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維德,陳光地與齊浩然夫婦,範子衿跟皇帝有幸成爲話題中的風雲人物。
據說林維德評價當今爲不弱于世宗皇帝的明君。
其三位好友聽說榮親王妃有意請林維德出任時報第一任館主,紛紛勸誡他趁機出仕,被林維德拒絕。
三人不由疑惑,問道:“前朝時你不願出仕是因爲皇帝昏聩,奸臣當道,而現在你也說了,當今賢名,吏治清明,你爲何不願出仕爲國效力?不僅可以光宗耀祖,也能兼濟天下。”
茶館裏,說書先生一拍桌子,手點着衆人問道:“你們猜林先生如何作答?”
虎頭心急的從二樓上跑下來,問道:“他怎麽答的?”
說書先生一模胡子,但笑不語。
虎頭跳腳,“你快說呀,快說呀。”
圍觀的人哈哈一笑,紛紛掏出銅闆大賞說書先生,小獅子也從二樓上跑下來,一把拉住着急的虎頭,在衣兜裏掏了掏,最後看向小安。
小安抽抽嘴角,從荷包裏抓了十幾個銅闆放進說書先生的銅盆裏,說書先生這才一拍堂木,模拟着林維德歎氣道:“當今賢名,然而文臣武将俱不缺,實在用不到我,何況,我雖讀書有成,于做官上卻隻通了一竅,真要入仕隻怕連個堂官都不如,實在沒必要去與後生們争一個位置。我拒皇帝非他之過,實乃林某不足以擔當大任,第三次閉門不出既是拒絕,也是羞于見帝王。”
虎頭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彩道:“好,能認清自己的優缺點,林先生不愧是大儒。”
茶樓裏的客人都看向他,見他隻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兒,紛紛驚歎,“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識,看來真是後生兇猛,我等老矣。”
小獅子和小安也覺得林維德算得上真君子,紛紛圍着說書先生問,“林先生還說什麽了?”
說書先生搖頭,“林先生說到這裏就把好友送出了,再多的話卻不肯再出口了。”
大家紛紛惋惜,說書先生見大家要散,立刻歎氣道:“如果說林先生是真君子,那以前一直被尊崇的陳大儒則因榮親王夫婦的話蒙塵了。”
當即有人問道:“這話如何說?”
說書先生當即把穆揚靈回憶當年的話複述了一遍,道:“由此可見當年陳大儒同意安郡王跟在身邊學習是因爲榮親王和陳骞偷出來的那封孔譯的《世宗訓誡表》,然而陳大儒與陳晟是同族,又是他族叔,外人都知道陳晟把《世宗訓誡表》當寶貝一樣藏着,他會不知道?”
說書先生搖頭晃腦的道:“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他明知有這封折子來得蹊跷,偏還接受了,由此可見他的人品,據說陳晟得知此事後就病倒了,要不是當今手上正好有真迹,啧啧,那可就難說了。”
“那也是陳骞這個當兒子的錯,怎能将錯誤歸在陳大儒身上呢?”
“陳骞自然有錯,但陳大儒明知陳晟失去《世宗訓誡表》有可能丢命卻還據之不還,其人品也不怎麽樣,要知道陳晟還是他族侄呢。”
“陳骞倒是重義氣,爲了朋友竟然偷自個老爹的寶貝……”
“我怎麽聽說是榮親王與陳骞商量好的以真迹換赝品?陳骞把孔譯的描摹的折子給榮親王救急,榮親王則把真迹給他。”
“我怎麽沒聽說過?倒是覺得榮親王與安郡王感情真好,爲了讓他跟陳大儒學習四個月竟然把《世宗訓誡表》的真迹拿出來了,要知道這東西可是無價之寶。”
茶樓裏一下熱鬧起來,大家都爲此發表自己的觀點。
說書先生見議論得差不多了,這才拍着堂木道:“若隻是這件事大家也就會覺得陳大儒也是因爲太愛《世宗訓誡表》,這才占堂侄所愛,雖有些不君子卻也情有可原。”
茶館裏的人眼睛一亮,問道:“莫非還有其他的事不成?”
虎頭三個也眼睛發亮的看着說書人,見他又摸着胡子不說話,虎頭忍不住一拍欄杆,喊道:“先說完再給你錢,可别再中途停下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說書先生搖頭苦笑道:“這位小公子也太心急了。”
卻果真不再拖延,緩緩的道:“也是由此大家才去關注陳大儒,這一關注才察覺出問題,陳大儒收的每一個學生,不是出自官宦世家,就是世族中的子弟,竟沒有一個貧寒子弟,甚至收徒時,其父的官職大多不會低于四品,即使有低的,其祖父當時也必身居要職,或他有其他優越條件。”
衆人皆瞪大了眼睛。
說書先生就歎道:“論起教書育人的典範,遠的不說,就說如今備受推崇的林維德林先生,自他考中進士後遊曆天下,他所收的徒弟數量還在陳大儒之上,但官宦弟子隻占了不到三成,其他都是耕讀人家出來的孩子或貧寒子弟,據說裏面還有兩個是育幼院裏出來的孩子,這位才是真的淡泊明志。”
總之,就是穆揚靈的那番話讓松山書院的學生們對陳大儒的人品産生懷疑,沒辦法,他們雖聽過陳光地的盛名,然而他早就不當松山書院的山長了,有的學生甚至都沒見過他,對他自然沒有十多年前的學子那樣敬畏。
就是少了那一分的敬畏,大家這麽一探查,問題就出來了。
他們沒有查到陳光地失德的事,然而隻他學生的一系列身份就夠大家震撼的了,陳光地收的竟然都是家世如此出衆的學子。
難怪科舉的考中率會那麽高。
雖然科舉是公正的,但教育卻是不公平的,貧寒學子與官宦人家的學子所享受的教育資源可不一樣,所以官宦家庭出身的學子可比貧寒學子占優勢得多。
也正因此,陳光地名望大落,大家都懷疑他的學生這麽高的錄取率不是因爲他教得好,而是因爲他們本身就占有很大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