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靈說她可以租給他們。”
方知府一拍掌,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丢,“好人啊,齊将軍,您手底下出了個大好人啊。”
齊修遠抽了抽嘴角,道:“方大人,阿靈才有三百畝地,就算想養也養不了多少……”
“沒關系,不就是地嗎?我撥給她,”方知府大氣的道:“不過這牛養出來以後,可得先租給我們府衙一百頭,你放心,價錢上我一定不壓價,給别人多少,我就出多少,還有,良民和軍戶擁有一樣的租賃權,可不能因爲她是軍戶就偏心軍戶。”
齊修遠抽抽嘴角,道:“這個可得問阿靈的意思,不過府衙的那一百頭我就能幫你應下。”
見方知府還不滿意,齊修遠就笑道:“方大人既然能查出阿靈是我手下的人,那就應該知道那孩子向來是個心軟的,最見不得人受苦了。”
方知府一聽頓時抒懷,他去年秋天到任,一到就面臨着百業待興,雖然漢中府中的商業蒸蒸日上,但城外的百姓卻過着另一種生活。
方知府雖不是一個清正廉潔的官,但也有恻隐之心,但齊修遠在他來之前把府庫裏的東西全給搬走了,當然,齊修遠說是金兵撤退時搬走的,但他相信金兵在逃命時還能把糧倉裏的米搬得一粒都不剩才有鬼。
當然,他找不出證據。
找不出證據就不能找齊修遠要糧食,隻能逼着來往的客商多交稅銀或多給他一些賄賂,他再拿着那些錢去跟客商買糧食救濟百姓。
但錢隻有這麽多,漢中府治下可是有十二個縣三十二個鄉鎮,怎麽可能救得過來?
方知府都覺得他隻能丢掉烏紗帽的時候,穆揚靈就來收羊了,當然,他一開始沒發現,等發現的時候,穆揚靈的生意已經做到了一撥一萬兩。
漢中府治下的百姓安然度過了那個冬天,所以方知府很想和穆揚靈建立長期的合作關系,但派人一去找,才發現人不是良民,是軍戶,還和齊修遠兄弟關系不錯,方知府的打算就暫時壓下了。
那時候他對齊修遠還不了解,直覺以爲穆揚靈是受齊家兄弟在幹這事,畢竟,一個軍戶怎麽可能拿得出那麽多錢?
既然齊修遠打算做好事不留名,他也沒必要上趕着去感恩戴德。
但一年過去了,他多少也看出些門道來了,那是人家小姑娘一人的生意,所以方知府打算繼續和人合作下去,希望穆揚靈再接再厲的買一年的羊。
那是個容易心軟的姑娘,之前還狠得下心來将價格壓到一兩五錢,結果見了那些百姓的生活後竟然把價給提了。
換做是他,方知府覺得自己鐵定會趁機把價錢往到一兩二錢以下,因此不夠高尚的方知府很喜歡人格高尚的穆揚靈。
聽到齊修遠這個回答,方知府點點頭,暗想,不行到時候就叫那些百姓穿得破破爛爛的到牛場去求她,不信她能硬下心腸不租。
齊浩然更關心方知府打算送穆揚靈多少畝地,方知府抽了抽嘴角,道:“小将軍,我可沒說送,那地是租出去的。”
齊浩然不樂意了,“那得花多少錢?阿靈的錢都拿來買牛犢了,要是還花錢去租地得少養多少頭牛?方大人剛才還說自己多支持農事呢,我看也就口頭上說說,您要是真支持,就該把地直接送給她。”
方知府正色道:“這可不行,要是穆姑娘轉身卻把地給賣了或是用作其他用途呢?”
齊修遠忙笑着說和道:“這個簡單,這養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的事,我看不如這樣吧,方大人将地免費給阿靈使用二十年,但她隻能使用這些地來養牛,一旦改做它途,衙門就能收回,大人以爲如何?”
方知府低頭沉思。
齊修遠笑道:“大人,漢中府有多少戶人家有牛?這個牛場一旦建起來可是利在百姓,名在未來的大好事,這世間能有多少人願意花費這個精力,金錢和時間去做這事?”
齊浩然歎氣道:“難道我們不知道耕牛對農事的重要?但十年前耕牛的情況如何,現在還是如何。”
方知府咬咬牙,叫人拿來地圖,看着那一片草原,閉着眼睛畫了一圈,直直的看着齊修遠道:“齊将軍,這面子我是給您的,一共是五百畝地,她能用二十年。”
齊修遠沒想到方知府這麽大方,聞言哈哈一笑,起身道:“我就來做這個保。”
方知府大松一口氣,然後就看到一旁還放着的花名冊,頓時有些懊惱,他們是來談勞力的,怎麽談着談着他就付出了五百畝的地?
方知府頓時大呼上當,“齊将軍,你們兄弟這是把我給繞進去了,不行,你得給我六千人,五千人太少了。”
齊修遠想也不想就點頭道:“行,我就給你六千人,花名冊在這裏,凡是一家人的,上面都用線連起來了,大人隻要用藍筆在上面做記号就成。
本來還擔心齊修遠不答應的方知府頓時後悔起來,也行他應該提六千五百人的……
選了人自然要分地,不僅要劃撥一部分地給齊修遠做軍田,那些新入漢中府的百姓也能分到地。
方知府治下一下子增加了六千零二人,高興得不得了,雖然劃撥出了一大片土地他也不心疼,反正那些地留着也沒人耕種,還不如劃撥出去呢,不然再過兩年,那些地就徹底成荒地了。
齊修遠和齊浩然一同走出方府,齊修遠臉上帶着笑,很是愉悅,“方知府看着滑不留手的,倒算得上是一個好官。”
“大哥,我去告訴阿靈這個好消息,明天我陪她來衙門辦手續,免得府衙裏的人欺負她年紀小。”
齊修遠瞥了一眼弟弟,見他心思不在此,就拍了他腦袋一下,道:“和你說正事呢,阿靈那裏下午再去。”齊修遠嚴肅的問道:“我問你,那個唐璟和圓慧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