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缭繞在巨型碉堡附近的硝煙和塵土散去,它随即發動俯沖,恐怖的呼嘯聲再次響徹天空。
片刻後,巨大的爆炸聲自碉堡南面響起。
“今天的陽光太刺眼了,我看不清碉堡在哪,剛才的投彈不代表我真實的投彈技術。”
“少來,不要找客觀理由。”
“竟然是漢斯.魯德爾那個菜鳥擊中目标,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他轉飛斯圖卡後第一次執行轟炸任務,他竟然能赢得賭注,他的運氣還真是好。”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們不要羨慕漢斯,回去之後趕快把錢準備好,漢斯,你要吃什麽?”
“我要吃牛排,大份的牛排。”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興奮地喊道。
飛行員們互相調侃着飛離戰場,隻留下一座隻剩下空殼的碉堡,和碉堡周圍滿地的巨大彈坑。
“跟我來。”雷希特上尉高喊着率先沖出彎道,十幾秒鍾便跑出一百多米的距離,沖到那座仍然矗立在路邊的巨型碉堡前。
這個大家夥的命真是比蟑螂還要頑強,挨了那麽大一顆巨型航空炸彈竟然沒被摧毀,難怪能在前幾天的地毯式轟炸中幸存下來。
雷希特上尉站在巨型碉堡的入口前擡頭打量碉堡。
碉堡的正門隻是兩扇大鐵門,兩扇鐵門此時四敞大開,面向碉堡内部的一面明顯有火焰灼燒過的痕迹。
雷希特上尉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股熱浪不停自碉堡内噴出,自己的臉上有種被火焰灼燒的輕微刺痛。
雷希特上尉揮了揮手,一個班的特勤隊員帶上防毒面具悄悄摸進碉堡,幾分鍾後,一個隊員跑出碉堡,示意雷希特上尉可以進去。
雷希特上尉走進碉堡一層正中,環視四周。
碉堡内部的牆壁漆黑一片,坑坑窪窪散布着大小不一的瘢痕,顯然是被無數彈片摧殘後的結果。
鋼制樓梯踏闆、扶手和欄杆裏倒歪斜地散落在一層的地面上,同樣是被炸彈烈焰灼燒的漆黑一片。
雷斯特上尉忍不住抽抽鼻子,空氣中散發着一股烤肉的香氣,瞥了一眼牆角處那些面目全非,被烤的外焦裏嫩的肉塊,他感到自己的胃部在不停地劇烈抽搐。
強忍着胃部的不适,雷希特上尉将四個忍受不住開始嘔吐的隊員趕出碉堡,便跟在其他隊員後面搜索碉堡。
雷希特上尉在一具留下了全屍,但是左半邊身子焦糊一片,右半邊身子仍舊細皮嫩肉的英軍屍體上邁過,随後走進一間地下室。
地下室的面積很大,有近三百平方米,隔成了五間,最大的一間是很明顯是指揮室,牆上挂滿地圖。
此時站在指揮室裏的全部是德國人。
所有的五名英國人或躺或卧倒在地面上,屍體上沒有傷痕,隻是七竅流血,很明顯是被無形的沖擊波震死的。
特勤隊員們挨個試過五名英軍的鼻息,随後向雷希特上尉搖搖頭,表示敵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搜遍所有五間房間,特勤隊員還找到兩個奄奄一息的幸存者進行救治。
特勤隊員們開始翻找地下室的每一個抽屜和檔案櫃,随着一聲歡呼,一個中士用槍托砸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後,終于翻出一份标滿直布羅陀山輕重火力點的布防地圖。
地圖很快被送到科赫少校手中,營部的繪圖班随即進行複制,并派出傳令兵将複制品送到其他三個中隊長手中。
帶着繳獲來的地圖,101特種空勤營的四個中隊再次開始清剿,噩夢随即降臨在直布羅陀山的英軍頭上。
英軍所有火炮炮口,機槍的槍口全部指向直布羅陀山的山腳或是遠方的海面,對從山頂直插他們背後的101特種空勤營毫無還手之力。
這些火力點的射界不僅威脅不到101空勤營,而且相互間被山體隔開,無法協同作戰,被四個中隊的特勤隊員按圖索骥,分割包圍,随後一一拔除。
随着火焰噴射器噴出一道道吞噬一切的火焰、烈性炸藥的一聲聲爆炸,以及JU-87斯圖卡和JU-88俯沖轟炸機編隊的一次次出現,一個個隐藏在山體裏的炮台、機槍碉堡先後化爲廢墟。
經過一次又一次短暫的戰鬥,101特種空勤營距離山頂越來越遠,一步步靠近山腳。
雷希特上尉眼看着山腳的居民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最近的房屋直線距離隻有不到一百米,隻是中間隔着陡峭的懸崖,還有地圖上标注的一處75毫米炮掩體,無奈隻能選擇從盤山公路上繞行。
雷希特上尉率領部下剛剛走到上下兩條盤山公路的拐彎處,彎道的另一側忽然傳來猛烈的炮擊聲和密集的機槍開火聲。
雷希特上尉的身子敏捷地貼到拐角的岩壁處向坡下望去,一朵朵棉絮般的白色硝煙自遠處升起,戰場的景象卻被凸出的山體擋住無法看到。
應該是那個75毫米炮位在開火,隻是,他們的敵人是誰?難道是黑水的人?
雷希特上尉迅速帶着部下沖下山道,躲在那處凸起的岩壁後面觀察戰局。
穿迷彩罩衫、戴M5鋼盔的士兵,果然是黑水的人,他們也發動攻擊了。
雷希特上尉的判斷十分準确,攻打那處炮位的德軍士兵正是黑水特種偵察營。
黑格爾少校與山頂的科赫少校取得無線電聯系,确認101特種空勤營已經安全到位,便發動了對山頂的攻勢。
和背後插刀的101特種空勤營不同,黑格爾的進攻難度與面臨的兇險遠遠超出科赫少校。
首先是正面仰攻陡峭的山地,而且隻能沿着狹窄的盤山公路進攻,基本沒有迂回的空間,對面的敵人還是躲在堅固厚實的岩石後面。
黑水營的偵察兵們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他們牢記自己偵察兵的身份,沒有像步兵或是戰鬥工兵那樣去強攻,而是按照出發前羅森将軍的教導,搖身一變成爲空軍的地面引導員,招來兇殘的JU-87與JU-88兄弟用穿甲彈對英軍進行定點清除。
這種攻擊方式雖然避免了大量傷亡,卻降低了進攻效率。
與其說是進攻,黑水特種偵察營的進攻到不如說是在爬行,一個上午的時間,黑水特種偵察營才清理完一條山道的英軍。
雷希特上尉見英軍嚣張的火力将山道下方的友軍壓得擡不起頭來,心知不能猶豫,急忙讓部下打出兩發白色信号彈。
德國軍隊中,白色信号彈的含義是我們在這裏。
黑鐵中隊的信号彈升空不久,兩發白色信号彈在山下升起。
一番錯綜複雜的無線電聯系後,雷希特上尉終于聽到山道下方友軍的聲音,雙方簡單溝通後,黑水特種偵察營的部隊随即退下山坡躲到英軍火力死角,山道上的槍炮聲随即停止。
貼着山道右側,雷希特上尉幾乎是大搖大擺的走到英軍掩體旁,握緊鐵門把手用力拽動幾下,鐵門紋絲不動。
一個特勤隊員走到鐵門邊,将一塊裝在長方體盒子裏的***炸藥粘貼在鐵門上,随後啓動倒計時裝置跑到一邊。
十秒鍾後,地動山搖、石屑紛飛,又過了十幾秒鍾,一支大腳狠狠地踹在扭曲變形的鐵門上。
鐵門咣當一聲四敞大開,一個火焰噴射器的槍口指向大門,噬人的火蛇随即鑽進掩體大門,
一條、兩條......一連四條火蛇飛進掩體。
掩體的另一面,同樣是四道火蛇自另一具火焰噴射器中飛出,無孔不入的火焰瞬間自火炮和機槍的射擊孔飛進掩體。
四五個火人帶着遍體的火焰沖出掩體,一頭撲到山道上遍地打滾,更有一個英軍士兵慌不擇路,沖出山道的左邊一頭摔下懸崖,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
雷希特上尉倒退兩步,避開火焰帶來的熱浪,憐憫地看着遍地打滾、嘴裏發出野獸般哀嚎的英軍,卻絲毫沒有救助他們的意思。
黑水特種偵察營的兄弟一路進攻到這裏,犧牲肯定不少,幹掉這批英軍,就當做是爲他們出口惡氣。
地上的英軍漸漸不再掙紮,空氣中彌漫着焦糊與烤肉的味道。
四個特勤隊員小心翼翼地摸進掩體,搜索裏面可能存在的漏網之魚。
八個身影疾步走到掩體前,爲首的是一名武裝黨衛軍上尉。
“漢克上尉,你受傷了?”雷希特上尉關切地問道。
漢克上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一邊揉着自己的左肩膀一邊說道:“我正在坡下等待這裏的戰鬥結果,誰知一個全身裹着火焰的家夥從懸崖上摔了下來,我不小心被他的胳膊砸到左肩膀,運氣真背。”
雷希特上尉腦袋向右一歪,善意地笑道:“要是那位閣下在這裏,他肯定會說......”
“他肯定會說我這是人品問題,然後派我去街頭扶老太太過馬路。”漢克上尉搶先說道。
十分鍾後,塞爾維亞城郊,第二航空隊的司令部裏。
陳道左手掐腰,右手指着他剛剛扔到桌上的電報,一臉自豪地說道:“看到沒有,不到一個白天的時間,黑水營和101營已經勝利會師,直布羅陀山中段已經被我們占領,英軍被分隔在半島的南北兩端,第三步目标完成。要是沒有101空勤營的冒險空降,要想完成第三步目标,你認爲要用多長時間?要死多少人?”
凱塞林元帥盯着桌上直布羅陀山的地圖說道:“在這種地形上,我軍數量上的優勢完全發揮不出來,恐怕要像1914年在列日要塞前那樣,死上兩萬人,浪費掉十幾天的時間。”
“有了這次的戰績,我以後可以名正言順地給特種部隊擴軍了,看别人還有什麽可說的。”陳道說道。
十幾分鍾後,曼施坦因匆匆趕到司令部。
看完電報,曼施坦因臉上和心中同時充滿驚訝。
自己原本隻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讓“小舅子閣下”所謂的特種部隊先行發動攻擊,沒想到竟然真的奏效了,僅僅一天的時間就達成會師,攔腰斬斷半島上南北英軍的聯系,真是出人意料。
按下心中的驚奇,曼施坦因說道:“《清場行動》、《翻牌行動》和《腰斬行動》都已經完成,該到最後一步《攤牌行動》了,我的計劃是在後天發動,你們看怎麽樣?”
“我沒意見。”凱塞林元微笑着說道。
“英國人以爲躲在山體隧道裏我們就拿他們沒辦法,真是太天真了。終于可以看到重炮發威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陳道興奮地說道。
......
直布羅陀山體隧道中,李德戴爾失去一貫的風度,他一邊撓頭一邊在指揮室裏焦躁地走來走去。
卡羅爾上校和參謀們的目光随着李德戴爾的身影轉來轉去,目光中同樣充滿焦躁。
“到底是時代變了,還是我們的判斷有錯,德國人到底用了什麽邪術,竟然能讓那些部隊一一和我們失去聯系。”李德戴爾走到卡羅爾上校面前質問道。
卡羅爾上校發現自己竟然對上司的問題無言以對。
兩人的第一步預判完全正确,直布羅陀北面通過地峽與西班牙相連,地峽東西寬一千五百米左右,南北寬大約一公裏,而且已經被建成機場。
這麽狹窄而且缺少隐蔽物的地帶根本不适合進攻,德國人的優勢兵力沒有足夠的空間展開,要是從地峽方向進行強攻,地峽毫無疑問會在大口徑重炮的的轟擊下化作無數德軍的墓地。
兩人一緻認爲德國人會避開狹窄的地峽,轉而從西側的海灣進行登陸,而德國人的所作所爲也如同他們的預料。
誰知自德國人登陸之後,一切都變了,一切都脫離了二人預想的劇情。
說好的人浪沖鋒呢?說好的大規模炮擊呢?爲什麽都沒有出現,出現的隻有一個個俯沖轟炸機群和一個個火力點的失蹤。
卡羅爾憋了二十幾秒鍾才說出一句很沒有營養的答案:“我們還是等偵察兵回來之後再做決定。”
卡羅爾話音剛落,指揮室内便響起電話鈴聲,來電話的是僥幸還與指揮部有電話聯系的十四号炮台。
“這裏是指揮部,什麽?德國人正在攻打炮台?
什麽?你說他們是從山上下來的?怎麽可能?
什麽?你說他們正在噴火......喂喂,你說話啊。”
一連串的話音在指揮室内響起,李德戴文和卡羅爾的心一步步沉入谷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