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觸雷了,一定是那些波蘭騎兵幹的。”舒伯特少校說道。
“我們隻是假設他們會來,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來了,而且還這麽快。”陳道說着打開手電筒看了下手表“現在是一點半,離天亮至少還有6個小時。”
舒伯特少校晃了晃腦袋,驅散頭腦中最後一絲睡意:“我們的汗水沒有白流,我們設置的鐵絲網和雷區現在都能派上用場了。”
當天下午,1營和營的傘兵休息的時候,舒伯特少校硬起心腸命令同樣是兩天兩夜沒有好好休息過的營在瓦朗村附近布置防禦陣地。
當時看到營的傘兵們一個個走路東搖西晃,卻還強打着精神設置鐵絲網、埋設地雷。陳道忍不住勸說舒伯特少校讓傘兵們休息一夜,明天天亮再開工,畢竟那支波蘭騎兵隻是假想敵,不一定真的會出現,卻被舒伯特少校直截了當的拒絕,理由是流汗總比流血好。
傘兵們一直忙到晚上9點多才算收工,舒伯特少校驗收防禦工事完畢後已經是夜裏10點多,最後随着舒伯特少校的一聲驗收合格、可以休息的命令,傘兵們一聲歡呼随即一頭紮進戰壕,享受起來之不易的睡眠。
現在陳道終于明白舒伯特少校所說的流汗總比流血好的意義,晚上8點0分,斯圖登特帶着1營和營已經出發,現在瓦朗村裏隻有營在防禦,經過兩天的戰鬥,原本編有四個連的營已經減員至隻有個連的人數,如果白天舒伯特少校一時心軟答應自己的請求,今天晚上自己和這個連的傘兵們将在不完備的工事裏面對那支人數不詳的波蘭騎兵。
“傷員們已經都轉移到地下室去了,我們現在隻要等着波蘭人自己跳進陷阱就可以了。”陳道說道。
舒伯特少校點點頭,随後發布了幾道命令,陳道伸手把背在後背的MP8沖鋒槍摘了下來,跟着舒伯特少校向瓦朗村北面的陣地走去。
······
瓦朗村北面,萊萬多夫斯基少将端坐在戰馬上,身體随着戰馬的小跑有韻律起伏着,這是多年的軍旅生涯鍛煉出來的本能。
緊皺眉頭,萊萬多夫斯基苦苦思索今晚的作戰策略,卻發現自己毫無勝算。空襲之後,原本擁有1門75毫米炮的騎炮營現在隻有門炮能夠投入戰鬥,再加上兩門81毫米迫擊炮,這就是自己擁有的全部重火力,憑借這五門炮去攻打一個團防禦的瓦朗村無異于自殺。
想起工兵連剛剛報上來的情報,他們一共挖出了14顆地雷。萊萬多夫斯基心頭的壓力更大了。
萊萬多夫斯基不是白癡,他可不認爲德國人想憑借這十幾顆地雷阻擋自己的部隊,還是在距離瓦朗村這麽遠的地方;當然,他也不會天真的認爲德國人手頭的地雷數量有限,隻能布下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雷區。
答案隻有一個,這些地雷是德國人用來預警的,這個雷區附近肯定有德國人的偵察兵埋伏,自己和部下的一舉一動說不準已經被報告給瓦朗村的德軍,他們現在一定磨好了“屠刀”等着自己去送死。
萊萬多夫斯基面色沉重地歎了口氣:“哼,那些野蠻的德國人,不要把我當白癡,我是不會讓波蘭的小夥子們做無謂的犧牲的。”
一個偵察兵找到萊萬多夫斯基,向他報告偵察連已經看到瓦朗村了,萊萬多夫斯基立即命令部隊暫停行軍,随後便策馬跟着偵察兵向隊伍前方奔去。
萊萬多夫斯基被偵察連長帶到一個土坡上,借助星光,萊萬多夫斯基少将在望遠鏡裏隐隐約約能夠看到一個村莊的輪廓,那裏的德軍顯然實行了燈火管制,整個村莊黑壓壓的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萊萬多夫斯基測算一下距離,瓦朗村距離自己大約1公裏左右,又看了看附近的地形,萊萬多福斯基冷笑幾聲,随即命令騎兵下馬步行到土坡附近設置防禦陣地。
随後他又派出偵察連分散到部隊兩翼搜索附近是否有德軍的偵察兵。
訓練有素的騎兵們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完成了部署,萊萬多夫斯基看看手表,淩晨點40分。
萊萬多夫斯基潇灑地揮了下手,早已在土坡後面待命的兩門81毫米迫擊炮同時開火,片刻後,萊萬多夫斯基看到瓦朗村閃出兩道火光,爆炸聲随即傳來。
在土坡上的觀察哨的引導下,兩門迫擊炮調整過參數,又是兩發炮彈射出,這次沒有射偏,全都落到了瓦朗村裏。
四發炮彈過後,借助爆炸的火光,萊萬多夫斯基隐約看到瓦朗村附近有一根根圓柱體豎立,圓柱體和圓柱體之間還有細細的黑線,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萊萬多夫斯基立即判斷出是木樁和鐵絲網。
萊萬多夫斯基不由得暗暗慶幸,自己真是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要是以自己現有的兵力去進攻瓦朗村的那個德軍團,單是那些鐵絲網下,就會鋪滿無數波蘭小夥子的屍體。
不久後,門75毫米炮也加入到炮擊瓦朗村的行列,他們同樣被設置在土坡後面,在土坡頂部觀察哨的指引下進行盲射。
萊萬多夫斯基的計劃是利用夜色掩護,用炮擊騷擾瓦朗村的德軍,讓他們知道有波蘭軍隊在附近行動,不敢盡全力去襲擊14步兵師的側翼,這樣就達到牽制他們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上級交給博得斯基騎兵旅的任務。
萊萬多夫斯基心中還有一絲僥幸心理,他萬分期望瓦朗村的德軍指揮官是個容易頭腦發熱的家夥,如果那個德軍指揮官在炮擊下火冒三丈按捺不住派兵來進攻,這樣他們設置在瓦朗村周圍的防禦工事将失去作用,而自己可以利用防禦戰狠狠地殺傷一批德軍,爲在空襲中死去的士兵報仇。
不得不說,萊萬多夫斯基的計劃還算妥當,隻是他算漏了一點,瓦朗村裏的德軍隻有一個不滿編的傘兵營,而不是一個團,根本無力攻打他的部隊。
瓦朗村裏,陳道和舒伯特少校二人都被突如其來的炮擊打蒙了,炮擊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爲這是波軍進攻的前奏,憋足了一口氣等待波蘭騎兵進攻,結果他們想象中的騎兵沖鋒沒有出現,有的隻是接二連三飛來的炮彈。
又等了十幾分鍾,兩人已經确定波蘭人這是準備将炮擊進行到底了,附近的陣地上傳來傷員的哀嚎聲,有傘兵在炮擊中被炸傷。
比起傷亡更令人揪心的是炮擊給傘兵們帶來的焦慮和不安,炮擊會持續多久?周圍隐藏了多少敵人?他們接下來會幹什麽?這些疑問猶如一塊塊巨石壓在傘兵們的心頭。
陳道和舒伯特少校趴在戰壕裏,舒伯特少校說道:“從聲音上判斷,有兩門81毫米迫擊炮和75毫米炮在炮擊我們,我不知道這是他們擁有的全部火炮,還是隻是火炮的一部分。”
陳道焦躁地問道:“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難道就坐在這裏什麽都不做?”
舒伯特少校指着北面說道:“你看到那邊的火光沒有?”
陳道端起望遠鏡向北面望去,果然能夠看到北面夜幕中有淡淡的火光,那些火光一閃一閃猶如鑲嵌在夜幕中的星星一般。
“看到了,你準備怎麽做?”陳道問道。
“我準備派一個排去偵查一下那裏的敵情,”舒伯特少校說道“羅森少校,你去集合我們的81毫米迫擊炮手,我們也要回敬他們幾發炮彈。”
“交給我了。”陳道說着跳出戰壕執行命令去了。
十幾分鍾後,瓦朗村南,炮長們利用波軍火炮發射時的火光做标記測算距離後,營的6門81毫米迫擊炮發出怒吼,和波蘭炮兵對射起來。
德軍的迫擊炮開始發射後,陳道焦躁的心情漸漸閃下眉頭,一股強烈的尿意卻湧上心頭。
躲在一間塌了半邊的平房後面,陳道痛痛快快地放了次水。放水完畢,陳道心情舒暢地提上褲子系好腰帶,摸黑向村北走去。
拐過牆角,陳道剛剛走出不到十米,“轟”地一聲巨響在陳道背後傳來,爆炸的氣浪裹挾着無數的碎磚石砸到陳道後背,陳道一個狗吃屎的标準姿勢便撲倒在地。
過了好半天,陳道才哆嗦着從地上爬起來,回頭看了眼炸彈的落點,正是他剛才放水的牆角。
原本和他差不多高的磚牆此時隻剩下半截,要是自己晚走幾秒鍾,豈不是和那堵牆一樣英年早逝了,陳道越想越是後怕。
哆嗦了一陣,陳道心頭的恐懼中誕生出一腔怒火,心中對那個不知名的波軍指揮官大罵道,你不按常理出牌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用炮轟我,這已經是三天内的第五次了。
帶着一腔怒火陳道在村北找到舒伯特少校,舒伯特少校正在聽一個傳令兵的報告,那個派出去偵查的傘兵排迂回到那支波蘭騎兵的右翼,确認了波軍的位置在北面一公裏左右,因爲天黑,視野不佳,無法判斷敵人的具體數量。
“你們看到那幾門襲擊我們的火炮了?”陳道問道。
傳令兵點點頭。
“那些火炮周圍有沒有其他火炮?”舒伯特少校問到。
“沒有,至少在那幾門火炮附近我沒有看到其他火炮,不過有兩輛裝甲車。”傳令兵說道。
“裝甲車,據我所知,波軍裏隻有步兵師師部或是騎兵旅的旅部才會有裝甲車,在我們附近的難道是一個騎兵旅?”舒伯特少校迅速抓住了重點。
“就算他們是一個騎兵旅現在沒有什麽戰鬥力,那些火炮就是證據。”陳道說道。
“他們遭到空襲後沒有什麽戰鬥力,所以才會用這種炮擊的方法騷擾我們,我認爲我們應該主動出擊,幹掉他們。”陳道接着說道。
舒伯特少校思索一陣後作出決定,派出一個連出擊,但卻不是襲擊波蘭人,而是見機行事,他把戰鬥的最終決定權交給了帶隊出擊的6連連長。
“我也去。”陳道說道。
“羅森少校,我建議你留在村裏,這裏比較安全。”舒伯特少校知道陳道這位“小舅子”閣下的重要性,毫不猶豫地阻止道。
“留在村子裏才是真正的危險,我剛剛遭到波蘭人的炮擊。”陳道憤憤地說道,“炮彈就落在距離我五米多的地方,要不是被一堵牆擋着,你們已經可以給我開追悼會了。”
兩個人争執了好半天,陳道執意要去,舒伯特少校最終沒有辦法,隻好叮囑6連長保護好陳道的安全。
陳道走後,舒伯特少校暗暗發誓,以後再不接做保镖的任務,尤其是像“小舅子”閣下這種不配合的被保護人。
命令下達後,第6連的傘兵開始集結,陳道站在一旁思索怎麽報那一炮之仇。
環視夜色,陳道忽然發現這種夜色真的不适合進攻,自己要是先開火的話槍口的火焰肯定會暴露目标,到時候不知道哪個黑暗的角落裏飛來一顆子彈就會幹掉自己。
不進攻又該怎麽辦?難道隻是在一旁旁觀波蘭人**?陳道苦苦思索。
6連集合完畢,6連長走到陳道身邊說道:“少校,我們要出發了。”
“發現那些波蘭人之後,你決定怎麽幹?”陳道很謙虛地問道,畢竟這次戰鬥的決定權在6連長身上。
“我需要到現場一下地形和敵人的兵力才能決定,如果敵人兵力龐大的話,我們就等到天亮,然後呼叫空軍的轟炸機來幫忙。”
“天亮,轟炸機?”陳道喃喃說道,腦海中猛然冒出一個想法,對面的那支波蘭騎兵曾經受過整整一天的空襲,他們的指揮官難道不知道天亮後德軍的轟炸機會再來嗎?天亮之前,那支波蘭騎兵會幹什麽?
想到這,陳道眼前豁然開朗,拉着6連長走到一邊,兩人商量一番後,第6連的傘兵出發時手裏多了00顆地雷。
在那個傳令兵的帶領下,第6連很快找到那個先遣排,雙方彙合後,利用夜色的掩護向北面開始急行軍。
貼着公路的西側,陳道和6連一路北行,一路交流下來,陳道已經知道6連長姓肖邦。
走了半個多小時後,肖邦上尉忽然叫停隊伍,指着公路對陳道說道:“少校,你看這裏,公路兩邊的地勢比公路要高出許多,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我們就在這裏伏擊他們。”
“聽你的。”陳道說道。
肖邦上尉一聲令下,第6連的傘兵們忙碌起來,一顆顆地雷被埋到地下,一個個散兵坑出現在公路兩邊。
陳道拿着工兵鍬和兩個傘兵湊到一起挖出一個可以容納三個人的散兵坑,散兵坑挖好後,三人跳了進去。
陳道看着兩個傘兵面向公路架好一挺輕機槍,自己也把MP8步槍上好子彈放到散兵坑邊上,随後三人背靠散兵坑坐了下來。
“你是羅森少校?”一個傘兵小聲問道。
“你······”陳道沒想到會有人認得自己。
夜色中看不清長相,聽到那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陳道遲疑着問道:“你是斯坦納下士?”
“是我,少校。”
“原來是老朋友。”陳道說着摸出一包香煙抽出兩支遞給斯坦納下士和他旁邊的那個傘兵。
“這是梅耶·舒馬赫,一等兵,漢堡人。”斯坦納下士介紹道。
“你好,少校。”梅耶笑了笑說道。
三個人很快打成一片,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直到第6連的伏擊陣地修建完畢,三人才在命令下保持沉默,公路兩旁又恢複了甯靜。
······
萊萬多夫斯基看了看手表,天快要亮了,爲了躲避空襲,他不得已隻得下令撤退。
騎兵們紛紛撤出陣地,小心翼翼地躲避不時落下的迫擊炮-彈,随後上馬整隊開始後撤。
萊萬多夫斯基命令部下用急行軍的速度趕路,一定要在天亮前趕回那片樹林,隻有那裏才能藏的下全旅近000人的隊伍。
萊萬多夫斯基一邊催促部隊加快速度,一邊思索下次應當采取什麽騷擾戰術,剩下的炮彈已經不足以支撐這種強度的炮擊。
等天亮之後派偵察連偵查一下德軍的布防情況後在做決定,萊萬多夫斯基不得已隻好采取一個保守的辦法。
萊萬多夫斯基正思索着,“轟”地一聲巨響,萊萬多夫斯基身體一抖,下意識地向隊伍前方望去,火光中一個黑乎乎的圓柱體飛上半空,似乎是一條馬腿。
沒等萊萬多夫斯基想明白撤退的路上爲什麽會有地雷,公路西邊嗖嗖飛出幾顆耀眼的照明彈,照明彈升起的同時,公路西側二十多挺機槍同時開火,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騎兵們猶如遭到鐮割的麥子般成片的被打落馬下,整支隊伍亂成一團。
萊萬多夫斯基喊道:“分散,分散,不要擠在一起。”
一邊喊着,萊萬多夫斯基一邊伏在馬背上試圖調轉馬頭向瓦朗村的方向逃去,不料卻被無頭蒼蠅般亂成一團的騎兵們擠下公路,胯下的戰馬一腳踩到一顆地雷上,“轟”地一聲巨響,一隻馬蹄旋轉着飛上天空。
戰馬一聲慘呼摔倒在地,萊萬多夫斯基随即被甩飛在地。
趴在地上好半天,萊萬多夫斯基才努力地用手撐地試圖翻過身來,他的右肋傳來一陣陣錐心的刺痛。
一定是肋骨骨折了,萊萬多夫斯基心說,艱難地翻過身來,萊萬多夫斯基便看到一對重重落下的馬蹄。
“咔嚓”一聲,馬蹄毫不留情地踏在萊萬多夫斯基的胸口,踩碎了他的胸骨,沒入他的胸腔。
萊萬多夫斯基躺在地上,雙目圓睜,張大嘴巴“嗬嗬”發出幾聲微弱地雜音,身體抽搐了幾下便氣絕身亡、死不瞑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