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高興的道:“請他進來。”
進來的卻是三人。
看到打頭的範子衿,安德烈手中的茶就晃了一下,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他扯了一抹笑道:“範大人怎麽也來了?”
安德烈看到落後齊浩然半步的清麗女子,愣了一下,連忙起身行禮,“王妃娘娘真是稀客,快請上座。”
穆揚靈給他的印象太深刻,比齊浩然和範子衿震撼多了,安德烈不願得罪她。
穆揚靈站在齊浩然身後等着安德烈向她行禮後才回了半禮,她笑道:“王爺回來說他要買大炮,開口就要五萬兩,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知道什麽大炮長槍的,但我們爺的事我一個内宅婦人也不好管,正好表兄過來,他于這些卻懂一點,所以帶了我們來見識見識。”
範子衿在馬車上着重囑咐穆揚靈,她要扮演的就是無知且霸道的婦人,反正齊浩然之前和安德烈定下的口頭約定就是無效的,這門生意要成行必須得重訂。
齊浩然耷拉着腦袋跟在範子衿身後,他現在就是一個被表兄大罵一頓的表弟,其他的他不用管了。
安德烈沒想到漢人的貴族也這麽無恥,榮郡王妃怎麽可能不知道大炮長槍?她可是親自扛過大炮,見過它的厲害的,而那種大炮還是葡萄牙服役超過十年的大炮,哪裏是英格蘭的大炮可比?
這三人一看就是想賴賬,安德烈忙重新着重介紹了一下英格蘭及他們國家的大炮。
他知道,這次做主的人不是範子衿就是穆揚靈,反正不可能是齊浩然,所以他隻對倆人解釋。
範子衿對這些洋人的國家并不多了解,這半年來他聽了不少國家的名字,但其實在他看來,他們都長得差不多,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他眼裏都差不多一個樣,光看人他還真分不出來。
但他也從洋人們的交談裏大緻明白英格蘭在他們這些國家中算是比較強大的,至少比安德烈和佩德羅的國家強,而安德烈的叙述,更讓他更清楚的了解到英格蘭在他們那幾個國家間的地位及實力。
簡而言之,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雖是到達大齊最多的洋人,但在大齊之外,遊走于海中的商人,軍人和強盜,最多的是英格蘭人,安德烈說,英格蘭甚至在古裏一帶都有了殖民地,而他們國家的大炮在打下殖民地中有着舉重若輕的作用,總之,英格蘭的大炮非常的厲害,比他們現在用的要厲害很多很多。
齊浩然戰略意識強,先于範子衿問道:“古裏在哪裏?”
安德烈顯然也很想維持住這筆生意,因此很詳細的道:“就在印度西海岸那裏,離你們這裏并不遠,隻要航線正确,不到一個月就能到達。”
齊浩然和範子衿對視一眼,心都微沉,穆揚靈也沒想到英國走得這麽超前,這時候就已經把殖民地開到印度這裏來了,不過聽安德烈的意思,英格蘭也剛才印度不多久,隻在那裏占了一小塊地方,并沒有完全拿下印度。
範子衿不動聲色的問道:“既然英格蘭如此厲害,安先生确定能拿到他們的新式大炮?”他意味深長的道:“周德也去打聽過大炮,但隻能問到正在服役的大炮……”
安德烈有些心虛,面上卻笑盈盈的道:“我有其他的途徑……”
穆揚靈就笑道:“如果我沒記錯您是西班牙人吧?聽說您的國家和英格蘭的關系有些不好,在這種情況下您還能搞到英格蘭的新式大炮,那貴國的軍隊是不是也都能裝備上他們的大炮?”
安德烈一驚,沒想到穆揚靈連這個都能知道,想到本國來的商人并不止他一個,或許是别人說的,也有可能是可惡的葡萄牙人說的。
聽說兩國關系不好,齊浩然就沖他瞪眼,兩國關系不好竟然能弄到新式大炮?
這是欺負他呢,還是欺負他呢?
他們和金國關系略微緩和的時候,想從對方那裏搞一匹千裏馬都要費上大半年的功夫,花費無數,更别說對方一台笨重又不會自己移動的大炮了。
範子衿愉悅了,他知道接下來要如何談這筆生意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知道,安德烈手上的炮一定不是新式的,但一定會比現在軍中的那兩台大炮好,那是從佩德羅那群海盜手裏搶來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董了。
範子衿心裏有底後這門生意就好談多了。
安德烈是做了二十年海貿生意的商人,而範子衿從商年限雖短,經驗卻不遜于他,從十三歲第一筆生意開始,到現在也過了十來年了,範子衿和大齊大小商人都合作過,要不然上次也不會逼得安德烈整船貨都賣不出去。
而安德烈也不差,不然當初也不能激得範子衿親自上船出海遇到海盜,所以兩人你來我往的交鋒起來,穆揚靈和齊浩然徹底淪爲陪坐,一開始穆揚靈還能幫着攪渾兩句,到現在她已經一句話都插不上了。
齊浩然更是閉緊嘴巴,生怕貿然說話拖後腿。
夫妻兩個面面相觑了一下,就一起瞪向安德烈,企圖用眼神逼迫對方認輸。
安德烈沒受他們的眼神影響,但還是被範子衿逼得步步後退,當然,這是穆揚靈和齊浩然的想法,因爲大炮的價錢已經從五萬兩降到了二萬三千兩。
而在安德烈看來,大炮的價格正在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底線,在這筆生意上,他雖然沒輸,但比起預期賺到的錢也少了很多。
然後,範子衿最後一次提價,直接壓在了他的底線上,“兩萬兩,安先生要是答應,我能立刻交付押金。”
穆揚靈和齊浩然目光炯炯的去看安德烈,安德烈臉上依然是糾結一片,因爲胡子太多,他們沒看出什麽不同來,但一直盯着他的範子衿卻看到他瞳孔微微的一縮,範子衿心中滿意,知道這就是他的底價了,再壓下去這筆生意就要黃了。
範子衿惬意的喝了一口茶,道:“安先生,在廣州城的西洋商人并不止你一個,而且海上還有一個佩德羅,在下聽說他不僅是個海盜,還是葡萄牙的一個伯爵,私底下也做生意呢,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做這種軍火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