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名警衛散布在白宮的屋頂或是草坪四周,隐隐形成一個包圍圈,将在草坪散步的三人護在中間。
羅斯福端坐在輪椅上,他的秘書在後面推着輪椅,哈利法克斯子爵走在輪椅的右側。
“很抱歉,總統先生,我打擾了你的周末休息。”哈利法克斯說道。
“沒關系,子爵先生。”羅斯福說道。
三人走至草坪上粗壯的紫杉樹樹蔭下,羅斯福支走秘書,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知道你的來意,子爵先生。前天,我和一些部長還有将軍們開了一次小規模會議,我在會議上詢問他們是否有必要對軸心國宣戰,讨論的結果依舊是很不樂觀,反戰派占了上風。
他們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反映的是國會和國民的态度,很抱歉,我不能冒着違背輿論,甚至是國家分裂的危險帶領美國走入戰争。”
最終還是這種結果,哈利法克斯心頭湧上一股無力感。
英國真的成了孤軍作戰,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肯在這個時候幫助英國。
知道自己無法說服羅斯福,哈利法克斯及時轉變策略。
“總統先生,我十分理解你的難處,我也不希望你違背民意。首相先生想讓我問問你,美國對英國的租借法案與護航運輸能否繼續得到保證?”
“可以,但是運輸量可能會有縮減,更多的會集中在民生物資上。”羅斯福說道。
美國已經對戰争的前景失去信心,他們想抽身了。
哈利法克斯感到局勢更加不妙。
“總統先生,日本占領東南亞之後,極有可能會發動對澳大利亞的戰争,到那個時候,不僅僅英國,就連美國在太平洋的利益也無法得到保證。據我對日本的了解,他們的野心是永遠無法得到滿足的,美國與日本必将爆發戰争,希望您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哈利法克斯說道。
羅斯福擡起頭,陰郁的目光在哈利法克斯臉上掃過。
“謝謝你的提醒,子爵先生。”羅斯福冷淡地說道。
哈利法克斯見羅斯福不因自己的挑撥而表态,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正要再說話,忽然看到遠處走來兩個人。
一個是剛剛離開的秘書,另一個是一身戎裝的将軍。
似乎是那位阿諾萬将軍,爲什麽總是他來攪局?哈利法克斯怨憤地想到。
羅斯福陰郁的目光盯着悻悻離開的哈利法克斯子爵,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看向阿諾萬将軍。
“那件事有新進展了?”羅斯福問道。
“我剛剛收到的消息,前天上午,四國外長又在德國外交部舉行會議,會後莫洛托夫帶着手下匆匆離去,似乎是有急事。”
“他們的談判出現了重大分歧,還是有了重大突破?”羅斯福問道。
“我個人認爲,時隔近二十天,四國突然重啓會談,不會是出現重大分歧,而是在這二十天的時間裏解決了在過去會議中産生的分歧。”
“我們的看法一緻,如果真是這樣,對我們的英國盟友,将是一場莎士比亞式的悲劇,希望丘吉爾先生能夠承受住這次沉重打擊。”
翌日上午,英國倫敦,唐甯街十号。
艾登剛剛走進丘吉爾的辦公室就幾乎被熏出一個跟頭。
隻見丘吉爾的辦公室裏,煙霧缭繞,惡臭撲鼻。
看着滿身煙酒臭氣、頭發蓬亂、眼泡浮腫的丘吉爾,艾登痛心地說道:“你一夜沒睡?”
丘吉爾茫然地點點頭。
艾登拎起一個空酒瓶問道:“喝了一瓶威士忌?”
丘吉爾依舊是茫然地點點頭。
“下午就是投票了,無論投票結果是什麽,你總要在公衆面前露面。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在公衆面前露面?”
丘吉爾看過手表,大着舌頭說道:“時間還早,我還有時間洗個澡睡一覺,然後去威斯敏斯特宮,我先去睡覺了,再見。”
艾登看着搖搖晃晃推門離去的丘吉爾,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得一跺腳離開唐甯街十号,等待下午再見。
三個多個小時後,丘吉爾被秘書從睡夢中喚醒。
丘吉爾一張嘴,一股酒臭撲面而來,熏得秘書呲牙裂嘴。
“首相先生,該起床了。另外,還有封電報需要你過目。”
“拿過來,我在這裏看。”
片刻後,丘吉爾靠在床頭,醉眼惺忪地看完兩封緊急戰報。
第一封電報是個噩耗,港島(和諧)英軍無法抵抗日軍的進攻,決定向日軍投降。
第二封電報是個準噩耗,日軍正在馬來半島橫沖直撞,現在已經進攻到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吉隆坡一旦失守,馬來半島淪陷不過是眨眼間的事,而馬來半島被占領,意味着馬六甲海峽被封鎖,日本聯合艦隊主力随時可以進入印度洋,與德意海軍會師。
“先收起來,等我從威斯敏斯特宮回來再處理。”丘吉爾揉着自己微痛的腦袋說道。
不信任投票在下午兩點舉行,時間差不多該出發了。
丘吉爾拖着笨重的身軀起床洗漱一番,穿戴整齊,正要出門,艾登忽然闖進客廳,将一封電報送到他手上。
“這是哈利法克斯子爵發來的電報,美國人還是不肯參戰,而且......你自己看吧。”
“美國人要削減運輸量,而且隻保證民生物資的運輸?”丘吉爾看完電報苦笑着說道“我早猜到他們會這麽幹,而且,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催我們還賬,我們租借的那些物資可不是免費的。”
“我們應該怎麽辦?”艾登問道。
“等我從威斯敏斯特宮回來再說。”丘吉爾揉着自己脹痛的太陽穴說道。
十幾分鍾後,丘吉爾和艾登的轎車先後停在威斯敏斯特宮門前。
丘吉爾看看時間,一點四十五分。
“你進去吧,你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面,不會有事的。”艾登好心地開導丘吉爾。
丘吉爾揉了揉自己依舊疼痛的腦袋,沉聲說道:“沒關系,我不會有事,我們稍後再見。”
丘吉爾說完大步走進威斯敏斯特宮,直驅會議室。
迎着議員們各種揶揄嘲諷的目光,丘吉爾剛剛走進會議室大門便停住腳步。
“首相先生,這是我們剛剛收到的一封緊急情報,軍情六處送來的。”他的秘書小跑着追上他,将一封電報交到丘吉爾手上。
又出什麽事了?丘吉爾強行忍耐着頭部的劇痛,拿起電報看了起來。
十秒鍾後,在秘書和議員門驚恐地目光中,丘吉爾肥碩的身子晃了晃,翻着白眼失去骨頭般軟倒在地,電報也從他手中飄落在地。
會議室先是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随後大亂起來。
幾個和丘吉爾私交莫逆的議員沖上前來,和他的秘書共同架起丘吉爾來到旁邊的休息室,随後叫來醫生。
混亂之中,丘吉爾的老對頭沃德洛議員撿起地上的電報。
今天上午,蘇聯與德國分别自北部與西部邊境攻入伊朗,目前正在向伊朗首都德黑蘭前進。
沃德洛對着電報發了一陣呆。
蘇聯與德國聯手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大約三個小時後,醫院傳來消息,丘吉爾首相突發腦溢血,經過搶救,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是餘生無法生活自理,更無法再履行首相義務。
掌玺大臣、樞密院議長委員會主席克萊門特.理查德.艾德禮在衆望所歸下擔任代理首相。
翌日,丘吉爾腦溢血的新聞通過廣播與報紙在世界各國飛速傳播,引發了一場場哀歎與一陣陣歡呼。
在美國,羅斯福惋惜地對幕僚們感歎道:“他果然沒能承受住蘇德聯盟這個噩耗的打擊,實在是太不幸了。我們必須及時調整對德國和英國的外交策略,争取避免在大西洋與太平洋兩線作戰。”
在意大利,與丘吉爾因國家利益而戰鬥,但是私交卻是不錯的墨索裏尼同樣惋惜地說道:“我的老朋友,你竟然就這麽倒下了。我真的搞不清,你到底是出于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将英國、也将你自己毀滅到這個地步,我真的不能理解。”
在日本,日本首相近衛文麿興奮地對天皇裕仁說道:“陛下,丘吉爾重病,新首相上台,英國國内人心惶惶,殖民地各處軍隊戰力必将銳減,大日本帝國建立*****圈,實現陛下八荒一宇之夢想指日可待,陛下萬歲。”
裕仁依舊露出他貌似高深的微笑。
“近衛卿辛苦,記得把有功之臣的名單報上來,我要親自爲他們頒發勳章。”
在德國,希特勒與戈林等人彈冠相慶,希特勒說道:“丘吉爾的下場就是榜樣,任何與德國作對的人都要以此爲戒。”
等希特勒和戈林等人的喜悅之情漸漸平息,陳道規勸道:“元首,我認爲我們應該派一個有足夠分量的大人物去探望丘吉爾,不過是在英國投降之後,你認爲我的建議怎麽樣?”
“勝利者應該大度,我同意。”希特勒不假思索地說道。
在英國,新任首相艾德禮先是探望過人事不省的丘吉爾,随後便順應民意,發布了第一道首相命令,與德國和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