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兄弟妻不可欺,何況還是穆揚靈那樣的妻,白送他都不要。
因此他跑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大表哥,隐晦的建議他趕緊把浩然的婚事定下,再不濟也該跟穆家通一下風,免得舒婉娘再用看女婿的目光看他。
他還是很喜歡舒婉娘給他做的衣服和飯菜的,他不想以後爲了避嫌就犧牲掉這些福利。
齊修遠倒沒同意立即給弟弟定親,雖然浩然這個年紀定親是正常的,但一來作爲長兄的他都沒娶親,浩然不好越過他;二來,兩個孩子年紀都小,弟弟又經常性闖禍,戰場上刀槍無眼,所以爲了不坑穆家,還是等穆揚靈年紀大一些再定親的好。
不過倒正應該與穆石暗示一下,畢竟是兒女親事,也得對方同意才行。
不過好端端的,子衿怎麽會提起這件事?
齊修遠好笑的打量表弟,笑問,“子衿是不是也有心上人了?告訴表兄,若是人不錯,表兄就幫你與姨母說說。”
範子衿鄙視的撇嘴,“我才不像浩然那麽随便呢。”
他的妻子必定要溫柔賢惠,大方端莊,最重要的是要聽他的話,可不能像穆揚靈一樣。
幾年之後,範家要幫他說親時他就是以這個标準來選妻的。
他知道自己隻有秀才功名,所以選妻的範圍很小,而父親還想從他的婚事上謀取些利益,那樣給自己的選擇範圍就更小了。
範子衿果斷的決定要等秋闱過後再說親,不過是想給自己争取更多的話語權,也讓他的選擇更多些。
若不是擔心顯得太狂妄,他都想放話說等到春闱後再決定了。
但他畢竟還沒參加過秋闱就眼望春闱,未免給人一種自大的表現,所以隻能把話咽下。
但他秋闱過後還是說服母親再次拖延時間,留待明年春闱過後再說。
夏氏正爲兒子的争氣而得意,雖然要再等半年,但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還笑道:“男子及冠後再成親的也比比皆是,你大表哥成親的年紀也晚,不也娶到了一個賢惠的世家女?我們家子衿也定不會差。”
範子衿在邊關六年,回家才半年,對母親的感情已經變淡,加上他們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因此他隻是扯扯嘴角,再次申明道:“母親,你若要給我定親須得我看過才行。”
夏氏連連點頭,保證道:“你放心,妻子是要與你過一世的,我自然是要你點頭後才同意。”
範子衿滿意的起身,正要轉身離開時又道:“母親,我的婚事暫時别讓父親插手了,他選的幾個人家我都不喜歡。”
見他們父子間依然如此劍拔弩張,夏氏不由苦笑,半響才應道:“好,娘幫你推了。”
範子衿這才滿意的離去。
爾後,範子衿春闱時考入二甲,彼時他才十九歲,算得上青年才俊,加上未婚,媒婆差點踏破了他家的門檻。
而範子衿也在母親給他的幾家裏選中了一家的閨秀,正三品吏部右侍郎的嫡長女,品級比從三品的範思文還高,因此算他高攀了。
範子衿選中她,一來是對方幼承庭訓,他偷偷去看過,稱得上是賢淑良德,而且跟他母親外強内弱不一樣,對方行事很是果斷,是以宗婦的标準來培養的。
而範家情況複雜,他就需要一個鎮得住的妻子,而且手腕還得高超,至少不能像穆揚靈一樣隻能蠻幹。
二來則是爲了大表哥。
他們已确定要造反,若他能與吏部右侍郎家定親,那大表哥肯定要多一些助力。兩家定下親事,範子衿也算志得意滿,一向看他不順眼的父親有時會問候他幾句,有事也會拿出來與他商議一番,而範子蕭每次都躲着他走,那段時間範子衿可以說得意的不得了。
直到齊浩然因荊州剿匪,卷入朝堂争鬥中,爲了給浩然奔走,他放棄了庶吉士考試。
在他看來,庶吉士考試不過是進入翰林的一道門檻,而大表哥已确定要造反,那他考不考都不重要了。
但他沒想到這次考試在别人的眼中是如此的重要,因爲他錯過了庶吉士考試,父親直接擺出一副不認他的架勢,而他才定下的親事也被退了。
範子衿不由好笑,“不過是一個翰林,他們就這麽看重?”
研墨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生怕他傷心,“那是因爲他們有眼無珠,主子您的本事擺在那兒,别說是翰林,便是不做官您也不比别人差的。”
“不錯,我便是不做官也不比别人差。”範子衿将酒杯扣在桌上,眼中閃着寒光道:“我倒是要借此好好的看一看,我身邊還有誰是這等趨炎附勢之人。”
研墨擔憂不已,小心的道:“主子,太太氣得病了,最近正要與您說另一門親事呢,您看,是不是要緩一緩?”
“緩什麽?”範子衿面無表情的道:“就這個當口上說,我就不信,我不做翰林,不當官,還娶不到媳婦了。”
可這個風口上說親能說到什麽好親事?研墨張了張嘴,見主子臉上陰寒,到底什麽都沒敢說。
齊修遠得知表弟被退親,又氣又心疼,最後斟酌的給他寫了封信,教他不如趁此機會看清親友面孔。
“我們勢大時,多的是趨炎附勢之人,勢弱時,也不缺迎高踩低之人,而娶親是一輩子的大事,你不如趁此機會看清世人面目。妻子,唯有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子衿,你心裏想娶的妻子未必就能與你琴瑟和鳴,甘苦與共。父母,兒女總有一天要離我們而去,到最後真正陪在我們身邊的隻有各自的妻子,因此你要娶妻要慎之又慎。”
“不可爲我而委屈自己迎娶高位之女,”齊修遠寫道:“爲兄能力雖有限,卻還不用你如此犧牲自我,就是浩然,我也成全了他心中所愛,更何況你?”
範子衿眼眶微紅的收好信,起身去找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