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捂着膝蓋,一邊想從地上爬起來,可北堂柔手裏的劍,也緊跟着揮了過來。
這哪裏是切磋,分明是想要她的命啊!
錦歌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論劍術,自己肯定不如北堂柔,硬拼隻有吃虧的份,那就防禦吧,隻要将體内真氣化爲屏障,格擋住北堂柔的劍氣,危機便可迎刃而解。
但……她若能做到以真氣爲盾,消弭劍氣這種地步,又豈會當魚肉任北堂柔肆意宰割?
幸好北堂柔也是個半吊子,一開始還有那麽些架勢,越往後越是淩亂,劍法也開始出現缺陷,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毫無章法。
不懂練劍和不能練劍是兩回事,錦歌雖然躲得狼狽,卻也讓北堂柔傷不到自己一根汗毛。
一個後空平地摔躲過了北堂柔斜挑來的一劍,錦歌揉着摔痛的屁股正欲起身,一個欠揍的笑聲突然響了起來:“哎呀,兩位小姐這是在做什麽?玩過家家麽?這種小孩子都不玩的把戲,沒想到兩位姑娘竟如此熱衷。”
錦歌雖對辨認相貌不在行,但對聲音卻是極爲敏感,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正歇斯底裏揮劍的北堂柔聽到這個聲音,像是被人點了穴一般,突然停了下來,“無……無月公子……”她僵硬地轉身:“真巧,竟會在這裏遇見您。”
真虛僞。
錦歌一邊拍着身上的塵土,一邊竊竊冷笑。
你不是早就看到你的如意郎君了嗎?故意用我的愚鈍襯托你的聰穎,不也是專門演給他看得嗎?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知你心裏又沒有那麽一點點的害臊。
無月公子向來看不起北堂柔這一類的庶女,他雖心高氣傲,目中無人,卻并非是沒腦子的傻瓜,北堂柔心在想什麽,他豈能看不出?
這出戲,還是演給自己看的?隻可惜,畫虎不成反類犬,看着就讓人作嘔。
無月公子刷的一收折扇,目光自上而下地,從北堂柔身上飄到了錦歌身上:“前幾日我聽了個故事,講得是一個叫甲一和一個叫乙二的人,他們一同上京趕考,發榜後,甲一發現自己考了叁拾分,随後又看到位于自己名下的乙二隻考了貳拾分,于是指着乙一大笑道‘你這個笨蛋,怎麽才考了貳拾分!’本公子聽了這個故事,覺得十分好笑,兩位姑娘是否也這般認爲?”
錦歌幹笑了兩聲,不予回答,而北堂柔卻一臉贊同地附和:“好笑,真是太好笑了!公子是從哪聽來的這麽好笑的笑話?”
本來不想笑的錦歌,也忍不住笑出來了。
北堂柔你這個蠢貨,人家暗地裏罵你呢,你還高興得滿臉開菊花,長點腦子行不行啊!
無月公子搖着扇子,已經是絲毫不掩目中的厭惡了:“既然姑娘覺得好笑,那也不枉本公子的一番心意了,這便告辭。”說完,逃也使得快步離開了,好似這裏有什麽可怕的瘟疫一般。
見無月公子離去,北堂柔氣得将過錯全推到了錦歌身上:“都怪你,無月公子一定是無法忍受你的呆蠢,這才匆忙離開的!”
對于她的颠倒黑白,錦歌倒也不生氣,隻憐憫地看着北堂柔:“給你個建議,回去多看點書,不要隻做個草包美人,或許你那位夢中情人,會多分那麽一丁點的注意力在你身上。”
看書?她爲什麽要看書?北堂一族是武道世家,無論男女,都不需要考取功名,讀書有什麽用?
北堂柔對錦歌的建議嗤之以鼻:“也就你這種連握劍都不會的廢物,才會去幹那種無聊之事。建議?還是由我來給你個建議吧,趁着我爹還願意白養你這個廢物,趕緊找個地方懸梁自盡得了,省得丢人現眼!”北堂柔還劍入鞘,丢下一句惡毒之語後,便帶着滿臉怒容離開了。
錦歌聳聳肩,這姑娘真是不識好人心,自己明明在幫她來着,她卻那麽兇的讓自己去死。那個無月公子,指不定現在躲哪偷笑呢。堂堂北堂世家,卻出了這麽一個大草包,到底誰比誰更丢人?
今日的好興緻,都被北堂柔給叫攪了,加上膝蓋現在還隐隐作痛,她實在沒心情再去練劍,于是拖着手裏那把生鏽鐵劍,朝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剛走到一處假山旁,便感覺腦袋上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低頭一瞧,又是棗核!
怒目擡首,看到悠哉坐在假山上的人影時,連忙收起怒容:“參見五殿下。”同時行了一個不怎麽标準的禮。
五皇子見狀,不悅地撇撇嘴:“你别那麽一副谄媚的模樣成不?惡心死了。”
他越是這麽說,她越是變本加厲:“不知五殿下爲何要這樣說,小女子惶恐。”
五皇子搓了搓手臂,一副受不了的模樣:“在我面前你就别裝了,假得要命!”他跳下假山,走到她面前:“喂,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不該說聲謝謝嗎?”
“你什麽時候救我了?”
“就剛才!”五皇子朝演武場的方向指了指:“要不是我及時出手,隻怕你此時早已香消玉殒了。”
剛才?錦歌回想了一下,頓時恍然:“啊,原來用棗核打我的人是你!”
“怎麽樣?是不是特别感動?”
錦歌皮笑肉不笑:“感動,特别感動,感動得想掐死你!”
五皇子本能地向後跳了一步:“喂,你是要恩将仇報不成?那女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要不是我及時相救,她真的會殺了你!”
錦歌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沒錯,雖然摔得狠了些,但總比丢了小命強。
“行,算你說的有理。”看他幾眼,不怎麽有誠意地道了聲謝:“那就多謝殿下出手相救了。”
五皇子“切”了一聲,瞪她一眼,“太沒誠意了。“随後又滿不在乎道:“算了,我救你也沒指望你能報恩,你就告訴我你叫什麽吧。”
北堂錦歌不說話,在沒有徹底弄清對方的意圖前,她不打算暴露自己。
見她一臉謹慎,五皇子無奈道:“蠢女人,真是太不可愛了。”
“多謝誇獎。”
五皇子噎了噎,半晌後才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他轉過身,随意在堆滿落葉的台階上坐下:“我叫皇昱,族中排行老五。”
這算是自報家門了吧?
皇……
據她對東洲這片大陸僅有的了解,以皇爲姓氏者,隻有皇族。
果然,這小鬼頭來曆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