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身金絲霞光窄袖長裙的北堂菀,正手握碧波劍,于晚春的徐徐朗風中,翩然起武。
她身姿曼妙,翩若流雲,随着揮舞長劍的動作,她整個人似乎都與清晨的流光霞影融爲了一體,襯着嬌嫩清妍的面容,極是惹人愛憐。
楚淩風出神地看着她,直到北堂菀發現他的存在,停下舞劍的動作,他這才回神。
望着收劍迎向自己的北堂菀,楚淩風莫名覺得,這姑娘美則美矣,卻少了那麽點獨特的個性,如姹紫嫣紅的國色牡丹,妖娆絕倫,卻未免過于俗套。
“淩風哥。”走到楚淩風身旁,香汗未散的北堂菀,頰邊飛起兩抹燦若紅霞的粉嫩。
楚淩風看着她,覺得自己要求未免高了些,美人美人,隻要長得美就足夠了,要那麽多的個性做什麽?難道要像北堂錦歌那個蠢丫頭一樣,處處跟自己作對。
嗯,能說會道的姑娘最讨厭了!
他綻開十二分的笑容,溫柔地看着面前的北堂菀:“菀妹妹的劍法又精進不少。”
北堂菀不缺誇贊自己的人,但聽了楚淩風的贊美,還是感到心悅不已:“業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而毀于随。我若是不努力一些,又如何與淩風哥比肩?”
好聽的贊美之言誰都愛聽,楚淩風手中的扇子,搖得越發勤快了。
“菀妹若是得空,陪我下兩盤棋如何?”
對于楚淩風的要求,北堂菀向來是有求必應的,但這一次,她卻破天荒的拒絕了:“淩風哥,不是我不願意陪你,你也知道,挑選皇家護從的比賽馬上就要臨近了,這場挑戰我絕對不能輸,比賽的勝負不單關乎着北堂一族的臉面,更關乎我的命運,以及你我之間的未來,這段時日,我一定要全力以赴。”
楚淩風想告訴北堂菀,其實她根本沒必要這麽擔心,以她的身份和資曆,就算不參加比賽,也能輕易拿到名額。
不過,話将出口時,他又咽了回去。
拍拍北堂菀的肩,他柔聲道:“那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北堂菀也回以溫柔的告别,“淩風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楚淩風走後,少女娴靜溫順的臉孔,頓時變得黑沉如雲。
“靈蘿!”她轉身輕呵。
半晌無人反應,北堂菀的臉色越發不郁。
擡腳破門而入,卻見自己的女婢,呆呆看着窗口的位置發呆,這番舉動,徹底惹怒了這位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一巴掌扇了過去,她冷冷罵道:“賤婢,你躲在這裏偷窺之事,别以爲本小姐不知道!無月公子不是你能肖想的,再讓我逮着一次,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纖弱的婢女捂着半邊臉頰,唯唯諾諾地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北堂菀心情不佳,又狠狠踹了她兩腳,這才解恨。
“你去給我打聽一下,淩風哥今早和誰在一起。”北堂菀接過掌茶侍女遞來的碧螺春,淺啜一口,妩媚的杏眸中,掠過一絲冰冷的嫉恨:“我給你半天時間,這件事要是做不好,就隻能将你丢去湖裏喂妖怪了。”
女婢靈蘿以額貼地,恭敬地回了聲是。
……
錦歌最近起得都很早,倒不是她勤快,而是就算想要睡懶覺,她也睡不着。
如果她聰明,如果她優秀,如果她出衆,如果她強大,那麽,她方可理直氣壯地睡大覺,做個名副其實的米蟲。可事實上,她愚笨,她落後,她平凡,她弱小,這麽多的缺點集合在一起,她憑什麽高枕無憂地躺在床上做春秋大夢?
當個廢柴她容易麽!
北堂錦歌啊,你這個身子就不能争氣一些麽?連自己都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北堂淞的親閨女了。
經過昨天之事,别說楚淩風不願意再教授她,自己也沒那個臉皮再找他。
但到底是不甘心的,決定去找北堂胤炎,和他相商一下,看看還有沒有補救的方法。
“呵……如此甚好,就讓他們打個你死我活好了。”走至半路,突然聽到一個低沉且冷幽的男子聲音,明明隔得很遠,卻像是近在耳畔。
她本能停下腳步,朝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
目之所及,是一片濃郁的紫,竟然比楚淩風那一襲純白還要明烈耀目,隻一眼,就鋪天蓋地,視線中全都是那純粹的色澤。
她怔了怔,待一雙冷冽的眸光射過來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目不轉睛盯着他人的樣子實在失禮。
退後一步,恭謹地朝對方做了個道歉的手勢。
男人的臉被一張黑色的镂空面具所遮擋,故而看不清相貌,但那雙眼睛,卻是錦歌所見過最獨特的。
似堅石,卻不強硬,似寒冰,卻不死寂。那是一扇窗,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蒼茫大地,遼闊山河。
被這樣一雙眼看着,就好似自己隻是這天地間的一隻蝼蟻,渺小得微不足道。
錦歌皺了皺眉,說實話,她很讨厭這樣的一雙眼睛,比起楚淩風來說,這樣的視線根本算不上自大,但她就是覺得,這個人,從未将這世上的一切,放在眼裏過。
這種狂妄,已經超越了自大的範疇,已經可以用唯我獨尊來形容了。
不過,這不是她該關心的,道了歉,她和這個男人就再無交集了,她的性格雖不冷淡,卻也不喜歡主動結交陌生人。
視線剛挪開,就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哦不,她絕對不會承認那是自己的名字的!
“嗨,蠢女人!”
她抽搐着臉孔,慢慢轉過身,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情緒失控:“無事不登三寶殿,黃鼠狼打算給雞拜年麽?”
皇昱瞪她一眼,“我可是來幫你的,别不識好人心!”
如果他的身後,沒有跟着那個自大狂楚淩風的話,錦歌還是願意相信他的。
悠閑搖着扇子,一副風流公子哥模樣的楚淩風,擺明是來看笑話的吧。
她闆着臉,不打算說話了。
但皇昱卻興緻高漲:“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既然已經決定不理會他,那就一個字也不會說。
皇昱到底年幼,憋不住事,終究還是自己說了出來:“你知道青鳥嗎?就是那種可以喚醒人體内未覺醒靈力的靈獸!”
雖然不說話,但錦歌卻豎起了耳朵。
“我無意間聽人說起,在北堂山莊西北邊有個千年洞穴,那裏正好栖息着一隻剛成年的青鳥,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去?”
錦歌承認,她的确動心了,雖然她不确定自己的廢柴體質究竟跟靈力覺醒有無關系,但畢竟是個希望,她不想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