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與家人團聚,爲了不做伊拉克人的俘虜,斯瑪特中将毅然做出一個決定。
他要賭命。
緊張地觀察了一陣,斯瑪特中将發現伊軍隻是對機場進行炮擊,并沒有發動地面攻勢。
雖然不知道是爲什麽,斯瑪特中将覺得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機會。
他還觀察到另一個振奮人心的細節,伊軍的炮彈落點幾乎全部集中在二号和三号跑道附近,一号跑道則安然無恙。
不僅是一号跑道,就連機庫也是安然無恙。
附近的伊拉克炮兵肯定是一群菜鳥,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斯瑪特中将猶豫再三最後決定冒險從空中突圍。
斯瑪特中将說出自己的想法,二十多名膽子比較大的飛行員志願和斯瑪特中将一同行動。
地勤人員也行動起來,他們跑出藏身的建築和掩體,穿過寬敞的一号跑道,沖到一号跑道盡頭的機庫和露天停放的飛機旁。
飛行員們手腳麻利地爬進駕駛艙,斯瑪特中将也跳進一架“高登”教練機的機艙。
地勤人員沒有閑着,他們飛快地将早已準備好的00磅和50磅炸彈挂到教練機的炸彈挂架上。
因爲戰事吃緊,哈巴尼亞基地裏的所有能夠用來戰鬥的飛機都被加裝了武器,油箱也被加滿了油,準備随時支援巴格達的戰鬥。
這些前期準備現在派上了用場,地勤人員的工作量大大縮減,戰鬥準備的時間也縮小到斯瑪特中将可以接受的程度。
坐在機艙裏,斯瑪特中将關好座艙蓋,熟練地檢查了儀表盤便發動飛機引擎,随後耐心等待地勤人員的命令。
幾分鍾後,斯瑪特中将看到一個地勤人員跑到自己飛機正前方向自己揮手,示意戰鬥準備就緒,飛機可以起飛。
斯瑪特中将習慣性地擡起左手向地勤人員豎起一根大拇指,随後用這根大拇指揩去眼角的淚水。
哈巴尼亞機場的飛機數量有限,僅有84架,其中大多爲教練機,而這還是遭到伊軍破壞之前的數字。
基地内隻有三十五名教官擁有豐富的飛行經驗,就算把不合格的菜鳥飛行員算上,讓所有的飛機都飛起來,也無法帶走全部的一千多名英軍人員。
明知自己無法乘坐飛機突圍,這些地勤人員還是忠實地履行自己的職責,配合斯瑪特中将等人駕機離去,而等待他們的将是做俘虜的命運。
那些野蠻的伊拉克人會如何對待他們?會不會把他們全殺死?
想到與眼前的那名地勤人員很可能是永别,斯瑪特中将心中便充滿傷感。
螺旋槳飛速地轉動,帶動着高登教練機緩緩駛出機庫滑上跑道,随後排隊等待升空。
排在前面的一架角鬥士雙翼戰鬥機和一架霍克教練機先後加速沖上跑道,終于輪到斯瑪特中将起飛。
目測前面霍克教練機與自己的飛機已經達到安全距離,斯瑪特中将操縱飛機在跑道上轟然加速滑行。
緊張地瞥了一眼右側二号跑道上接連升起的火光與硝煙,斯瑪特中将放下心來,炮彈的落點距離一号跑道依舊遙遠。
急劇加速中的飛機令斯瑪特中将的後背緊緊貼在座椅上,他的雙眼緊緊盯着儀表盤,直到看到他等待已久的那個數字。
一陣輕微的眩暈感湧上大腦,那是飛機快速起飛時腦部供血不足引發的症狀。
斯瑪特中将克制着頭部的不适,操控着飛機一口氣爬升到三千米的高度才停止爬升。
“我已經起飛,地面的情況怎麽樣?”斯瑪特中将通過無線電問道。
“那些該死的伊拉克人開始炮擊一号跑道了,後面的飛機暫時無法起飛,我們的情況很糟糕。”
“一号跑道地面受到的破壞程度怎麽樣?是否影響飛機滑行?”斯瑪特中将接着問道。
“他們的炮術很爛,炮彈隻落在跑道兩側,暫時不影響滑行,隻是我們的好運氣不會持續太久的。”
“等我幾分鍾,我來解決那些伊拉克人,你們做好準備。”斯瑪特中将自信地說道。
幾分鍾後,斯瑪特中将駕駛的飛機從哈巴尼亞基地南方飛過,此時他距離地面的高度隻有不到五百米。
沒費什麽力氣,斯瑪特中将便找到地面上伊軍的炮兵陣地。
大片大片的白色硝煙漂浮在陣地上空,無異于在向斯瑪特中将高呼“向我開炮。”
斯瑪特中将第二次駕駛飛機在伊軍炮兵陣地上方飛過時,飛機距離地面的高度已經降到00米。
任憑伊軍瘋狂的高射炮彈自飛機四周呼嘯飛過,斯瑪特中将按動按鈕,炸彈挂架松開,兩枚00磅炸彈畫着弧線落到伊軍炮兵陣地附近。
隆隆的爆炸聲中,斯瑪特中将在機艙裏都感到身體不由自主的震顫。
兩朵異常巨大的火光在伊軍陣地上升起,沖擊波所過之處沙土飛揚,煙塵彌漫。
火炮的零件與破碎的人體器官四處飛濺,将伊軍炮兵陣地染上一層血色。
霍克式教練機與角鬥士戰鬥機緊跟在斯瑪特中将身後,用機槍和炸彈狠狠地教訓地面伊軍炮兵,伊軍陣地上頓時血肉橫飛,炮擊聲随之消失不見。
“我正在攻擊伊拉克人的炮兵陣地,你們現在能起飛了嗎?”斯瑪特中将對着無線電喊道。
“伊拉克人的炮擊已經停止,其他的飛機正在排隊起飛,謝謝你的掩護,将軍。”
“很好,這樣我就可以放心地去巴士拉港了,我們再見。”斯瑪特中将說道。
斯瑪特中将話音未落,眼角忽然看到一道黑煙從機艙右側飄過。
可憐的家夥,它一定是被伊拉克人的地面炮火擊中了。
斯瑪特中将清楚地看到那架角鬥士戰鬥機帶着火光和黑煙沖向地面,随後撞了個粉身碎骨。
天空中沒有降落傘,看來飛行員沒能逃脫,伊拉克人又欠下大英帝國一筆血債。
斯瑪特中将憤恨地掃了一眼地面,随後擡頭來看向機艙内的儀表盤,調轉機頭向東南方巴士拉港的方向飛去。
咦?什麽東西?斯瑪特中将眼角的餘光忽然看到飛機左側多出一個影子。
他好奇地扭頭看去,看清那道影子的真實面貌後手一抖,幾乎捏斷手中的操縱杆。
一架他不認得型号的戰鬥機正在他左側大約二三十米的距離與他比翼齊飛。
是德國人的飛機,機身上有德國國防軍的鐵十字标志。
斯瑪特中将瞬間感覺身上更加寒冷,兩枚炸彈是自己飛機上唯一的武裝,扔掉之後自己的抵抗能力爲零,隻能挨打不能還手。
德軍飛行員向斯瑪特中将擺手打了個招呼,随後駕駛飛機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将軍,小心,德國人和伊拉克人的空軍來了,數量足有四十架。”無線電中響起驚恐的喊聲。
爲什麽不早說?斯瑪特中将心中升起無比的怨念。
子彈穿透機身的聲音傳進斯瑪特中将耳中,就好像有人在用錘子在敲打鐵皮。
高登教練機的機身急速地顫抖起來,随後漸漸向左側傾斜,一切都失去控制。
來不及咒罵那個德軍飛行員,斯瑪特中将飛快地打開艙蓋跳出機艙,随後拉開降落傘。
看着自己的飛機打着旋紮向地面,斯瑪特中将欲哭無淚。
自己用生命爲籌碼做的賭博就這麽功虧一篑。
德國人的空軍爲什麽不早點來,那樣自己就可以打消冒險的念頭果斷下令投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懸在空中,将生命安全交到别人手上。
德國空軍馬爾塞尤少尉此時的心情和斯瑪特中将截然不同,他興奮地在無線電中對自己的僚機駕駛員波特根喊道:“看到沒有?我又幹掉一架。”
“你不能把所有的戰果都搶走,給我留一個。”波特根不滿地喊道。
“跟我走,我們去他們的機場,那裏肯定會有很多英國人的飛機。”
兩個年輕的德國軍官駕機離去,對飄蕩在空中的斯瑪特中将看都不看一眼。
斯瑪特中将有驚無險地落到地面。
松開降落傘,拍了拍摔得生疼的屁股,斯瑪特中将舉目望着荒涼的沙地。
自己的路在何方?
巴士拉港距離這裏有五百公裏,自己憑借兩條腿肯定無法走到。
難道要回哈巴尼亞去向那裏的伊拉克人投降?
片刻後,一群騎兵爲斯瑪特中将做出抉擇。
四五十名騎兵呼嘯着撲向斯瑪特中将,将站在原地束手就擒的他團團圍住。
斯瑪特中将很明智地沒有逃跑,一是沒有意義,二是不想激怒這些部族武裝分子。
一個年輕人越衆而出,揮舞着馬刀砍向斯瑪特中将。
完了,彎刀上的寒光令斯瑪特中将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默默等待死亡的降臨。
一個蒼老的聲音發出怒吼,鋼刀瞬間停在斯瑪特中将的脖子處,陣陣冰冷從刀身上傳來。
斯瑪特中将睜開眼,看到一個裹着白頭巾,穿着棕黑色長袍的老人跳下戰馬走向自己。
看到老人花白的胡須,蒼老的面孔和深邃的目光,斯瑪特中将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這個老人應該是個講道理的人,自己可能會保住一條性命。
老人沒有說話,隻是上下打量斯瑪特中将,随後抓住他的雙手。
一雙皮手套很快被塞到老人的腰包,然後是斯瑪特中将左手無名指的結婚戒指被套在老人的食指上。
看到斯瑪特中将右手腕的手表,老人眼睛瞬間閃過一絲驚喜。
一分鍾後,那塊來自瑞士的手表便轉移到老人的右手腕。
又兩分鍾後,斯瑪特中将身上所有值錢的物品都換了主人,就連身上的皮夾克都沒能保住。
讓人收好地上潔白的降落傘,老人指着斯瑪特中将喊了一句。
那個年輕人跳下戰馬,用繩子捆住斯瑪特中将的雙手,随後拖着他跟着大部隊向北方走去。
五十多分鍾後,斯瑪特中将被帶到滿目瘡痍、已經豎起白旗投降的哈巴尼亞基地。
看到俘虜群中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斯瑪特中将衷心地苦笑道:“看到你們實在是太不幸了。”
哈巴尼亞基地的陷落宣告巴格達地區最後一支成建制的英軍不複存在。
第十裝甲師和90輕裝師沒有在巴格達過多停留,它們迅速向巴士拉港推進,準備一舉掃蕩這個英軍在伊拉克的最後據點。
第七裝甲師則留在巴格達附近看守俘虜,并配合伊拉克軍隊搜剿英軍的殘兵敗将。
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德國中東軍團司令隆美爾率領司令部進駐巴格達。
當天傍晚,新上任的德國駐伊拉克大使布隆伯格飛抵巴格達與拉希德連夜舉行會談,商讨兩國未來關系走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