讓空軍的同志把照片空投到柏林去。照片裏湖面上漂着白花花的一大片光屁股屍體,希特勒看到後肯定會氣的心髒病發作,然後戰争就結束了。”弗拉先科小聲說道。

季莫申科上士擡頭看看越來越陰暗的天空,扭頭對弗拉先科說道:“可惜,所有的一切隻存在于我們的想象中,現在,我們無論如何不能開火。天色不早了,我們撤退,向上級報告,記得動作小一點,你剛才的動作太大了,很容易被敵人發現。”

季莫申科說完,小心翼翼地匍匐着向後退出五六米遠,随後才蹲起身彎腰向樹林深處跑去。

弗拉先科根本沒把季莫申科的話當一回事,原地站起身,在季莫申科怒視的目光中跟在他後面。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嗎?”森林深處傳來季莫申科的滿是怒氣的聲音。

“距離這麽遠,又有森林作掩護,德國人不會看到的,你不要神經過敏。”弗拉先科滿不在乎地反駁道。

“你在戰場上這麽粗心大意,早晚會害死你。”季莫申科說道。

......

“啊......”

站在浴室門口,陳道伸着胳膊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随後整整身上的白色浴袍,走向靠窗邊的單人床。

另一張單人床上,洛倫茲少校借助床頭櫃上蠟燭的光線,一邊打着呵欠,一邊在一個日記本上奮筆疾書。

因爲實行燈火管制,兩人不能開燈,隻能拉上窗簾用蠟燭照明。

“我先睡了,晚安。”陳道鑽進被窩。

片刻後,洛倫茲少校寫完日記,吹熄蠟燭,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或許是晚餐時喝的濃咖啡的作用,陳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中絲毫沒有睡意。

另一張床上,洛倫茲少校輕微的鼾聲傳來,陳道受到幹擾更是難以入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道輕手輕腳地跳下床,走到窗邊,掀開窗簾觀看夜景。

夜幕早已籠罩大地,無數的星星鑲嵌在夜空中,好像小孩子的眼睛,對着他調皮地眨啊眨。

陳道的目光在天空中轉了個圈,到處都是星星,沒有任何遮擋。

烏雲已經散去,明天會是一個大晴天,但願傳說中的“太陽公公”能驅散“泥将軍”,帶給自己一次愉快的行軍。

先是想起十四裝甲軍的下一個目标奧爾沙,又想起克萊斯特率領的第一裝甲集團軍主力。

完成這次任務後,自己要走什麽樣的路線才能追上集團軍主力?

如果總是遇到暴雨天氣和泥将軍的困擾,第一裝甲集團軍的部隊能不能及時完成身負的任務?

要是完不成這次任務,整個東線的戰局可能都要推倒重來。

胡思亂想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道感到眼皮越來越重。

捂着嘴打了個呵欠,陳道擡起右手伸向窗簾。

右手搭上窗簾的瞬間,陳道眼角的餘光看到窗外的夜幕中閃過一片橘紅色光幕。

這些閃動的光幕籠罩在黑色的森林上空是如此的醒目,陳道不由自主地瞪圓眼睛看向光幕亮起的方向。

那些光幕,好像是炮兵......

隆隆的炮聲傳進陳道的耳朵,陳道轉身跑到床邊,沒有上床,縱身撲倒在床邊的地毯上。

幾乎是同時,陳道聽到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還有稀裏嘩啦的聲音,窗戶上的玻璃在爆炸中粉身碎骨,無數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片濺落到房間内。

陳道看到洛倫茲少校一個鯉魚打挺的動作跳下床,慌亂地摸向他的床,嘴裏還喊道:“閣下,閣下。”

“我沒事,卧倒,不要亂動。”陳道對洛倫茲少校喊道。

“感謝上帝。”洛倫茲少校的聲音傳來。

陳道瞥了一眼窗外,驚天動地的槍炮聲傳進屋内,震的他耳膜嗡嗡作響。

“敵人離這裏很近,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陳道伸手拉過床上的毛毯裹在身上,一轉身滾過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面,撞到牆邊的椅子上,接着屈膝在地面爬行,直到房間門口的衣櫃。

拽下挂在衣櫃裏的軍服,陳道正要穿衣,一串流彈飛進窗戶,撞在牆上反彈出去。

洛倫茲少校發出一聲悶哼。

“你受傷了?”陳道問道。

“右腿被敲了一下,不要緊。”

洛倫茲少校爬到衣櫃旁,兩人手忙腳亂地穿好軍裝,紮好武裝帶,摘下挂在挂鈎上的手槍和突擊步槍拎在手中,開門沖出房間。

整座酒店已經亂成一團,陳道剛出門就撞到一個人身上,黑暗中也看不清是誰。

“不要慌,城裏都是我們的人,敵人攻不進來。拿起你們的武器,準備戰鬥。”

那人安慰完陳道,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陳道拉着一瘸一拐的洛倫茲少校跟在那人後面,飛快地跑到一樓,直沖地下室。

安頓好洛倫茲少校,陳道不顧洛倫茲少校的阻攔,轉身沖出地下室。

“你要幹什麽?閣下。”

“我的行軍挎包落在房間裏了,我去拿回來,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陳道頭也不回地喊道。

樓梯上滿是上上下下的人影,陳道擠過人群,摸黑找到自己曾經待過的0室,跑到床頭櫃前,拎起放在床腳下的軍用皮挎包背到身上。

挎包裏裝着軍用地圖和他的行軍日記,絕對不能離開他的身邊,更不能落到敵人手上。

一轉身,陳道撞到跟進來的洛倫茲少校。

“閣下,我們必須離開這裏,敵人的槍聲離這裏越來越近了。”

“不要慌,既然敵人已經來到身邊,那就準備戰鬥。”陳道拎着槍,閃身躲到窗邊的牆角,居高臨下地向外面看去。

照明彈一枚接着一枚飛上天空,扮演起路燈的角色。

借着晦暗的燈光,陳道看到街道上曳光彈一排排穿梭在街道和樓房間,無數的人影躲躲藏藏,在街道上瘋狂地跑動。

目光急轉向下,陳道看到酒店樓房右前方大約五十多米的樓房牆角處,一個人探頭探腦似乎正在觀察這邊的動靜。

那人頭上的鋼盔與德國制式的M5鋼盔造型截然不同,陳道急忙縮回頭,對躲在窗戶另一邊牆角的洛倫茲少校喊道:“我看到敵人了,右前方,大約五十米。”

陳道說完,端起手中的STG4式突擊步槍,對準那個樓房的牆角。

那個牆角處,一個蘇軍士兵單膝跪地,手中的波波沙沖鋒槍抵在肩膀上,正在向街道另一邊射擊。

打出兩個點射後,那個蘇軍士兵正要縮回到樓房後面,腦袋卻猛地向左一偏,好像被錘子敲過一般,身體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他的身邊,另一個蘇軍士兵低頭看向倒在地上的戰友,還沒來得及哀悼,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他。

陳道扣動扳機,打出一個三發點射,那個蘇軍士兵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下,疊在戰友的屍體上。

“我們換一個地方,既然俄國人趕來這裏,我就要将這裏打造成他們的墳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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