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見幾位老封君臉上放軟的神色,心中也不由高興。
穆揚靈全程都站在一邊微笑,時不時的回答兩句,然後在時辰漸晚時才跟着李菁華回到他們的席位,夏氏早被人拉走了。
穆揚靈見隻有她和李菁華兩人了,就微微吐出一口氣,“可真累啊,比我犁三天地還累。”
齊浩然也告别了範子衿回來,和穆揚靈低語道:“初三我帶你出去跑馬。”
穆揚靈就用目光去瞟李菁華,李菁華就搖手笑道:“别看我,你們想去就去,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現在昭德堂就跟銅牆鐵壁似的,真不知道你們整日裏擔心什麽。”
夫妻倆都不好意思的笑笑,齊浩然會緊張是因爲李菁華肚子裏可是大哥二十多年來的第一個兒子,别人在大哥這個年紀,兒女都能進學院了,而且,預計未來幾年内嫂子都得呆在京城,這個孩子自然很重要。
而穆揚靈會緊張則是前世各種古裝電視劇看多了的緣故,自從住進齊府後,她就沒了安全感。
穆揚靈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緊張過度,不知道的還以爲懷孕的是她呢。
她撐着下巴想了一下,低聲道:“真的好想搬出去啊。”
李菁華隻是失笑的搖頭,對她來說,齊府根本算不上什麽,他們李家的環境要比齊府複雜不止百倍,她在父兄殘疾,母親軟弱的情況下活到現在并嫁給齊修遠,所靠的可不止是運氣。
不過既然有人擔心關切自己也沒必要往外推,她覺得她還是很享受這種被人時刻放在心中,捧在手裏的感覺的。
齊浩然卻眼神一黯,低垂着眉頭不知在想什麽。
齊豐和吳氏志得意滿的回來,此時宴席也快要開始了。
齊浩然擡頭看向兩人,眼裏閃過嘲諷,兩人隻怕還不知道他們成了笑柄吧?
想到這個齊浩然就一肚子火,要不是陳骞告訴他,他都不知道他們都成了笑話,雖然大家譴責的是這兩人,可以這種方式被人議論,被人當做笑料一樣提了一次又一次,能高興才怪。
所以齊豐過來的時候,齊浩然直接冷着臉,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李菁華給他使眼色他也當沒看見,李菁華見齊豐都快走到眼前了,不由暗暗焦急,看了穆揚靈一眼,不管齊豐對他們做什麽,他是父,齊浩然是子,他就不能對他表現不滿,否則,他們就是再占理也會被不占有利地位。
穆揚靈伸手在齊浩然腰上掐了一把,又用手指在他背上狠狠地戳了一下,齊浩然這才不情不願的起身,李菁華就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等到齊豐和吳氏坐下後,他們才坐下。
幾人才坐下沒多久,就響起了淨鞭聲,齊豐忙帶着他們跟着衆人離席在通道裏跪下,等了半天,才有太監高呼皇帝和皇後來了,穆揚靈跟着大家高呼了三聲萬歲,就聽到一個溫和的男聲,“平身吧,不用太過拘束,大家都入席吧。”
衆人這才起身落座,穆揚靈坐在齊浩然身後,擡起頭來向上面看去,皇帝和皇後都穿着明黃色的龍鳳袍坐在上面,下面圍坐着皇子嫔妃,園中的所有宮燈都被點燃,因此在橘黃色的燈光中,穆揚靈以超強的視力一下就看清了皇帝和皇後的長相,确保若是在街上,她肯定能一眼認出他們。
皇後倒是很端莊明豔,可皇上,嗯,怎麽說呢,也是帥大叔一枚,卻比皇後老了不少,不是說皇帝和皇後是結發夫妻,少年相伴至今嗎?怎麽看着年齡相差有點大啊?
不是皇後保養得太好,就是皇帝太憂愁,老得太快,穆揚靈覺得兩者可能都有。
穆揚靈盯着皇帝和皇後胡思亂想,李菁華扭頭看見她這麽大的膽子,吓得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她也就剛才起身的時候才敢往上看一眼,這孩子也太大膽了,竟然敢直勾勾的往上看,萬一被人發現怎麽辦?
穆揚靈平靜的收回目光,側頭看向斜上方,那裏坐着秦相,大周第一奸臣,她好奇的看了兩眼,發現他長得很一般般,要是在大街上看見,不穿着這身朝服,也就是一富家老爺,可齊大哥和榮大哥都很忌憚此人,比忌憚皇帝還要忌憚。
在得到景炎帝重用前,沒有強大的财勢,也沒有強大的家族,僅憑皇帝的寵愛,在亂世和各種權利交織中能夠控制皇帝和朝政達十年之久,這心到底是怎麽長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心眼,這樣的人還是盡量不要去惹爲妙,躲着就好。
穆揚靈暗下決心,但最後的事實告訴她,決心就是個屁。
在穆揚靈打量這些跺一跺腳天下就抖三抖的大人物時,皇帝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新年祝詞,順便隐晦的誇獎了一下自己登基二十七年來的豐功偉績,和對未來的美好展望,然後就舉起酒杯和衆人幹了一杯,算是祝酒了。
穆揚靈喝了一杯,見李菁華也要喝,正要阻止,卻發現她以袖掩面,那杯酒都進了她的袖子裏。
穆揚靈一愣,在她放下袖子的時候手悄悄的摸上去,卻摸到了一塊軟綿綿的東西。
李菁華笑瞪了穆揚靈一眼,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這是海綿,我不是給你送去了嗎?你沒拿?”
穆揚靈一囧,李菁華送來的東西因爲太多,她也就沒仔細看,全交給了立春,隻怕立春都不太明白這東西的用處。
李菁華也隻是問了一句,并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把目光放在前面的歌舞表演上。
其實宮宴和春節聯歡晚會也差不多,歌舞,雜耍和舞劍,等看完這些,還有一些臣子或公主的獻藝,比如之前就有一位公主當場彈奏了一曲,而現在是齊浩然的好朋友陳骞正在表演畫,以皇帝的一句詩,以一炷香爲限作畫。
穆揚靈低聲問齊浩然,“這每年獻藝的人選是怎麽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