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難道就沒想過争取一下當家之位麽?畢竟我們的父……”
沒等她說完,北堂胤炎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你瘋了,連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唔……”這句話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貌似以前也曾有人對自己說過。
“錦歌,如今我們寄人籬下,閑言碎語已經夠多了,以後這種瘋話,切記不可再說,知道麽?”
錦歌不知他到底在擔心什麽,但見他一臉緊張憂慮,不忍再爲難他,于是點點頭,“嗯。”
北堂胤炎這才松了口氣,放開手:“錦歌,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去争取,而是不能,今時不同往日,如果你還想平平安安在這裏待下去,就聽我的,不要再徒生事端了。”說到最後,北堂胤炎臉上堆滿了無奈之色。
錦歌無言以對,攤上這麽個蠢材妹妹,北堂胤炎也确實夠倒黴了。
就這樣沉默了片刻,周遭的喧嘩聲陡然消失,露台上一片鴉雀無聲。
大概是北堂一族的家主來了,側眸朝身旁的北堂胤炎看去,果真在他臉上看到了嚴肅緊張的神情。
這個前任當家的老三,雖然在資質方面不如老大,但領導能力卻是數一數二的,行事果斷,賞罰分明,家中其他長老和族人,都對他佩服不已。
優秀的人,總有能使人臣服的本領,隻看北堂一族近十幾年來的發展,就知道,現任的這位當家人,并不是一個平庸之輩。
一身绛紅起花八團倭緞長褂的北堂顯,雙手負立在高階之上,俯瞰台下對自己露出敬畏之情的族人,心頭不禁感概,這麽多年的就辛苦經營,總算沒有白費。還記得剛擔任家主之時,族人們的種種懷疑與排斥,他們都認爲,比起天資過人的大哥,自己能坐上當家之位,權屬運氣,而如今,他終于用自己的實力,讓曾經那些懷疑他、輕視他的人閉上了嘴巴,如今,再也無人敢質疑自己的能力,北堂一族能在短短十幾年裏,成爲東洲第一大族,靠的全是他的功勞,北堂凇再有能耐又如何,死了的人,終究會被人漸漸遺忘,更遑論,自己的兒女,比北堂凇的要優秀,要更有作爲。
不禁在人群中,搜尋着大哥留下的一雙兒女,當目光落在北堂錦歌身上時,這位常年闆着臉,總給人以無限威儀之感的男人,竟然露出了那麽一絲笑容。
錦歌很納悶,他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雖然他勉強算是個中年俊大叔,且笑得很和藹,但錦歌總覺得,這笑中所包含的意思,并不是那麽友好。
她的感覺是:呵呵,小丫頭诶,雖然你長的花容月貌,但還不是廢柴一個?女人啊,光長得漂亮是沒用的,最重要的是腦子裏要有東西,算了,跟你講也講不清楚,你還是繼續做你的廢柴好了。
看着自己侄女木然的眼神,北堂顯維持着滿意的笑意,将視線移開了。
沒必要去管他們,這對兄妹,妹妹沒出息,哥哥又安于現狀,諒他們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反正北堂氏家大業大,養兩個一事無成的廢物,還是綽綽有餘的。
大哥,三弟我也是對你仁至義盡了。
“今日老夫召集大家前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各位。”北堂顯洪亮的嗓音,在平台上傳了開來。作爲一族之主,北堂顯于武道上雖算不得極有造詣,也算是小有所成,看似普通的一句話,卻灌注了渾厚的内力,連站在最後的錦歌,也能得清清楚楚。
重要的事?什麽事?
上百人的脖子一起伸長,遠遠看去,就像一群被拉長了脖子的鴨子。
北堂一族很少發生大事件,連上回遭浪人襲擊,也被當家說成是小事一樁,這一回,當家勞師動衆地召集所有族人,又與青雲城的無月公子一同出面,想必此事必定十分重要。
在衆人洗耳恭聽的表現下,北堂顯緩緩将此次召集衆人的原因,道了出來:“昨日,帝江有位貴人莅臨我們北堂山莊,對方提出,要在我們北堂一族,挑選幾名優秀子弟。”緩了緩,繼續道:“皇家有規定,每隔三年,就要爲适齡皇子挑選貼身護從,分别是兩劍士,兩術師。這四人直隸于皇家,隻聽從皇家的指派。”
人群中有些年長的已經動心了,其他人則是有些懵懵懂懂。
北堂顯踱了踱步子,眼中亦露出絲絲神往,“帝江是每個修行者夢寐以求的桃花源,隻要能成爲皇子的貼身護從,今後必定前途無量,如果有幸能陪伴真龍天子,未來更是錦繡一片。不過,要想得到這個機會,可一點也不容易,皇子的護從,必要經過千挑萬選方可脫穎而出,資質平平者,就莫要肖想了。”
此話一落,錦歌眼尖地瞥到,原本一副躍躍欲試模樣的北堂胤炎,頓時萎蔫了下去。
北堂顯那句“資質平平者,莫要肖想”,到底是無心的,還是有意的呢?
“無月公子出身顯赫,公子本人也深得聖上眷顧,這次的選拔,他會與宮裏派遣的長官一同執行。”
白衣白靴的青年踏前一步,搖着玉骨水墨扇,優雅地向衆人行了一禮:“在下不才,還請諸位多多關照。”口吻聽似謙卑,語氣和眼神,卻矜然自傲。
錦歌冷眼看着高階之上的男子,确實風姿俊秀,皎如玉樹,但他那一身怎麽也掩蓋不住的傲氣,卻将他的氣質大打折扣。
傲慢點沒什麽,但她就是讨厭這種明明看不起他人,卻還要假裝出一副禮賢下士模樣的僞君子。
一個人内在的氣節操守才是最重要的,他連最基本的爲人本質都抛棄了,還叫什麽無月公子,幹脆叫無節操公子好了。
“沒意思,走了。”看這個無月公子還不如看螞蟻有趣,反正她一向是被人忽視的存在,就算中途偷溜,應該也不會有人發覺。
但她錯了,到底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動向。
無人可見的暗處,面具遮臉的紫衣神秘人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小跑上前:“主子放心,小的這就爲您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