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穆揚靈等人知道在他們走後第二天二皇子就和秦相聯手逼宮,帝後葬身火海,可沒兩天,百裏就又從縣城帶回來新的消息。
景炎帝沒死,重新歸攏了還算忠心的六萬禁軍滞留臨安城外三十裏處,已經诏令各路将領帥兵勤王,因此,離他們不算十分遠的百裏也收到了消息。
“四奶奶,這裏雖偏僻,但臨安城若發生大戰,隻怕流民會流落到這裏,我們要不要再找一安全地方?”
穆揚靈搖頭,“這天下哪還有安定的地方?來回跑動更危險,就留在這兒吧,叫人将院子守好就行。”
穆揚靈低頭想了想道:“皇帝既然沒死,我們就更得小心些了,最近先别聯系大爺和四爺。”
這個小山村的确偏僻安靜,加上本來就是自給自足,所以外面縱然在打仗也與他們沒多少影響,雖然依然吃不飽穿不暖,卻比外面因戰亂而失去家園的流民好太多太多。
本來村長和裏正還擔心朝廷會強制征兵,畢竟每年有戰事,這樣的事都免不了,但外面大亂,政權林立,大家都就近抓壯丁,而因爲這小山村偏遠,附近沒有政權,朝廷正惶然,竟然一時沒打擾到這裏。
村長和裏正慶幸之餘,更加約束村民,不讓他們随便出村,免得招惹外人。
附近幾個小村子也是如此施爲,這樣一來,附近七八個村子竟過去了與世隔絕的日子,當然,祝家除外。
村長和裏正都知道,祝家每天都有人出村去城裏,但他們也隻采買一些東西,村長觀察一段時間後也放下心來。
整個村子和祝家好似分隔成了兩邊,雖泾渭分明,卻相安無事。
村裏生活悠然,外面卻是烈火烹油般混亂,局勢一天不同于一天。
景炎帝下诏着各路将領勤王,但願意領兵過來勤王的卻隻有四人,一個是袁将軍,一個是齊将軍,還有兩個,一個是領兵十萬的郭将軍,一位則是領兵三萬的黃參将。
齊修遠是親自帶兵從潼川府東來,袁将軍也是親自帶兵南下,郭将軍則是被皇帝扣押家眷的五位将軍中的一位,他向來孝順,雖然已經接到逃出來的嫡長孫,但還是不願意讓年邁的母親在臨安城中有危險,所以皇帝一下令,他立馬就丢下那些叛匪趕來了。
郭将軍是一心一意隻想着他母親,但袁将軍卻做不到,他這次隻帶了五萬人南下,更多的人被他留在了邊關,金國依然要防備,就算皇帝下了三道金牌讓他将大軍全都帶來,袁将軍也隻當沒看見。
而齊修遠趕來則是爲了便宜行事。
其他不聽诏令的将軍雖沒來,卻也沒立時造反,但态度卻暧昧不已,都紛紛停戰看着臨安城這塊。
要是景炎帝最後赢了,他們得考慮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反,要是景炎帝輸了,他們卻是一定要反的,理由也很現成,二皇子是弑父殺兄之人,怎能登基爲皇?
景炎帝收到各路大軍回饋的消息,身子更佝偻了幾分,他問道:“齊浩然竟也沒回來?”
要知道齊浩然現在雖然隻是四品參将,但手底下卻領了近十二萬的大軍,比郭将軍等還要厲害得多。
這下大臣們倒是不跟着景炎帝讨伐了,而是滿臉疲憊的替他解釋,“皇上,齊參将被西夏纏住,根本脫身不得,但他已經派人傳信回來,會盡快分出一半的兵力,讓人帶回來。”
跟皇帝逃出來的大臣頓了頓道:“皇上,我們總要爲大周的百姓留一線生機。”
齊浩然要是退兵回來,那西夏必定會惱火的屠殺百姓以洩憤,幾位大臣雖然貪污受賄,各種圈地剝削的事沒少幹,但他們還真做不到此時還以私利爲主。
皇帝沉默片刻,到底沒再堅持讓齊浩然回來,“袁家那邊有什麽消息?”
大臣們低下腦袋,“幾位将軍的家眷都被二皇子帶回皇宮嚴密看守起來,袁家也不例外。”
皇帝面色晦澀不明,但衆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心情很不美妙。
當初他以這些家眷控制幾位将軍,如今二皇子不過是走他的老路。
當初皇帝從密道離開皇宮,第一件事就是讓人立即秘密将袁家送出臨安城,若實在送不出立即将人處死,絕對不能讓他們落在叛軍的手裏。
可圍着袁家的那些禁軍護着袁家人連路口都出不了,二皇子和秦相顯然也知道袁家人對袁将軍的重要性,所以派了不少人将人截留下來,和皇帝不同的是,他們下令務必讓袁家人活着。
活着的袁家人對他們利益最大,不行也絕對不殺他們,不然,皇帝将袁家人的死栽贓在他們身上怎麽辦?
護送袁家的禁軍沖不出去,隻能回到袁府,本來想執行皇帝的命令的,但袁家也不是吃素的,護軍和家丁齊上陣,又以袁家爲依托,竟然守住了,而外面又有叛軍沖擊,那些禁軍腹背受敵,行動失敗,而袁家也在不停的消耗後被二皇子的人與其他将軍家的人被送入皇宮。
包括齊豐一家。
沒錯,在穆揚靈他們離開後,齊豐一家變成了人質。
皇帝不知道袁将軍會作何選擇,但他不得不诏令勤王,因爲他隻有五萬禁軍,這些人和叛亂的人比簡直是燭火和火堆的區别,簡直不堪一提。
現在景炎帝已經完全灰心,把所有的事都交給了底下的臣子處理,完全聽天由命的行事,但他對帶出宮來的兩個年幼皇子很是重視,幾乎将所有的保護力量都放在了他們身上。
以他對袁将軍的了解,他死後,袁将軍必定會從皇子中選擇一個登基,也許會作爲傀儡,但這天下還是郭家的,以後皇子長大就還有奪回權利的希望。
景炎帝打算得很好,但上天顯然不夠鍾愛他,他以爲這是二皇子和秦相的叛亂,但其實這是西夏另一種形式的入侵。
就在他窩在營帳中等待齊修遠他們的到來時,他們二十裏外漸漸出現一支軍隊,一支隻有兩萬人,卻是強悍騎兵的軍隊。
禁軍統領臉色慘白的進來禀報:“皇上,那是西夏的騎兵,二皇子派了使臣與秦相一同出來迎接。”
皇帝跌坐在椅子上,慘笑道:“是了,秦相才從西夏回來後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