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來找大師讨教鑄造術的這一個一個,都來湊的什麽熱鬧!
“奕……奕铉大人……”下巴上的勁道陡然一松,男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頭也不敢擡。
錦歌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狹窄的巷口,男子挺拔颀長的身軀,宛若巍巍高山,令人仰止,就算隻是靜靜站在那裏,那股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勢,也足以滅頂。
就連錦歌,也不禁生出了一絲想要下跪膜拜的沖動。
耀目日光照耀在那道紫影身後,刹那之間,人影似乎與日光融爲了一體,他的眼神,比明日烈,比明日清,比明日豔!
這逼仄的巷道,似乎都要承載不起他的烈烈光華,而即将迸裂。
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坎上,一下一下,如擂鼓轟鳴。
不知怎麽回事,心跳突然加速,難以言喻的緊張之感,湧上心頭。
在離她僅有三步時,他停了下來,目光吝啬地在北堂大少爺身上一掠而過,便轉向錦歌,寬大的袍袖下,伸出一隻修長有力的手:“過來。”
簡單的兩個字,充滿了霸道與占有,錦歌平生最讨厭自以爲是的狂妄之人,但對于奕铉,卻怎麽也讨厭不起來,隻有莫名的順從。
繞過地上的人,她走到他身前,卻在即将牽住他伸出的手時,猛地停下。
冰冷而淡漠的目光,從面具後面透出,看得錦歌陣陣心驚。
他既不收手,也不發話,目光中無聲的威脅,竟然比北堂大少爺兇狠的脅迫還要可怕。
她遲疑了一下,後退小半步,牽起裙角,恭敬地向面前的男子行了一禮:“見過奕铉大人。”
冷哼一聲,終是收回了手,“第二次。”
第二次?第二次什麽?
心頭才升起不解,就聽他平平仄仄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第二次忤逆于我。”
或許會生氣吧,不過奇怪的是,她除了有些緊張外,到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大概凡事隻要做過一回,就不會再害怕第二回、第三回了。
忤逆這種事情,也是會上瘾的。
“還不快滾?”這話應該是對地上那人說的,但錦歌自發自動當成是對自己說的。
大公子爬起身,匆忙逃路,臨走前還不忘丢給錦歌一個警告眼神,錦歌假裝沒看到,也跟在他身後朝巷口走去,但才走了兩步,就發現不論她怎麽努力,都隻是在原地踏步而已,想來又是奕铉的法術在作怪,既然掙紮無用,那索性就不掙紮了吧。
她站定身子,等着他來找自己麻煩。
“你的麻煩還真不少。”他走到她身後,淡淡的聲音帶着調侃。
她暗自點頭,沒錯,我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您老人家。
“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錦歌大奇,自己和他之間,什麽時候熟到這個份上了?她不記得自己有話要對他說。
他閑閑走到她身前,與之前同樣的境況,但眼前這個男人對她造成的壓迫力,可比大公子強烈多了,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錦歌頓時覺得整個天地的光芒都被他給遮了去。
“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剛才?剛才什麽話?”錦歌開始裝傻。
她的心思,他又豈會看不出,她慣常用的做法就是裝傻充愣,真當别人都是傻子不成?“不與你兜圈子了,剛才你說的話,我都已經聽見了,既然如此,那就到我身邊來吧,也算是如了你的心願。”
明知她剛才那番話隻是爲了搪塞大公子,但他卻一本正經,仿佛當了真,這不是故意讓她爲難麽?
“沒看出大人還有這等嗜好,逗人取樂就真的這麽有意思?”
他擺出不解的态度,“逗人取樂?什麽意思?”
“這邊情形,其實早就落入大人眼中了吧?大人一直隔岸觀火,欣賞好戲,難道還不滿意嗎?”
他微微有些愕然,但随即就坦然道:“戲雖好,但有些事情太過于龌龊,沒得髒了耳朵。”
他所指的龌龊事,應該指的正是大公子與北堂菀私通一事,既然嫌龌龊,那就不要看不要聽啊,這不是上杆子自找沒趣嘛。
“大人可真是夠挑剔的,看好戲的人是您,嫌棄的人也是您,這與得了便宜還賣乖有甚區别?”雖然明白他沒有幫自己的義務,但一想到自己面臨生命威脅時,他卻在暗處津津有味欣賞好戲,就覺得心口氣血翻湧,怒不可谒。
“你在生氣?”雖是詢問,卻是笃定。
她冷笑:“豈敢。”
“如果你連這點自保能力都沒有,那你今後的路,想必也是寸步難行,與其救一個活不了多久的人,倒不如不救,也免得你多受苦難。”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您了?”
“你要感謝我的,豈止這一件。”
呵,說他胖他還真喘上了,錦歌嗤道:“是,感謝您在一旁看好戲,沒有出手相助。”
對她的諷刺不甚上心,奕铉口吻淡淡,似無意提及:“對了,還有一樁好戲,比剛才的那一樁要有趣多了,隻可惜,你沒有機會親眼得見。”
他頓了頓,側眸斜睨她,錦歌不說話,這人是故意的,就算自己不問,他也會讓她知道,這樁自己無緣得見的“好戲”究竟是什麽。
她繃着臉,一副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的模樣讓他覺得好笑,盯着看了一陣,還真笑了出來,這大概是錦歌第一次見他笑,不是陰陽怪氣,也不是陰森詭谲的笑,而是真真正正發自肺腑的笑。
她像見鬼一般地看他,無來由得,他竟覺得心情更好了,于是不打算繼續逗她,将事情娓娓道來:“聽聞青雲城少城主,人稱無月公子的楚淩風,當衆向北堂顯提親,求娶北堂世家大老爺遺女北堂錦歌,不但如此,還願意以平妻身份相待……”
說到這裏,又是一頓,錦歌的臉色立時白了。
以爲這事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那家夥還真的付諸行動了,這算什麽,強取豪奪?
她緊張地看向奕铉,眼眸中滿是催促與祈求。
像是故意要讓她急躁緊張,他停了許久,才側過身,貼近她耳邊緩聲道:“結果如何,我尚不知曉,不過,倘若你做了我的人,隻需一句話,我便可替你推掉這門親事。你……意下如何?”
如何?不如何。
一個狼窩,一個虎穴,半斤對八兩,哪一個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再不想選,老天也必會代她選擇其一,與其被命運牽着走,倒不如親自來選擇命運。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些被勉強的意味。
錦歌覺得很不爽,非常不爽。
奕铉也不急,靜靜等待她接下來的答案。
日光從頭頂灑落,周圍一片甯逸,與之前和大公子對峙時不同,她相信此時此刻,這條窄小的巷道周圍,除了奕铉的心腹以外,絕對再無他人,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靜谧安詳了。
聽着遠處隐約傳來的蟲鳴,錦歌的心境,從先前的焦躁不安,漸漸變得甯和平靜,就與此時的環境一樣。
之前隻顧一味躲避,總是處于被動狀态,或許有些事情,隻要鼓起勇氣去正視,也就不會那麽難以抉擇了。
一番短暫的沉思後,她仰起臉,定定看向對面那雙深邃的黑眸:“在我做出選擇前,能不能請大祭師告訴我,您怎麽做的目的,究竟是爲什麽?希望您可以告之我真話,而非敷衍的搪塞。”
漆黑的瞳眸閃了閃,戲谑不再,亦浮上一抹鄭重嚴肅,“原本不打算告訴姑娘,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隻好據實以告了。”他眼中的光彩黯了黯,似乎蒙上了一團如論如何也化不開散不去的濃霧,聲音也帶了絲沉沉的哀愁:“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看到你,多少有些睹目思人……”
他聲線輕軟,像是怕驚動了什麽一樣,一向冰涼漠然的眼,也透出了追憶的眷戀。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個心如鐵石,冷血狠絕之人,竟然也會有這樣濃烈至性的感情,他口中的故人,想必就是他的心愛之人吧,能被他深愛,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呢。
“我……很像你的故人?”她擡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他眸色深深,難得缱绻,“是,非常像。”他擡手,指尖輕觸她冰雪般瑰麗的容顔,“像的并非這幅容貌,而是靈魂。”
“靈魂?”如被蠱惑了一般,她望進他蒼穹般渺遠的眼中,那狹小的一方天地,似蘊含亘古深情,幽邃熾烈,讓她難以移開目光。
“是啊,這個靈魂,是我追尋了許久都不曾追尋到的瑰寶,她就像天邊的明日,看似觸手可及,卻永遠都得不到。”說到這裏,他眼中蓦地閃過一絲痛色,像天邊驟然裂開一道口子,透出猙獰暗紅的血肉。
沒來由的,錦歌的心口,也跟着一痛。
他眼裏的那抹痛色,竟然那麽熟悉,熟悉的好像,她曾親眼目睹一般。
陡然一驚,她連忙後退一步,這才發覺,自己剛才竟然中了他的迷魂之術,真是太不小心了!
“祭師大師,你犯規了。”
他輕笑一聲,以指抵額,陰影遮蓋了他的雙目,變得模糊一片:“犯規?我從來就沒有定下任何規則,又哪來的犯規?”
錦歌不打算與他争辯,這人的無賴本事,怕是窮盡天下也無人能比,“斯人已逝,芳華如夢,雖然這樣說很是殘忍,但大人應該明白,失去的東西,就無法再将其複原,不論人事,大人想從他人身上尋求慰藉,這種想法豈不很是荒謬?”
他低低歎了聲,口吻中含着一縷不易察覺的自嘲:“同樣的話,我竟是第二次聽到了……真是,恍若隔世啊。”
“你……沒事吧?”錦歌看着他,竟覺得此刻的他,極是脆弱不堪,她大概是魔怔了吧?
“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你……”他放下手,眸光依舊沉靜淡漠:“機會隻有一次,你可要想好了,錯過這一回,即便你低聲下四來求我,我也不會再聽你隻字片語。”
哼,就知道好心沒好報,他這種高高在上,手握重權,想呼風就呼風,想喚雨就喚雨的人,哪裏會有煩惱,會有痛苦呢?錦歌一邊在心底暗罵自己多管閑事,一邊冷着聲音回答:“大人想必早就成竹在胸了,又何必一再戲弄于我?我人微言輕,什麽也做不了,隻能依附您這樣的大人物,但與魔鬼做交易,又豈是那麽容易的?”
他聞言大笑:“魔鬼?你說本祭師是魔鬼?”
“怎麽?很好笑嗎?”在她看來……不,在所有人看來,他就是個魔鬼,一個魔鬼還要恐怖萬分的存在。
“你大概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魔鬼,什麽才是真正的修羅地獄!”他身上的氣勢陡然凜冽起來,看着有些吓人。
錦歌垂下腦袋:“這種事有什麽好炫耀的,如果可以,我甯願一輩子也不要見到。”
他轉過頭來看他,眸色忽明忽暗,深深淺淺,很是複雜。
袍袖下的手動了動,終究還是重新收了回去,語調也變得冷硬無溫起來:“那麽,與我這個魔鬼之間的交易,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深吸口氣,她擡起頭來:“同意。”
聞言,他倒是大感意外,雖然早就知道她一定會答應,卻沒想到會這麽幹脆果決:“你想好了?”
“想不想好又有什麽關系?大人勢在必得,我就像如來佛掌心的孫猴子,左右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多想無益,還費腦筋。”
他愣了愣,敢情以爲她想通了,原來竟是壓根沒想。
“不過……”她沒等他應聲,話鋒一轉,又道:“我能做的,僅是留在大人身邊,明白大人情深意重,但失去就是失去,不是一個代替品就可以彌補的,待大人真正放下了,不再留戀往昔,也就是錦歌離開之時。”
“要是我一輩子都放不下呢?”
“不會的,大人英明神武,氣魄蓋世,不會永遠陷在無謂之事中難以自拔。”
他冷哼:“不要以爲你很了解我,我想做的事情,還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他身上氣勢隐隐波動,與其說是發怒,更像是在自怨。
他振袖朝巷口走去,走到巷口時突然駐足,側首道:“親事我會替你回絕,作爲回報,你必須生生世世留在我身邊,這就是與魔鬼做交易的代價!”
與魔鬼的交易?
錦歌自己也鬧不懂,這麽荒謬絕倫的事情,她怎麽就答應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連給她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等她回過神來,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
果然,沒有少昊跟着,自己就容易犯錯誤。
或許亡羊補牢,爲時未晚呢?
一回到住處,錦歌就直奔寝房,但推開門,屋中無空空如也,連少昊的影子也看不到。
這家夥,每次自己需要他的時候他都不在,這麽晚了,他會去哪裏呢?
本想等到第二天再去找他尋求幫助,但一想到與奕铉做的交易就禁不住心亂如麻,實在睡不着,她隻好前往鑄造間,用擺弄各種鑄造物件來分散注意力。
直到月上中天,她才有了些睡意,打算回房休息,推開房間的門,發現之前還漆黑一片的房間,此刻卻燃着熒熒燭火。
靠窗的桌邊趴着一個人,長發散落,狀似無力。
相處時間雖短,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少昊。
她走到他身邊,輕輕撥開擋在他面前的頭發,秀麗無雙的面容,此刻染上了一抹濃濃的疲倦,眉心微蹙,似乎夢到了什麽難以解決的憂愁之事。
想叫醒他,終究還是沒忍心,想了想,取過一件披風幫他蓋上,就算隻是塊石頭,也是會生病的吧。
看來他是真的累極了,連她爲他披衣都毫無察覺。
真是奇怪,他這麽一個無所事事的寄生蟲,一天到晚都在做什麽,竟然會累成這個樣子?
打了個哈欠,她在他對面坐下,以手做枕,也如他一般趴在了桌子上。
回顧往昔,自己初來陌生世界,忘記了前塵往事,忘記了姓名身份,還好有他作伴,這才不覺得孤寂難耐。她依賴他,但同時,卻也不信任他。
他到底從何而來,到底是什麽身份,與自己之間又有着怎樣的過往?這些她都不知道,甚至彼此是敵是友,也分毫不明,她不想懷疑他,卻不得不懷疑。
少昊,你到底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如果你信我,又何必瞞我,若不信我,又何苦長伴我左右?
她伸出手,輕觸他微涼的面頰,長長的羽睫,在手指上投下一排翅形的陰影,她看着那抹陰影,深思飄渺。
恍惚之中,覺得這幅面容似曾相識,像是亘古之前的相依相伴,從未分離。
有溫暖,有眷戀,亦有怨恨,有絕望。
思緒漸漸迷離,夢中,她看到一根火紅色的天柱,直達蒼穹,血色的雨點從天而落。有人在柱下哭泣,聲音壓抑悲鳴,她趨步走近,想要看清那人面容,卻永遠都像隔着一層紗,撥不開,揮不去,直到那人的面目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唔……”怎麽回事,剛才那個夢……
她驟然醒來,一擡頭,被透窗而入的日光晃了眼睛,連忙閉上眼,等适應了之後,才緩緩睜開。
在桌子上睡覺,的确不如在床上睡得舒服,這會兒腰酸背痛,就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碾壓一遍,骨頭都要散架了。
她想問問少昊睡得如何,可此時對面空無一人,自己身上倒是多了一件昨天她披在他身上的披風。
連忙起身,在屋内尋了一圈,爲保險起見,連床底都沒放過,卻還是不見少昊的人影。
氣死她了!這家夥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她決定了,從現在開始,她一句話都不會再跟他說,除非他主動向自己賠禮道歉!
“笃笃笃。”敲門聲無預兆的響起,難道是少昊?不會吧,這家夥什麽時候學禮貌了,他進門前可是從來不敲門的。
打開門,果然,站在門口的人不是少昊,而是白從。
現在她一看見白從就頭疼,雖然睡得有些迷糊,但她還沒忘記昨天的那個交易。
白從一開口,就證實了錦歌的猜測:“錦姑娘準備一下,這便随我前去彌秋之境,主子已爲姑娘安排好住處。”
錦歌一臉糾結:“管家,奕铉大人不會真的要我搬去和他同住吧?”
“大人的命令,我又豈敢假傳?”白從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也很納悶。
錦歌更糾結了:“我……我可不可以過段時間再去?”
“姑娘如果不怕主子發火,大可以随心而爲。”
說了等于沒說!“那管家可否稍待一會兒,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馬上就好。”
白從擡頭看了看天色,點頭道:“好吧,那就給姑娘一個時辰時間。”
“多謝管家。”
白從離開後,錦歌先是發了會兒呆,然後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來。
她沒什麽要收拾的行囊,姑娘家喜愛的首飾胭脂,她一件都沒有,隻有少數衣物需要打包整理,很快就能搞定,根本用不了一個時辰,但她必須找到少昊,總覺得就這麽走了,沒有與他交代商量,就會很不安心。
剛準備出門,就聽房門“咯吱”一聲,穿着月白素袍,随意散着頭發的少昊,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端着湯蠱,從門外走了進來。
将手裏的東西放在桌面上,他一邊将飯食取出擺好,一邊招呼錦歌:“來,吃飯。”
好像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呢,他難道不想問問,她昨天進宮都發生了些什麽事嗎?
蹭到桌前坐下,還沒開口,手裏就被塞了一個湯勺:“我獨創的雪梨銀耳煲鴨湯,嘗嘗味道如何?”
錦歌木木呆呆地舀了一勺送到嘴裏,味道是挺不錯的,沒看出少昊還有這麽一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不對不對,一碗湯就把她打發了?
正準備開口,嘴裏又被塞了個脆皮金絲卷:“這金絲卷裏我擱了些牛乳,比隻放蜂蜜好吃多了,我真是個天才。”
好不容易把金絲卷咽下去,面前又被擺了兩道精緻小菜。
這下錦歌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默默吃着少昊準備的早膳,等碗裏的湯見了底,這才磨磨唧唧地開口:“少昊,我……我答應奕铉,要去他身邊……陪他解悶,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就不住這了,你……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少昊沒什麽特殊表情,依舊吃的很是香甜,“唔,去吧,别忘了給我帶些好吃的。”
氣死她了!聽了這樣的消息,他難道不該表示一些不舍和難過嗎?
啊,爲什麽她要在意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