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金尼上校和部下們整整齊齊站成四列，面向北方，目光聚焦在隊列前的蘇聯海軍航空兵中将西蒙.羅諾科夫身上。
他們的身後，地勤人員正在給轟炸機加挂炸彈，補充燃料。
作爲波羅的海紅旗艦隊第一魚雷轟炸機團團長，葉金尼上校心中滿懷期待。
羅諾科夫中将雄渾的聲音傳遍這個不大的機場。
“同志們，我剛剛接到來自最高統帥部，總書記斯大林同志親自簽署的命令，要我們執行一項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轟炸德國***老巢柏林，讓德國***知道蘇聯人的怒火是多麽可怕。你們有沒有信心完成這個任務？”
“有。”機場上響起飛行員們宏亮的喊聲。
羅諾科夫中将眼中滿是贊許，他看向葉金尼上校。
“很好，葉金尼同志，對這個任務，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首長同志，你看到的每一名海軍飛行員都進行了針對性的海上遠程突襲訓練，并有00多個小時的戰機飛行經驗，我們保證能夠将我們的訓練成果轉化成勝利的果實。”葉金尼上校大聲說道。
“既然你們有必勝的信心，我宣布《奧賽爾計劃》正式啓動。”羅諾科夫中将喊道。
葉金尼上校随即下令解散備戰，隊列一哄而散，飛行員們紛紛跑向停在跑道旁的轟炸機。葉金尼上校卻走到羅諾科夫中将身旁。
“我們辛辛苦苦訓練了大半年，今天終于等到出擊的時刻。這次轟炸是我們第一次轟炸德國本土，我們必須給第二次、第三次轟炸德國本土的部隊做個榜樣，隻能成功，不能失敗。”羅諾科夫說道。
“經過精密的計算，我們的PE-8Z戰略轟炸機加滿油，再帶上副油箱，隻要攜帶的炸彈重量不超過750公斤，完全可以飛完從這裏到柏林的往返路線，還能剩下大約百分之十到十五的燃料。”
羅諾科夫中将說道：“這些數據我都知道，但是這是建立在一切順利的前提下。如果飛行員浪費時間，不能直接進入轟炸然後立即直線返航。哪怕飛行中耽擱二三十分鍾，你們都無法返回這個機場。如果計算有誤或運氣不佳，柏林上空就會成爲你們的墳墓。身爲團長，你一定要保證把炸彈扔到柏林，然後把小夥子們安全的帶回家。”
“斯大林同志說過，重要的是取勝，而不是代價。隻要能夠成功将炸彈扔到柏林，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
羅諾科夫中将拍了拍葉金尼上校的肩膀。
“有不懼犧牲的決心是好的，但是既能完成任務，又能安全返航才是更優秀的表現，我在這裏等着你們回來，然後請你們喝酒。”
半個小時後，機場上發動機轟鳴聲大作，十四架PE-8戰略轟炸機轉動巨大的身軀，排着隊依次沖出跑道，直沖天空，随後排着隊列飛向西南方。
編隊的長機駕駛艙裏，葉金尼上校對副駕駛阿拉富佐夫少校說道：“從奧賽爾到柏林足有九百公裏，我們大約需要三個小時才能到達，但願我們的飛機引擎能夠堅持到那個時候。”
阿拉富佐夫少校嗤笑一聲，搖着腦袋說道：“但願如此。”
看到阿拉富佐夫少校信心不足的模樣，葉金尼上校心中也很是忐忑。
四個M-0B型柴油發動機給PE-8戰略轟炸機提供了足夠的航程，然而卻帶來極差的機械可靠性，最大的麻煩是這種發動機的轉數變動很大，特别是在高空的情況下，發動機有時甚至會罷工停轉。
這個問題自從PE-8問世以來就沒有得到解決，最早的研發負責人佩特利亞可夫甚至因此被送進了勞改營。
“上帝......列甯同志保佑，我們的發動機能夠......什麽東西？”
葉金尼上校口頭的祈禱還沒有完成，耳邊忽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飛機右前方爆出一團巨大的火球。
劇烈的氣浪和無數彈片随着爆炸聲傳來，敲在鋁制的機身上叮當作響，中間還伴随着阿拉富佐夫少校牙齒震動的聲音。
“這是高射炮。我們現在應該是在愛沙尼亞上空，德國人的陸軍難道已經打到愛沙尼亞了嗎？廣播裏沒有通知啊？”葉金尼上校臉上滿是震驚。
“我記得......咦！爆炸停止了，我們安全了。”阿拉富佐夫少校驚喜地喊道。
葉金尼上校透過玻璃窗望向外面的天空，果然沒有看到炮彈爆炸的火光，耳邊叮叮當當的金屬撞擊聲也消失不見。
這陣炮擊來的莫名其妙，真是......糟了！
葉金尼上校伸長上身，瞪着飛機左側天空，一架轟炸機機尾拉出滾滾黑煙，正迅速墜落。
葉金尼上校對着無線電喊道：“特拉尼夫，特拉尼夫，你的機尾正在冒煙。”
“狗娘養的高射炮打中我了，我試試看能不能在海面迫降，轟炸***的任務交給你們了。”特拉尼夫氣急敗壞的喊聲傳來。
葉金尼上校無能爲力，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特拉尼夫駕駛的飛機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才起飛不久就損失了一架轟炸機，媽的。”葉金尼上校一拳砸在機艙壁上。
裏加灣北部的薩列馬島中部一個蘇軍高炮陣地上，一名蘇軍少校對着部下破口大罵。
“你們的眼睛難道都長在屁股上嗎？難道看不到這些飛機是從東面飛過來的，我用望遠鏡能看到飛機上的紅星，你們難道看不到嗎？”
一門門85毫米高射炮前，一個個炮組成員被罵的狗血淋頭，或是低頭看地，或是擡頭看天，不敢和少校對視。
少校臭罵了一通之後，再次擡頭看向天空，随後雙手捂臉大聲哀嚎到。
“你們這群混蛋，竟然打中了，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内，你們平時訓練怎麽沒有這麽好的表現？我的上帝，他掉下來了。”
炮手們齊刷刷地看向天空，就見一架飛機拖着黑色的煙柱從天而降，一頭紮向西北方的海面。
天空中，葉金尼上校對薩列馬島上的插曲一無所知，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無線電上。
繼倒黴蛋特拉尼夫被自己人擊落之後，又一架PE-8戰略轟炸機出現異常，異常發生的地方正是葉金尼上校最信不過的發動機。
“瓦西裏，你的左翼發動機情況怎麽樣？故障是否排除？”葉金尼上校對着無線電喊道。
“沒有，發動機仍然是停轉，沒有關系，我用三個發動機也能飛到柏林。”
“好吧，繼續觀察發動機的動靜，情況一有好轉馬上告訴我。”葉金尼上校說道。
“明白。”
停止和瓦西裏的通訊，葉金尼上校轉而又喊道：“特拉尼夫，特拉尼夫，你的情況怎麽樣？迫降是否成功？”
無線電裏一片沉寂，葉金尼追問兩次，仍舊是沒有回音。
特拉尼夫機組恐怕是兇多吉少，自己和那十一名同志很可能是永别。
想到這，葉金尼上校臉上罩上一層陰霾。
感受到他的不快，阿拉富佐夫少校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盯着儀表盤。
機艙内頓時安靜下來，兩人的耳邊隻有發動機的轟鳴聲，直到四十分鍾後，一陣驚呼聲打破機艙的甯靜。
“二号發動機竟然也罷工了，該死的......”
是瓦西裏的聲音，葉金尼上校急忙對着無線電喊道：“瓦西裏，你那裏是什麽情況？”
“左邊機翼下二号發動機也停轉了，我正在墜落......”瓦西裏的聲音中充滿驚恐。
葉金尼上校急忙看向左右兩翼，卻沒有看到有飛機墜落，這才想起瓦西裏的飛機是飛在自己後面。
“上校同志，瓦西裏的飛機正在下墜，天啊，飛機開始翻滾，他們連跳傘的機會都沒有。”無線電裏，另一個充滿驚恐的聲音傳進葉金尼上校的耳中。
“我們無法拯救他們，将這些同志的血債都算在德國人頭上吧。”葉金尼上校說道。
葉金尼上校話音還沒有消散，忽然感到機身傳來一陣奇異的震動。
“是哪裏傳來的震動？馬上查明原因。”葉金尼上校對阿拉富佐夫說道。
阿拉富佐夫仔細感受了一番震動傳來的方向，了一陣後，失聲罵道：“該死，是左面的一号發動機，它在震動。”
葉金尼上校察覺震動有越來越劇烈的趨勢，果斷關閉一号發動機，飛機立刻恢複平穩。
“我們隻用三個發動機也能飛到柏林，我有自信。”葉金尼上校說道。
阿拉富佐夫想到剛剛發生在瓦西裏機組上的一幕，嘴巴張了張，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冥冥之中，不知是上帝還是列甯保佑，剩下的十二架轟炸機沒有因爲故障而再次發生墜落。
枯燥的飛行中，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一閃而過。
葉金尼上校小聲和領航員确認方位後，對着無線電大聲喊道：“同志們，你們看到前方地面上那些燈光沒有？那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柏林，爲犧牲的同志報仇的時候到了，跟着我，等我的命令，準備投彈。”
......
柏林，總理府的辦公室裏，希特勒和戈林端坐在沙發上。
希特勒低着頭，雙眼盯着手中捧着的咖啡杯，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什麽。
戈林右手端着紅酒杯，眉飛色舞地說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就要接受現實，我猜愛娃懷的一定是男孩。”
希特勒無力地将咖啡杯放到桌面上，對戈林攤開雙手，臉上滿是無奈。
“我不希望這麽早要孩子......我希望是女孩。”
“爲什麽？你不喜歡男孩？”戈林問道。
“不是，如果是男孩，我會忍不住動用手中的權力去培養他，甚至會有将他推上元首寶座的沖動。可是我清楚的知道，德國是德國人的德國，不是我的德國，更不是希特勒家族的德國。如果生下的是男孩，我必須努力克制心中的私欲，可是如果生下的是女孩，那麽一切矛盾都不存在，我也不必去苦惱了。”
“你需要一個兒子将希特勒家族傳承下去。”戈林說道。
希特勒沉默地點點頭，忽然問道：“海因茨最近在幹什麽？”
戈林笑着聳聳肩。
“還能幹什麽？肯定是在用他的那些新玩具玩暴力拆遷遊戲。”
希特勒追問道：“如果海因茨在這裏，他會猜愛娃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戈林先是翻翻眼睛，随後忽然笑了起來，學着陳道的聲音，繪聲繪色的說道：
“以海因茨的作風，他肯定會說，我希望愛娃懷的是雙胞胎，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這還真是他的風格，我......”
希特勒的聲音戛然而止，皺着眉頭豎起耳朵，傾聽外面的聲音。
戈林也收斂臉上的笑容，緊握手中的酒杯，側着腦袋。
戈林先開口說道：“是防空警報，難道是俄國人的轟炸機飛到柏林了？”
希特勒屁股下面猶如安裝了彈簧一般，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撲向房門。
“愛娃，愛娃，快到地下室去，快到地下室去。”
希特勒高喊着消失在門外，戈林急忙跟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總理府的地下室裏擠滿了人。
希特勒右手摟着愛娃坐在地下室最裏面的沙發上，戈林坐在他的左面。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聽着外面傳來的悶響。
戈林一邊傾聽外面的爆炸聲和熟悉的高炮開火聲，雙眼叽裏咕噜亂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愛娃，你明天天亮之後就動身回巴伐利亞。我有一種預感，俄國人的這次轟炸隻是一個開始，以後還會有更多的炸彈扔到柏林，我不想你因爲驚吓而出什麽意外。”
“元首說得對，你應該盡快到安全的地方去，巴伐利亞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戈林說道。
“你呢？你去哪裏？”愛娃問道。
“我明天就動身返回東普魯士。”希特勒說道。
“該死的俄國人，好好地一次探親假被打斷了，我一定要讓他們爲這次的行動付出代價。”戈林說道。
“赫爾曼，你明天去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敵機被擊落，想辦法查清這些敵機是從哪裏來的，我們必須要報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