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看重阿靈,然而他隻會更看重自己,他們兩人都明白,如果有阿靈在,他做許多事情都要一再的思量。
齊浩然歎息一聲,其實他真的不是想去送死,他有七成的把握就算烏烈抱了同歸于盡的念頭他也能全身而退。
中都城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他覺得藏他一個人還是可以的,他有信心能躲過烏烈的搜查,而以他雄厚的内力和傑出的情況,他相信自己在與烏烈談崩後能逃出重圍。
爲什麽大哥就是不信任他呢?
齊浩然悶悶不樂的坐在山崗上看着中都城歎氣,他真的很想進去啊。
穆揚靈站在山崗下往上看了又看,最後轉身去找小熊,“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小熊興奮的點頭。
于是,晚上,大齊的營帳裏升起不少孔明燈,上面都挂着一張長紙,上面或寫着一句古詩,或記了一段數字,冉冉的向中都城飄去。
大金左相思量片刻,頓時臉色大變,喊道:“他們在用這東西傳遞消息,将他射下來,快射下來!”
于是中都城中不少士兵皆向上射箭想把孔明燈射下,射下的孔明燈掉落下來,而就在半空中,一些紙張散開來,而掉在地上的孔明燈底部還幫了一小捆紙,上面是告大金百姓書。
表示大金百姓隻要投降,大齊一視同仁,在大齊,公民不分等次,在賦稅等待遇上,隻會因職業不同,不會因人種相異。
如果說頭兩句話是對所有人的宣傳,那後面就是有目的的鼓動了。
後面是齊修遠照穆揚靈的意思寫的,表達了他對生活在失土地區漢人同胞的同情和歉疚,自他懂事起他就立志要收回失土,想要失地的漢人們不再是四等公民,在他登基爲皇後他也一直沒忘了這個目标與理想。
他希望他的同胞們不再被肆意的殺孽,而兇手隻是被罰幾兩銀或是打幾個闆子就了事。
他希望他的同胞們不再因爲是漢人或不同的民族而要納更多的賦稅,在大齊,一切民族都一視同仁。
後面則是對金人和金兵的寬恕,齊修遠表示,戰争不是兩國百姓之願,他相信金人和金兵也不想發生戰争,他們不過是聽命于人,隻要他們放下武器,他願意既往不咎。
如果他們想要離開中都回到草原,他會允許他們帶走他們的家産,如果他們想要留在中都城,他也會把他們當大齊百姓看待,隻要他們守大齊的律法即可。
孔明燈很多,一一被射落,等金國的左相拿到散落下來的信紙,知道上當時,那些飄落而下的信紙已經被有心人藏匿起來,他們挨家挨戶的搜未必能搜得出來,反而會讓百姓恐慌。
但要是不搜,放任這封信流傳,鼓動他們的百姓,對大金同樣不利。
金國左相氣得握緊了拳頭,大齊行事卑鄙,竟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來。
金國左相不知道這主意是幾個熊孩子出的,不然得更生氣。
一連幾天下來,中都城都很安靜,然而氣氛卻很僵硬,暗流在私底下洶湧,不少走在街上的百姓總會時不時的擡頭看看天上。
最近,大齊總是向城内投擲一些東西,白天是風筝,晚上就是孔明燈。
風筝上寫了信或畫了畫,底下的線上還綁了一捆信紙,隻要掉下來,不等金兵将東西拿走就有百姓将那些信扯光了,金兵想追都追不回來。
孔明燈也如此,不管射不射,最後總有一些孔明燈會掉在城裏,底下綁的信紙依然會被人拿走在私底下傳播。
而金國的權貴們隐隐能感覺到在中都城有一股勢力在暗中操作,現在全城的百姓都被鼓動得焦躁起來,就連金國的權貴們也對大齊皇帝的許諾心動。
“再這樣下去,不用大齊和大元攻城,我們就先自己敗了。”金國左相臉色有些灰敗,和皇帝道:“皇上,我們得想辦法安撫百姓。”
烏烈淡淡的問道:“中都城現被圍得水洩不通,必是要亡國的了,還能怎麽安撫?”
金國左相動了動嘴唇,最後沉默以對。
良久,烏烈才道:“你有辦法離開就趕緊走吧。”
金國左相扶着柱子痛哭流涕,“陛下,您都如此灰心,叫将士們還如何保家衛國?”
“家?朕現在還有家嗎?國也要滅了,龜縮在這一城之中,還談何衛國?”
金國左相咬了咬牙,道:“皇上,臣結識一周姓商人,他或許能爲我們提供一線生機。”
烏烈完全不信,他們現在被大齊和大元團團圍住,外無援兵,隻能等着破城,哪還有什麽生機?
金國左相卻一抹眼淚,轉身出去,他說有生機就有生機,他很久以前就懷疑那周舉與大齊有些關系,此時更是笃定。
不管他派人傳來的話是他自己的謀算還是大齊皇帝的打算,這以他們來說都是一線生機,隻要能把一位皇子送出城,他們就不算亡國,他們就還有機會。
周舉送走金國左相,在他的安排下,他終于能夠悄悄的往外傳信了。
信很快的到了齊修遠的手上。
齊修遠微微一笑,提筆回複。
浩然的提議很棒,但他不會讓浩然去冒這個風險,但讓手下的人去冒險一試還是可以的。
齊修遠提筆回信,甚至爲了取信于金國皇帝,他還在上面蓋了他的印章,齊修遠一點也不介意這事被人知道。
齊浩然“不小心”瞄到回信,心更癢了,他跟在齊修遠後面絮絮叨叨,“大哥,周舉就是一個探子,就算有蓋了您印章的信,他分量不夠,金國皇帝也不會相信的,這還是白搭,反而會讓他們白白送了性命,您還是讓我去吧,您看我,我是您的親弟弟,是大齊的王爺,身份夠了,說話分量也足……”
“真是稀罕,原來你還知道你是我親弟弟呀,你前腳進城,後腳史官就能說我是個賣弟求榮的,爲了一座破城連自個親弟弟的性命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