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揚靈張大了嘴巴道:“我控制了力氣的,難道我力氣又漲了?”
穆揚靈低頭去看那些石頭,撿起來掂量了一下,道:“我怎麽覺得這些石塊很眼熟啊?”
“你剛躺在上面,能不眼熟嗎?”齊浩然伸手去拍了拍那石頭,見它不再往下落也就沒放在心上,蹲下去繼續烤自己的山雞。
本來要去幫忙的穆揚靈卻捏着那塊石頭疑惑的皺起眉頭,石頭都長得差不多,但爲什麽她會對這塊石頭感興趣?
穆揚靈低頭看着手中黑赤色的石塊發呆。
飛白很快拎了一隻野兔和野雞回來,把袖箭還給穆揚靈,“穆姑娘,多虧了您這把袖箭,今年的獵物可比去年難打多了,我追了好久才追上這兩隻。”
“今年一直不下雪,之前又幹旱,所以獵物比往年要難打。”穆揚靈将那幾塊石頭單獨放在一邊,接過齊浩然手裏的山雞,道:“還是我來吧。”
齊浩然樂得輕松,就丢給穆揚靈了,自己坐在一邊等,“下個月初五漢中府有大廟會,你去不去?”
“廟會我去幹什麽?”穆揚靈愣愣的道:“而且漢中府離我家那麽遠,我可不放心他們在家。”
“那就把他們都帶上啊,”齊浩然理所應當的道:“大冬日下也沒什麽活幹,去漢中府你們還能看看你爹。”
穆揚靈眼睛一亮,問道:“我爹在漢中府?”
齊浩然點頭。
穆揚靈就有些生氣的道:“那你怎麽也不讓他正常旬休?我爹都三個月沒回家了,博思和可嘉都不記得他了。”
“他有任務,輕易不能離開漢中府,你們要是想見他,去了漢中府我還能爲你們安排一二,但讓他會來是不可能的。”
穆揚靈沉默了一下,就問:“漢中府的廟會很熱鬧?”
齊浩然點頭,“你家不是有許多皮貨嗎?正巧趁着這次廟會出手,你放心,你們要是去了漢中府,食宿我來負責。”
穆揚靈奇怪的看着他,“你怎麽這麽熱衷我們去漢中府?”
齊浩然就瞥了飛白一眼,飛白隻能拎起野雞和兔子默默地去一邊處理,齊浩然這才低聲道:“我們趁着過年前再幹一票吧?”
穆揚靈同樣壓低了聲音道:“你是幹強盜幹上瘾了?”穆揚靈拒絕道:“這時候去不是自動送上門嗎?你可不許胡來,齊大哥要生氣的。”
“這次我們搶金兵的。”
穆揚靈就哼了一聲,道:“時間距離太短,會讓人産生聯想,到時候波及到大周就不好了,金國和西夏的皇帝不怕打仗,我們大周的皇帝卻喜歡求和,到時候輸掉的歲币和供奉夠你買一個大馬場的了。”
“現在西夏和金國正在交戰,他們不一定會想到我們。”齊浩然辯駁道。
“那就更不能去了,邊境難得安甯一段時間,不僅百姓要休養生息,士兵也需要,再加上就快要過年了,你舍得這時候給人家家裏送喪報?”穆揚靈勸道:“何況,對于馬場來說,搶馬隻能解燃眉之急,真正的正途還是用錢買馬駒,再過兩三年,第一批馬能交配了,馬場就能形成規模了。”
“可金國和西夏未必會讓我們安逸兩三年。”齊浩然還是覺得應該速戰速決的奪回失地。
穆揚靈則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袁将軍都将近四十歲了,他都不急,齊大哥也不急,你急什麽?”她目光看向北方,低聲道:“大周不怕持久戰,比起西夏和金國,大周更耗得起,何況,就算你奪回了失地,皇帝也有可能會讓你失去,袁将軍就是一個教訓,到時候速戰速決所付出的代價不僅得不到回報,反而會因此失去更多,既然如此,還不如慢慢的收回,一年收回一點,将收回的地方堅守好,等養精蓄銳之後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不信,十年二十年之後,這故土還收不回來。”
齊浩然臉色冷肅下來,“你在哄我,戰場上瞬息萬變,國事更是一日不同于一日,誰能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說不定過幾年這天下就變主了。”
穆揚靈驚詫的看向他,問道:“你怎麽不避諱?我還以爲你要精忠以報主呢。”
“我精忠報的是國,天下人的天下。”齊浩然目光炯炯的看向穆揚靈,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你不說,卻瞞不過我。”
穆揚靈一笑,她的确沒在他們跟前說過類如“大周不久”的話,因爲百姓們會罵皇帝,罵大臣,卻不會說自己的國家會亡國,那是大逆不道的話。
穆揚靈壓低了聲音輕笑問:“那你是怎麽覺得的?”
齊浩然心中又疼又酸,更多的是氣憤,“皇帝這樣任由官員收刮百姓,甯願大興土木也不願支付軍饷,這樣的大周還能繼續多少年?”
“大周如此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不也還是往下延續了百年嗎?”
齊浩然氣道:“那都是用錢換來的。”
大周每年往周邊鄰國輸出的歲币和綢緞茶葉瓷器可占了國庫不少的份額,然後朝廷再将這份負擔轉嫁到百姓身上,齊浩然雖然知道的不多,但經常聽子衿和大哥讨論,他對這套運作也了解了不少。
“那你覺得大周會亡于他國之手?”
齊浩然瞥向穆揚靈,“不然你以爲呢。”
“我以爲大周是亡在百姓和他自己的手裏的,嗯,還有你們通俗說的老天爺。”穆揚靈低聲道:“明年之後的五年内将士大周最艱難的一段路,跨過去了,它也許還能再延續幾十年甚至上百年,跨不過去,大周就不在了。”
齊浩然張大了嘴巴,瞪大眼睛看她,他雖然說大周會亡國,但更多的是出于一種氣憤和對國家前途渺茫的一種發洩,也許大周會亡國,但齊浩然不覺得自己會經曆。
他眨眨眼,閉上嘴巴認真的看了穆揚靈片刻,見她是認真的,他就湊到穆揚靈身邊,“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