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子衿和穆揚靈都着急知道上面的消息,皆瞪着眼看他。
齊浩然左右望望,就把兩人扯進書房,将紙條遞給他們看,興奮且小聲的道:“金國老皇帝死了,金國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跑回去和七皇子奪位去了,”齊浩然眼睛閃閃發亮,“我們加快腳步,一定能将打下的城池守好,等到金國國内安定下來,我們也緩過勁兒來了。”
範子衿目中異彩連連,“如果趁金國内亂,繼續北進……”
“不行,”齊浩然沉聲道:“冬天打仗本來就艱難,之前是不得已而爲之,現在要是繼續進兵,底下的将士肯定有抵觸,而且也不能把金國給逼得太狠,他們溫水煮青蛙一般的步步蠶食我們的土地,現在我們也用一樣的法子慢慢地收回,不然一下子把他們打疼了,他們就算内亂也會回過身來咬我們,說不定還能讓他們轉移金國國内的矛盾。”
穆揚靈敬佩的看着齊浩然,她之前隻是覺得繼續北進不妥,但要她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她隻能說這是直覺。
因爲這個機會實在是很難得,齊浩然對戰局的把握的确很準确。
範子衿顯然也被齊浩然說服了,聞言道:“那你就寫信給大表哥吧。”
齊浩然則低聲笑道:“我們雖然不能北進,但卻可以趁着這個亂勢做一些事情,這幾十年來,金國占領下的漢人過得可不怎麽好,你說他們要是起義會怎麽樣?”
範子衿眯着眼笑,贊道:“好主意。”
“還有那些漢人土豪鄉紳,他們應該願意支付一些軍饷之類的。”齊浩然是給窮的,這幾天範子衿天天追着他要錢,還給他算因爲他提前支付撫恤金和補助物所造成的虧空,這讓齊浩然改掉了大手大腳的毛病,至少現在他打賞下人不是幾兩銀子的往外扔了,而是改成了言語激勵。
這讓飛白他們的額外收入是直線下降,他怕挑撥了那些人起義,那些人會問他要物資,隻能把主意打到那些鄉紳頭上。
穆揚靈卻覺得這個主意極妙,“一個國亡家破,從外面打進去很難,但如果是從裏面打出來就容易得多。”
齊浩然就笑道:“你們要是都覺得可行,我就給大哥寫信,讓他派幾個口舌厲害的往北走一趟,哼,金國國内本來就盜賊橫行,那些人打劫老百姓是打,還不如去打劫金兵呢,到時候我們在外頭給他們一些資助,一定讓金兵再無暇顧及我們。”
這就如同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穆揚靈立馬想到了以前看過的各種戰國的電視劇,立馬道:“還可以挑撥一下金國和西夏的關系,讓他們在交界處時不時的打上兩場,嗯,可以叫那些盜賊,不對,是義軍,假扮成西夏人去打金兵,或是扮成金兵去打西夏,還可以挑撥一下金國各部落之間的關系,不過這需要精通金國的各種語言才行,還可以給金國的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送一些謀士去,要是他們能夠一直争奪皇位或造反就好了……”穆揚靈歎息道。
齊浩然和範子衿都瞪大了眼睛看她,齊浩然贊歎道:“阿靈,你實在是太會想了。”
範子衿滿頭黑線,“浩然,你不會真的照她說的去做吧?”
“有什麽不可以?”
“先不說她說的人才我們沒有,隻怎麽把人送到金國皇子身邊就是一個大問題。”
齊浩然則信心滿滿的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辦法總是會有的,反正我們現在有了方向不是嗎?”
說罷,不顧範子衿的反對執意給齊修遠寫信了,還将穆揚靈說的那些完善了一下。
範子衿見兩人都興沖沖地,也就不攔着了,反正大表哥會判斷的,要是不靠譜自然不會采納。
齊修遠收到齊浩然的信,先是失笑的搖頭,和範子衿一樣覺得弟弟和阿靈太過胡鬧,然後看到最後一句,“總要試過才知道是否可行”時卻沉默了下來,想了想,叫來榮軒商量。
此時袁将軍也剛得到金國老皇帝駕崩的消息,才壓下的念頭又升了起來,若是此時北進,說不定能趁機收回更多的故土。
沈牧力勸,他和齊浩然一樣,認爲此時最要緊的是守好城池,而不是北進。
但袁将軍從軍二十六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收回故土,驅逐鞑虜,又哪裏是沈牧能勸住的。
沈牧看着鬓角微白的好友,知道他是着急了,人能有幾個二十年?
他如今已過四十,能在戰場上的日子不長了,沈牧能理解他急切的心情,卻不能贊同他的決定,因此想了良久,就給齊修遠寫了信,讓他力勸袁将軍,既然袁将軍說他是他最欣賞的後輩,那就讓他最欣賞的後輩來勸他吧。
偏偏這時候皇帝也來湊熱鬧,遠在臨安府的皇帝比他們更早的知道金國老皇帝駕崩的消息,金國隐瞞下了他們皇帝駕崩的消息,但大周的細作也不是吃幹飯的,袁将軍他們的消息是二手的,他的可是一手的。
因此得知壓着他一輩子的死對頭竟然死了,端宗皇帝就叉腰沖着天空大笑了三聲,然後将幾個重臣召進宮,他要大規模的收回失土,不僅袁将軍和齊将軍繼續北進,他還要把興元府,潼川府的兵力給調過去。
這一下子支持和反對的人卻掉了個,秦相支持皇帝的想法,嚴舂卻跳出來反對,袁将軍和齊修遠既然已經停戰,那此時就應該收縮戰線,将布防做好就行。
這下輪到秦相他們譏諷嚴舂膽小怕事了,嚴舂卻很講道理的和皇帝分析,“聖上,潼川府的兵力不能動,西夏國也一直對我大周虎視眈眈,若是将潼川府的兵力調過去,西夏若出兵,則我大周西北的門路豈不是對着他們大開?”
“袁将軍和齊将軍已是疲軍,現在又是正月,将士們思鄉心切,隻怕沒有打仗沖勁兒,再者,再過不久就是春耕,聖上,春耕不能亂啊。”
皇帝臉色一時又猶豫不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