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是第一次出遠門,受命出來曆練的,”小寶話頭一轉道:“納吉大叔從草原上來,那肯定帶了不少皮毛和藥材吧,不知是打算在鎮上出手,還是繼續南下?”
第一次交談就如此詢問卻是有些失禮了,但小寶卻做得坦坦蕩蕩,窩闊大笑兩聲,高聲道:“好小子,我就愛和你這樣爽快的人說話,東西我是要運到南邊去的,聽說那邊的皮毛和藥材能換到更多的茶葉和綢緞。”
小寶微微惋惜,“還以爲能從大叔手裏拿到些貨物呢,我和弟弟的貨物還差一些。”
窩闊意味深長的道:“在這裏最不缺的就是皮毛和藥材了,隻要小公子耐心,總會買足的。”
小熊則好奇的道:“大元人也能到大齊南邊去?”
窩闊眼神一暗,面上卻笑盈盈的道:“隻要能拿到衙門的路引就行。”
小寶和小熊羨慕的看着他,“此次南下大叔肯定能大賺一筆,我們南邊的皮毛和藥材價格可不低。”
可是問題來了,是誰給他們的路引?
小寶和小熊對視一眼,決定回去就讓袁青好好的查一查,幸虧這次通知了袁青,不然這些事他們根本無從查起,畢竟他們是外來的人,連鎮上有什麽勢力都沒了解透。
三人愉快的交流,互相打探起彼此的關系,小寶和小熊透露出來的目的很簡單,這倆兄弟打算與窩闊建立長期的合作關系,到時候窩闊在草原上提供皮毛和藥材等草原土特産,而小安他們以茶葉和綢緞瓷器等相交換。
納合不太理解主上爲什麽與這兩個少年說這麽多,在他看來兩邊是不可能真的建立生意關系的,因爲他們的身份是假的,而且,兩個少年能力有限,并不能滿足大元的需要。
他們走一趟才裝兩輛車的貨,跟他們合作得不償失。
窩闊卻道:“這兩個少年對江南的東西倒是熟,對生意經及一些東西的物價也熟,應該是商人,中原的貴族對這些可有些不屑一顧。”
窩闊與李章相交十數年,從他那裏了解了不少漢人的事情,窩闊對于這點的判斷還是很自信的。
納合一愣,“主上與他們聊這麽多,就是爲了試探他們的身份?”
“這隻是其一,”窩闊盤腿坐在床上道:“與他們聊得越深,我倒是越想與他們合作了,納合,我們太缺錢了。”
“可他們隻是兩個少年!”
“是啊,兩個背靠家族的嫡支少年,”窩闊一笑,“隻要經營得好,我們說不定能與他們背後的大族搭上關系,到時候茶葉綢緞都可以交易到,哪怕是鹽巴也不是不可能的。”
納合沉默片刻,低沉着聲音道:“主上,這些事大可以交給底下的人去做,您是君王,不應該如此冒險……”
“你以爲我來這裏就是爲了做生意?”窩闊微微搖頭道:“我來這裏是爲安定軍心來了,過一段時間你就明白了。”
納合不清楚跑來大齊與安定軍心有什麽關系,他隻知道作爲君王就應該愛惜自己的生命,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下,他曾是大金汝陽郡王的幕僚,一直覺得自己做這個幕僚還算盡職盡責,也自信自己能做得了一個君王的幕僚,可現在看來,難道是他差得太多,一路上竟然不知道這位皇帝在想什麽。
窩闊正看着外面的夜色發呆,安穩軍心不是一朝一夕能做的事,現在大元各種問題交雜,好似一團亂麻,但歸根結底的原由就兩字——“沒錢”!
沒錢發軍饷,沒錢犒勞功臣,沒錢安撫部落牧民,也沒錢建設大元皇宮!
對西夏出兵,以戰養戰能拖得了一時,卻拖不了多長時間,将士們長久打仗會疲于應付的,而他的兄弟們還在一邊虎視眈眈,他根本就不能放松,所以他隻能以最快的速度獲得更多的金錢。
大金的國庫被大齊占了,大元窮得叮當響,就是最富有的部落也比不上大齊的一個中縣,而西夏同樣苦寒,所以他隻能把主意打到大齊身上來。
大齊兵強馬壯,齊修遠兄弟又不是吃素的,窩闊不敢動作太大,而李章背叛他後窩闊就更不敢輕易相信手下的人了。
所以這次到大齊來挖金他就親自來了!
沒錯,就是挖金和挖銀!
他不敢搶大齊的百姓引起戰争,卻可以偷偷的挖大齊的金礦和銀礦!
這一大片土地曾被他占領過不短的時間,在圍攻大金都城中都時他對将士們信心滿滿的說一定能先大齊攻下中都,而私底下他不可能不做失敗後的打算。
将大金有關金礦銀礦的地圖全部毀掉,将礦裏的人全部殺死,再偷偷留下一些人手,就算有一天他失敗不得不退出這片土地他也還有反擊的力量。
窩闊本意是自己得不到齊修遠也别想得到,再留下一些手下時不時的在裏面給他添堵,哪怕是做山匪也能讓齊家兄弟不開心一段時間。
窩闊沒想到他的王國會有那麽多的問題,逼得他不得不提前用這兩枚棋子——他急需金錢。
而有什麽比直接挖金礦和銀礦更來錢?
好在大齊與大元還沒徹底的封閉起來,兩邊依然可以交易,有了錢他就能從大齊買到大量的糧食和鹽巴!
再與大齊的大商人們私底下做一些生意,窩闊相信,隻要有了錢,那大元就會越來越好,越來越穩定。
窩闊現在滿腦子都是錢,小寶和小熊現在滿腦子都是窩闊,倆人躺在一起低聲嘀咕了半天也猜不到他大老遠的跑到大齊來幹嘛。
最大的可能是刺探軍情,但這事貌似細作就能做的事作爲皇帝的窩闊會親自來?
真要這樣,那大元也長久不了。
兄弟倆嘀咕半天後小熊愣愣的道:“那這事要不要告訴伯伯和我爹?”
“呀,我忘了給家裏去平安信了!”小寶爬起來懊惱道:“光顧着玩了,忘了用驿站發平安信了。”
小熊不在意的揮手道:“這有什麽,前天我們不是才讓信鴿回去?信上寫了我們到這裏的事,伯伯他們收到後就知道我們平安了。”
小寶放下心來,“那明天再寫平安信讓驿站送回去。”
而此時京城的皇宮裏,齊修遠正緊蹙着眉頭走來走去,對齊浩然道:“驿站沒信回來,連信鴿都沒回來,這兩個臭小子到底跑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