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然翻了一個白眼,扭頭對穆揚靈道:“孩子這說話的毛病怎麽還沒改過來?”回頭對兒子道:“問人漂不漂亮不用加‘好’,直接問‘漂亮嗎’就行了。”
小熊锲而不舍的問道:“漂亮嗎?”
齊浩然點頭,“漂亮。”
穆揚靈則拿起放在榻上的谷串,問道:“這哪來的?怎麽放在錦盒裏?”
“是羅殿的人送的,”齊浩然撇撇嘴,“送一串谷串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想給爺的軍隊捐軍糧?那直接寫了單子遞上來不就好了,非得裝一串谷串來糊弄爺,哼,爺理都沒理他們。”
齊浩然不懂羅殿人的這個表示,但他知道氣勢什麽時候也不能弱,所以就算他不懂他也沒問,真打算回來就找錢先生問一問呢,誰知道錦盒先被兒子給霸占了。
穆揚靈卻不是齊浩然,對農田裏的事她很關注,加上北地弄出的旱稻一号,她也叫人收集了各地旱稻一号的收獲情況,其中就有底下的管事送來的谷串樣本。
穆揚靈手指輕輕一搓,将谷殼搓碎,從裏面捏出一粒米來,放進嘴裏仔細的嘗了嘗,味道比傳統的中等糧種差一點,卻比旱稻一号的味道好一點。
穆揚靈看了一下谷串上的數量,掂了掂重量,道:“他是讓你看糧種。”
穆揚靈将谷串放在桌子上,對立春道:“去我的小書房把上次各位管事送來的數據和谷串拿來。”
穆揚靈将數據給齊浩然看,自己打開盒子,裏面全是谷串,上面還貼有标簽,穆揚靈将那些谷串一一擺在桌子上,又将那串放在一邊對比,齊浩然看完數據,再看桌子上擺的谷串,就不由眯起了眼睛。
立春嘟哝道:“也沒差多少啊,看着都差不多。”
穆揚靈就微微一笑,道:“那你們就認真數一數,看上面各有多少谷粒。”
立春和谷雨對視一眼,拿了谷串下去數,這些谷串都差不多長,一眼看上去還真沒什麽區别,但仔細一對比,就會發現羅殿送來的比他們的要長半指,一粒一粒的數下來,這麽多的谷串竟然沒有一串能越過羅殿送來的。
立春将東西送回來,低聲道:“最多的比我們多八粒,最少的多四粒。”
“就這麽幾粒米,其實也不算多的。”谷雨不明白爲什麽王妃非要與一串谷串一較長短。
穆揚靈道:“隻是一串谷串就多出四到八粒,你們知道一畝地裏有多少串稻穗嗎?旱稻一号的優點就是耐旱卻高産,同等條件下,它的畝産比我們之前播種的傳統稻種高出十二斤左右,這是近萬畝的稻田對比計算出來的數據,一畝多出十二斤,那一萬畝,十萬畝,百萬畝能多出多少斤?”
穆揚靈深吸一口氣,道:“而羅殿拿出來的谷串比我們的更優,這就說明,我們的增長單價不僅是十二斤,可以是更高,就是不知道這種糧種的播種條件怎麽樣,穩定性如何,如果能和普通糧種對比,哪怕是不及旱稻一号,也能讓百姓和國庫增收許多。”
齊浩然不笨,穆揚靈一說他就明白了,他拿起那串谷串,眼睛微微一眯,“難怪會用一個價值百金的錦盒裝一串谷串,原來是這個意思。”
穆揚靈點頭,“它倒當得起錦盒裝,你去見一見那羅殿的人吧,我想,他們肯定是知道我們在推廣旱稻一号,知道我們對糧食産量很重視,所以特意挑選了我們會感興趣的禮物。”
“這麽費心必定是有所求,可這谷串就算貴重,爺還是不開心怎麽辦?”齊浩然哼哼道:“他們就是覺得我們必定會求着他們要糧種,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先接觸小熊。”
穆揚靈笑道:“羅殿要想藏住别的東西或許會很容易,但要想藏住稻種是不可能的,你别忘了,羅殿也屬于我大齊,現在大齊減免賦稅,但明年是最後一年,最遲後年,他們就要交糧納稅,難不成他們爲了不讓我們得到稻種,還不種這種稻種不成?所以我們也有優勢,無非是晚一年種植罷了。”
齊浩然卻犯了小氣的毛病,道:“一年也少了很多糧食了。”
照阿靈剛才那個算法,一畝多産十二斤,一百萬畝就是一百二十萬斤糧,這能做多少事啊?
齊浩然捏着谷串連夜召見柳清徐質和錢先生。
柳清手捧着那串谷串和徐知州親自對比,然後又去看旱稻一号的數據,徐知州眼中閃閃發亮,他是知道今年的糧食收入不錯,但他以爲那是風調雨順的原因,畢竟,今年除了開春的時候幹旱過一段,其他時候都雨和晴都還算及時。
但王府做的這些數據對比說明,同等條件下,旱稻一号比傳統稻種平均畝高産十二斤,那如果是更高産的羅殿稻種呢?
徐知州着急的問道:“王爺,羅殿的人有沒有說這稻種播種的條件如何?”
齊浩然瞥了他一眼,道:“羅殿的人不是你們見的嗎?”
徐知州一噎,轉頭去看柳清,柳清想的要比徐知州要多,他是知道穆家爲了研究出旱稻一号付出多長時間和多少代價的,這東西因爲是穆揚靈的,爲了大齊她才自願将稻種出售,但不代表别的人也有她這樣的魄力。
柳清問道:“不知羅殿有什麽要求。”
總算有一個明白的了,齊浩然撩袍坐在椅子上,道:“我還未見過他們,所以條件還沒開始談,爺叫你們來,就是想問你們的意見,這稻種要是到了我們手裏能不能種活,也能有如此高産,别到最後朝廷付出了代價,卻弄回來一批廢物。”
柳清對種地的事不太懂,聞言轉頭看向徐知州,錢先生也看向徐質,徐質倒是一直抓勸課農桑這一塊兒,也親自下田耕種過,但這種事情哪裏是看稻種就能看得出來的,須得種出來才知道啊。
所以他也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