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然見穆揚靈不寂寞了,滿意了,起身道:“去把我們家的囡囡和老四接回來,我們還有兩個月就啓程回京,小夏氏也有許多東西要收拾呢。”
哥哥們都去上學,雙胞胎隻能跟在才四歲的小福身後跑,所以一天有一半的時間是在隔壁範府玩的。
範子衿在廣州上任五年了,考核爲優,剛被左遷爲戶部左侍郎,由四品知府一下遷爲三品侍郎,可以說是升幅巨大,因爲地方官回調京城,品級不變就算是升官了。
範子衿還一下從正四品連跳兩級爲正三品,但沒人敢有意見,因爲他,海貿大力發展,廣東各地農桑漁業發展迅速,看每年廣東收上來的賦稅就知道他升官是必然的,隻不過因爲他的身份,上面的人沒敢搶他的功勞,該他的,就實打實屬于他了。
範子衿要回調,榮郡王自然不會再留在廣州,當年人家放着京城的兵馬大元帥和禁軍統領不當,跑到這窮鄉僻壤來當水師将軍,爲的不就是安國公?
現在海盜都剿滅了,水師也兵強馬壯了,他留在這裏就沒意思了,更要緊的是,大金現在更亂了,朝中武将蠢蠢欲動,眼看着就要對大金動手了,榮郡王怎麽也得回京。
于是,皇上一紙诏令,齊浩然和範子衿都要回京了。
齊浩然早就将水師衙門裏的事交給了周舟和汪參将,所以交接容易得很,範子衿卻要等他的繼任者,新任廣東知府到來交接一些重要事宜,預計兩月後才能啓程。
這次兩家沒想分開走,所以一起收拾東西。
但穆揚靈當甩手掌櫃當慣了,把事情交給立春谷雨,自己在小書房裏琢磨女學的事。
齊浩然提起她才想到範府那邊夏嬷嬷最近身體不好,全靠小夏氏一人主持,還要看着三個孩子,肯定很忙。
畢竟,小夏氏和穆揚靈一樣,同樣當慣了甩手掌櫃,這樣突然全面接管家事肯定有所不适應。
穆揚靈忙叫來立冬,“我們過去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穆揚靈想的沒錯,小夏氏的确忙得頭都暈了,這些年她雖然也管着家務事,但因爲有夏嬷嬷幫忙拿主意,她處理家事其實并不辛苦,但現在夏嬷嬷突然病了,她一下就覺得身上的擔子重了,三個孩子偏還在屋裏跑來跑去,不一會兒就往她懷裏撞,讓她的頭更暈了。
但她性子一向溫柔綿軟,對下人都多有寬厚,更别說對着三個小娃娃了。
穆揚靈到的時候,小豹子正一陣風似的往小夏氏懷裏沖過去,穆揚靈就眼疾手快的扯住他的後衣領,一下就把人給拎起來了。
小豹子還有些發愣,下意識的伸手抱住母親的手,整個人吊起來,踢了踢腳,感覺挺好玩的,就挂在母親手臂上蕩秋千了。
穆揚靈抽了抽嘴角,将人放到地上,拍了拍他的屁股,道:“别鬧,你伯母在處理事情呢,跟着哥哥妹妹去園子裏玩。”
小福就牽了妹妹過來,拉上小豹子的手,“弟弟,我們去花園裏給妹妹摘花戴。”
小豹子聽說要去花園玩,當先一步跑到了前面,不時回頭和倆人招手,催促他們快一點。
小福就牽了妹妹小步跑上去追。
後面一群仆婦丫頭呼啦啦的跟上。
小夏氏見他們走了,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和穆揚靈感歎道:“我才帶他們三個半個多月都覺得累的不得了,平時你是怎麽讓一群孩子那麽聽話的?”
兩家的孩子主要還是穆揚靈在教育,所以孩子們除了學堂,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齊府了。
五個孩子一下學回來,穆揚靈那邊就一下子就聚了八個孩子,每人隻要說一句話就吵得人耳朵發懵,也就穆揚靈有本事能讓他們安靜下來安安靜靜的說話或玩耍,但就是這樣也夠吵了。
穆揚靈開玩笑道:“那是因爲他們知道惹了我生氣要被揍的,你要是也兇一點,他們肯定也能聽你的,你覺得現在孩子夠多的了,等回了京城,隻會更多,小寶已經寫信和小熊他們商量好,等回了京城,他們要一起去西山打獵呢,不算年紀小的五皇子和六皇子,也有十一個了,都能組成一個班級了。”
說起皇子,小夏氏就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們和皇子走得這樣近,好嗎?”
穆揚靈不在意的道:“二皇子還在我們家裏養着呢,有什麽好不好的,他們表兄弟比一般兄弟親,不用在意那些的。”
小夏氏和穆揚靈早成了閨蜜,有些不好與範子衿說的話,對着穆揚靈卻能說出口,她湊到穆揚靈耳邊低聲道:“可不是争奪皇位這樣的事嗎?我是怕與他們走得太近,以後掰扯不開。”
小夏氏覺得她現在看到的皇家情況和她以前受到的教育有很大的區别。
以前她總是聽說皇家無父子兄弟親情,爲一個皇位血流成河,萬骨成枯都是輕的,作爲臣子,他們隻要效忠皇帝就行,無必要,不能參與到奪嫡之中。
在二皇子留在廣州的時候小夏氏就想提醒穆揚靈了,但這話一直不好出口,現在既然說到了皇子身上,小夏氏就忍不住提一提了。
穆揚靈并沒有訓斥小夏氏,而是同樣壓低了聲音道:“如果是别的皇子,我們當然要避開,但對小寶,我覺得沒必要。”
穆揚靈歎息道:“小寶是我看着長大的,皇上的爲人我也有數,我自信他們不會自相殘殺,真要有那麽一天,浩然肯定心疼死了,就算明知道會粉身碎骨,他也肯定會攔着,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從一開始就參與進去。”
穆揚靈沒說的是,以子衿和浩然的感情,浩然要是陷進去了,子衿就算明知道是坑,肯定也會往下跳,他們兩家誰也逃不掉。
可能也正因此,兩人都知道她通過飛鴿傳書給幾個皇子講史和各種做人的小道理卻從不阻攔,有些話,皇子們的老師不好明說,他們的父皇說了他們會多想,但她一個做嬸嬸的說了卻隻會當故事,當道理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