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認賊作父,還以其爲信念的确是夠可憐的。
齊浩然動了恻隐之心就不想殺了他們了,想想他們的功夫還行,就算不做侍衛丢到軍中也沒問題。
所以齊浩然就拎了酒去見他們,承諾等把秦芳餘孽一網打盡後讓他們恢複身份,光明正大的在軍中或宮中效力。
潛台詞是,你們快把你們同夥的消息告訴爺吧。
但他們已含死志,壓根沒聽進去齊浩然的話,隻雙目無神的看着天空。
齊浩然就氣得踹他們一腳,怒道:“你們做這個死樣給誰看?秦芳都知道給你們家留一根血脈,你們倒好,好容易活到現在卻去求死,你們之前的二十多年已經很對不起父母家人了,難道還要絕了他們唯一的血脈,讓他們在九泉下都不能瞑目嗎?”
土匪刺客們心中震動,眼珠子就稍稍一轉,齊浩然一看有戲,繼續用腳尖點着他們道:“起來,起來,帶我去抓剩下的人,也不知道秦芳留下了多少個土匪窩子,裏面有多少像你們一樣認賊作父的人,若是任由他們這樣錯下去,等死了後被送進地獄見了親生父母都不認識。”
“之前不知道還罷,難不成到現在你們還想護着秦芳?”
此話一出,幾個土匪當即從地上躍起來,咬牙切齒的道:“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又怎會還護着他?”
說着一行熱淚流下,地上躺着的人見了也紛紛側身捂嘴無聲痛苦。
他們感念秦芳的恩德就是因爲他給了他們還算安甯富足的生活,在外面的人流離失所時他們不僅能有一個栖息之地還能讀書習武。
除了沒有親力親爲,他們覺得秦芳做到了一個父親所應該做的所有事。
然而之前他們有多敬重他,此時就有多恨他,但要說心裏全是恨意又不盡然。
不能絕對的恨害死家人的兇手和認賊作父二十多年,這無疑是讓他們内心最爲煎熬的事情。
齊浩然雖然沒有那種經曆,但設身處地的一想就能理解他們如今的狀态。
他不知道别人面對痛苦壓力時會怎樣處置,但他要麽是一鼓作氣的解決,解決不了就找點事來做,過一段時間回頭再看就會發現以前讓自己難以決斷的問題都會變得容易許多。
齊浩然覺得這些人最要緊的是需要發洩,所以他毫無壓力的解除了他們犯人的身份,讓他們跟在他身邊去圍剿秦芳的餘孽,打架出汗後人自然就想通了。
秦芳一共留下了三個據點,三個匪窩都分布在離京城三四日路程之内,據他們解釋,秦芳本意是讓他們守望相助,在這個位置安營紮寨既不會讓京城察覺,京城一旦出事他們反應也及時。
但當年秦芳跟着二皇子丢下京城西逃時太過匆忙,彼時他們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三個據點的建設也才開始沒多久,所以幫不上他什麽忙。
等到他們想要拉上人馬去救秦芳這個義父時,齊修遠已經快速的控制住了往西的路線,加上那裏又有齊浩然的大軍,他們這點人馬隻怕一出現就會被當做土匪給剿了,還不夠齊浩然塞牙縫的。
于是他們隻能放棄成群結隊的過去救援,而是化妝成百姓過去,誰知等他們趕到邊境時齊浩然已經圍死了秦芳和二皇子,整個大周朝頓時分崩離析。
從此他們就恨上了齊浩然。
這三個據點能夠守望相助還因爲之間道路順暢,而這一點現在便宜了齊浩然,齊浩然下令讓地方駐軍圍剿另一個據點,自己帶着一群人圍了其中一個據點。
秦芳的義子們正在山上發洩怒火,幾乎是不計傷亡的攻打山寨,本也想立功的侍衛們見狀隻能跟在他們身邊幫忙擋刀,不然隻怕還沒打進去這十來個人就死絕了。
王爺可是說過他們算是忠臣之後,就當是爲這些忠義之士留一條血脈,所以這些人還不能死,沒辦法,誰讓他們一心要爲秦芳報仇,二三十歲的人了竟然都沒有娶妻生子。
侍衛們苦逼的跟在他們身側幫他們格掉刀劍,見匪衆們往他們身上招呼的刀劍越來越多,頓時大怒的喊道:“你們惜命一些行不行,你們不會死,我們會死的!”
山上的匪首們也很氣憤,眼裏幾乎噴火道:“沒想到他們竟然會背叛義父,還敢親自打上門來!他們晚上就不怕做噩夢,義父質問到他們頭上嗎?”
其中一個義子頓時義憤道:“讓我去問他們!”
他們都是秦芳的義子,從小是放在一起長大的,所以感情還算可以,長大後才被分到各個據點。
齊浩然提着刀趕過來時正聽到山腰上的義子們沖山上的朗聲大笑,最後流着淚大喊道:“你們以爲秦芳真是我們的恩人嗎?他是我們的仇人,大仇人!我們這些義子全是他從他的政敵家裏和北疆陣亡将士的後代!”
山上的人一驚。
山腰上的人繼續怒道:“我們這些人全都認賊作父二十餘年,不信你們問山上的老仆,我們的父母家人到底是誰?”
山上的人立刻回身去找從小照顧他們的老仆,卻發現剛剛還在身側的人已然消失不見,此時還有哪裏不明白的?
而正跟官兵打得歡的土匪們一愣,不約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動作,與對面的官兵面面相觑的對視着,所以他們這是由敵人變成同夥了?
畢竟當家們好像都叛變了……
得,壓根沒他出手的地方了,齊浩然略微有些惋惜的收起手上的刀,揮手道:“繳械不殺,将這些人全都收押後審理。”
齊浩然也不去管秦芳的義子們要怎麽讨論這事,轉身就走。
京城也不知道鬧成什麽樣了,他可得早點回去看看。
他不在京城,隻怕有人會欺負阿靈。
覺得穆揚靈會因報紙之事受欺負的齊浩然并不知道穆揚靈現正在京城中完虐所有文武百官,把齊修遠都給折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