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翠将穆揚靈送到内殿就要抱着大皇子告辭,穆揚靈見外面風大,又有霧露,就道:“不如就留在這兒吧,讓他和小熊一塊兒睡,現在更深露重,抱來抱去的着涼怎麽辦?”
大皇子出宮也都是和小世子一張床上睡,小世子進宮時也多是歇在大皇子那裏,文翠沒有多猶豫就将大皇子安排在了小世子身邊。
穆揚靈給兩個孩子脫掉繁重的禮服,大被子一蓋就了事,正想問起齊浩然,前面内侍就來彙報,宮宴已結束,皇上将榮郡王和安國公都叫去書房了。
穆揚靈問起小夏氏,宮女笑道:“安國公夫人早歇下了,王妃放心,夫人身邊是她慣用的老嬷嬷伺候。”
穆揚靈知道她說的是夏嬷嬷,頓時放下心來,抱着兩個孩子安心的睡過去。
而今天晚上,整個皇宮中,除了穆揚靈和兩個孩子,也就小夏氏睡得安穩,其他人都失眠了,睜眼到天亮。
夏氏自從到後殿後就沒再出現在宮宴上,她此時正眼睛紅腫,臉上落着巴掌印,怔仲的看着祝青。
祝大舅母就歎息一聲,上前扶住夏氏,低聲道:“你也别怪你大哥,子衿這孩子也太心苦了些,你這個做母親的……”
而齊修遠則将齊浩然趕到書房外間去睡,和範子衿徹夜長談,“我總想這是你心中的遺憾,總要你親自解決才好,但這一年多來,你和姨母的關系不見好,反而比以往還要惡劣,齊家才能治國,你總要将家裏的事安排好了才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國事上,子衿,姨母縱有不是,我和浩然也總是羨慕你,至少,姨母一直都在,而我和浩然的母親……”
而李菁華則是在查内侍爲何沒将齊浩然和範子衿請到後殿。
去請齊浩然的内侍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差點哭出聲來,“奴,奴婢去請榮郡王,一直沒來得及開口,光替榮郡王捧見面禮去了。”
李菁華嘴角一抽,顯然之前已知道了經過,這件事看到的人太多,想查不到都難,所以她隻簡單的一問,就揮手道:“辦事不利,罰你半年的俸祿,退下吧。”
内侍大松一口氣,真情實意的磕了個響頭才退下。
李菁華這才看向去請範子衿的内侍,她好奇的是這個,他竟然沒去請範子衿。
李菁華眯着眼睛看他,見他也是瑟瑟發抖,臉色發白,就問道:“你呢?”
内侍磕頭道:“奴,奴婢路上迷路來了。”
“從後殿到前殿也能迷路?”李菁華忍不住拍桌子道:“本宮怎麽不知道你還是個路癡?”
内侍戰戰兢兢的道:“奴婢不是在昭陽殿伺候的,因昭陽殿人手不夠才從浣衣局調派過來的,本來隻用在後殿看守燭火,管事公公突然讓奴婢去前殿通知安國公,奴婢明明看好了路程,但走到半路卻迷了,也不知道走到哪兒了,路上不見一個人,隻能到處亂轉,還是側殿的管事嬷嬷找到了奴婢,奴婢才走出來。”
李菁華看向一旁跪着的管事公公和管事嬷嬷,倆人都證實内侍沒說謊,但同樣的,他迷路的那一個多時辰誰也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
李菁華揉了揉額頭,這就是人手不足的壞處。
宮裏主子少,平時伺候的人是綽綽有餘了,但一旦遇上大的宮宴人手就不夠用,就連她宮裏伺候的宮女内侍都要派出去幫忙。
李菁華低頭看着那内侍,卻總是覺得有些怪異,文翠從外面進來,低聲道:“娘娘,天色已不早了,您明天早上還要招待國舅夫人們,還是先休息吧。”
“将人看守起來,明天再查。”
晚上李菁華卻怎麽也睡不着,總覺得心有些不安,她翻了個身,問道:“皇上還在禦書房?”
腳踏的文翠立刻清醒過來,“是,奴婢熄燈的時候前面的内侍來回話,說禦書房的等還沒熄。”
“小寶呢?也不知道他在晚晴殿睡得安穩嗎?”
文翠笑道:“娘娘放心好了,有王妃娘娘在呢,大皇子不會受委屈的。”
李菁華迷糊的應了一聲,翻了個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文翠等來了半響見她沒了聲響也合着眼睛睡過去了,覺得才閉上眼睛,就聽到外面一聲尖叫,文翠跳起來,見外面天色已有些發白,忙起身去撩開帳子。
李菁華也被驚醒過來,她一晚上都沒怎麽睡,此時就有些頭疼的問道:“外面怎麽了?”
“奴婢這就去看看。”
文翠小跑的出去,蹙眉看向外面,見是東側殿喧嘩,那是大皇子的起居室,就不悅的道:“怎麽回事,坤甯宮内如此喧嘩,大皇子在殿裏住時你們也敢如此嗎?”
有宮女給她披上衣服,簇擁着她一起過去東側殿,王嬷嬷跌跌撞撞的跑出來,撲到文翠的腿邊,指着裏屋道:“文翠姑娘,死,死了……”
文翠臉色大變,越過她快步往裏屋去,“唰”的一下扯開簾子,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宮女眼睛圓睜,七竅流血的倒在桌子上,一雙流血的眼睛正直溜溜的看着文翠。
文翠手微抖,上前摸了一下她的鼻息,氣息全無,而且臉上的皮膚已微冷,看來已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文翠目光四顧,就看到一邊的榻上放着一個包袱,上面散落着各色玉佩,玉環等佩飾。
她目光一凝,問道:“哪兒是什麽?”
王嬷嬷已被人架着送進來,她哭道:“那是立春姑娘送來的,說是小世子收到的見面禮,先放在大皇子這裏,出宮的時候再拿,奴婢想着大皇子和小世子的東西一直混用,就讓人送到大皇子的寝宮來了……”
文翠臉上冷凝,道:“昨日和今日進過這屋子的人全關起來,屋内的東西一律不準動,誰若是違令,視同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