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沒有人會吃飽了沒事幹去招惹這種可怕魔物的,錦歌理解少昊此刻這種驚訝的心情。
“怎麽?不肯嗎?”她看着露出抵抗情緒的少昊,輕笑着:“如果不願意,你可以直說,瞞着我沒有任何意義。”
“此事非同小可,連給我思考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嗎?”他亦回她一抹輕笑。
錦歌别過臉去:“那你慢慢想吧。”
總覺得,自己與少昊之間的相處之道,在無意中已開始改變。
她依賴他,卻又排斥他,這種互相矛盾的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她自己也不清楚。
明明隻是塊石頭而已,卻能輕易左右人的情緒,實在是太讨厭了。
“你真的非去不可嗎?”少昊在她身後問道。
她垂頭盯着自己的手指尖,輕輕點頭,口吻笃定:“是。”雖然在别人看來很沒必要,但她想做的事情,就算是刀山火海做阻攔,她也是要做到的。
很奇怪的感覺,似乎這種任性與生俱來。
“如果你一定要去……”少昊走到她面前,與她一同盯着她的手指看,“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她微訝,還以爲少昊必定會拒絕:“真的嗎?”
少昊聳聳肩,“我不陪你去,誰還能陪你去呢?楚淩風嗎?”隻要一提及楚淩風,他就會露出那種敵視的表情。
錦歌欣喜不已,壓根沒注意他那諷刺的口吻:“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她轉身,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起桌面上的材料。
少昊見狀,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對于錦歌來說,楚淩風和那些刀刀劍劍、奇石珍寶比起來,根本就微不足道。
或許連自己,在她心中,都不及一棵龍薊草重要。
想到這裏,難免有些傷情,這女人總是有這樣的本事,讓人的心緒如大海浮沉,颠簸不安。
“你也趕快回去準備,我們這一去,怕是好幾天都回不來。”錦歌一邊忙活一邊道。
“不用。”少昊實在看不過去了:“據我所知,在帝江東南的廣石崖,就有一片荒澤,用縮地術,來回不過半天時間,現在時辰還早,我們就算中午動身,傍晚前也能回來。”
“啊呀,瞧我這記性。”錦歌停下手裏的活計,拍了拍腦門:“怎麽把你也會縮地術的事情給忘了。”
所謂縮地術,乃爲一種化遠爲近的法術,能縮地脈,千裏存在,目前宛然。
隻要有這縮地術,再遠的地方,也能頃刻到達,十分好用。
所有法術裏面,錦歌最想學的,就是縮地術。
但所有法術裏面,最難學的,也就是這縮地術。因爲縮地術屬于空間法術的一種,擅長且熟識空間法術的法師,算是相當于逆天般的存在,最高階的空間法師,甚至可以利用空間瞬移随意來往六界,但這樣的人,千年來也出不了一個。還有一種空間法術叫做幻影術,可以使自己的幻影随意來往各處,比起縮地術來,雖多了許多限制,但除了來往各處的不是自己的真身以外,其餘倒是沒任何差别。
少昊雖不屬于凡人,但要熟練掌控空間瞬移這種法術,怕是較爲困難,更何況,還要帶上自己,錦歌不由得有些擔心:“真的可以嗎?千萬别半途中出狀況,把我一個人扔在不知名的荒野裏才好。”
少昊獰笑了一下,将她拽到自己身邊:“現在才想起來擔心,剛才不是還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嗎?來吧,别擔心了,就算是半途中出狀況,我也不會把你一個人扔在荒野裏的,大不了咱們一起以天爲蓋地爲廬,好好享受一下大自然的魅力。”
錦歌窘,少昊這家夥其實是在趁機報複吧,她怎麽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呢。
“要是害怕,就抱緊我,這樣才比較保險。”法陣開啓前,少昊在她耳邊低低道了一聲。
他口吻帶笑,怎麽聽怎麽都是在調侃,但錦歌卻覺得很有道理,于是想也不想,伸出雙臂,如纏藤般牢牢圈住了少昊的腰。
施法的人愣了一下,眼睫下眼波微轉,瑩然生輝,“讓你抱你還真抱。”他開始得寸進尺:“親我一下,親不親?”
錦歌擡頭,因爲離得很近,他又高出她整整一個頭,所以即便是仰着臉,也看不太清他的神色,隻看到一抹如玉雕鑿的下巴,和頭頂上一片模糊不清的光暈:“可以呀。”
“真的麽?”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卻還是忙不疊低下頭來:“親吧。”
錦歌這下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臉龐,真是色如曉春,花容月貌,美得一塌糊塗。
她勾勾手:“但我有個條件,你要先變回石頭。”
他臉上喜色頓失,就知道不會這麽順利,“狼與農夫嗎?”
“是蛇與農夫。”
“反正都一樣。”他主動緊了緊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抓緊了,我要催動法陣了。”
周圍符文飄動,一陣耀眼金光後,錦歌再次睜眼,周圍的景象已然改頭換面。
她松開手,扶了扶額頭:“這就到了?這麽快,我好像有些不能适應。”
“要休息嗎?”少昊倒是沒事人一樣,看着周圍大片裸露的岩石以及水澤:“這裏地形複雜,你不要亂走,想休息的話提前告訴我。”
錦歌晃了晃腦袋,看向遠處一片陰沉低矮的浮雲:“這裏就是你說的荒澤?爲什麽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這裏是荒澤外圍,一旦進入内部,到處都是兇獸魔物。”
外圍?錦歌指着那片黑雲:“你說的内部,就是那裏吧?”
少昊點頭:“沒錯,那裏魔煞之氣最重。”
錦歌試着去感受,卻絲毫感覺不到丁點危險氣息,“那還磨蹭什麽,趕緊去吧。”
“你就這麽過去?”少昊一把拉住往黑雲方向走去的錦歌:“一隻兇噬相當于一百隻母體黑濁螳螂,更别說其他的兇獸了!”
錦歌一抖。
一百隻母螳螂?
上回在荊棘陂遇見的母怪就已經很難纏了,一百隻……這是什麽概念,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那……那怎麽辦?”難道守株待兔,等那兇噬自己找上門來。
“你等着,我去對付。”
“你去?”錦歌反手攔住他:“不行,我不放心。”
難得聽她道出肺腑之言,少昊眸光清亮:“你擔心我?”
錦歌甩開他的手:“是,我擔心你一不小心大開殺戒。”
短短時間内,這是他第二次被她潑冷水了:“關心我一下會死啊!”
“說正經的。”她繃緊了臉皮:“到底怎麽樣,我才能跟你一起去?”
“你可以不去的。”他現在就已經想要大開殺戒了。
“我必須要去。”錦歌堅持:“兇噬的角很難得,一旦魔獸本體死了,角上的靈力也會被它一并化去,再無任何鑄造價值,所以我必須親自跟你一起去,在角不被破壞的情況下将其拿到。”
“這麽麻煩!”少昊臉上頭一次出現爲難的表情:“照你這麽說,要得到兇噬的角,就不能殺死它,不但不能殺死它,還要它心甘情願地把角給你,你覺得這可能嗎?”
錦歌讪讪道:“這個……成事在人,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少昊牽了牽嘴角,都懶得反駁她了。
她用小指輕輕勾了勾少昊的袖口,讨好道:“就算不能讓它心甘情願把角給我,但隻要我們不殺它,它就不會毀去自身的全部靈力,你說對不對?”
少昊瞥了眼她勾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早知道你是來取角的話,我就不該答應你。”
她收回手,繼續朝他釋放讨好微笑,沒辦法,誰讓她有求于人呢,隻能這般低聲下。
少昊沉默了半晌,然後道:“帶你一起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一聽他同意帶自己去,錦歌立馬脫口問道。
“以後凡事你都要聽我的。”
“啊?”這不是主仆颠倒嗎?
“怎麽?不願意?”這回換他傲慢輕笑了。
答應還是不答應,這還真是個大難題啊。
不答應,兇噬的角自己是别想拿到了,就算就去求楚淩風,以他那花架子的法術,殺個把精怪還行,兇噬這樣的魔獸,十個他都不夠用。
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就隻有少昊了。
但如果答應了,豈不是說自己今後将再也沒有自由,這種出賣自由的事情,她怎麽可以同意!
這下問題來了,她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那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不急,你可以慢慢考慮,想明白了再告訴我。”少昊轉身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似乎看着錦歌左右爲難的樣子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他唇角微牽,眸中帶笑,姿态閑适,舉止優雅。
原以爲她定會思考良久,沒想到她竟迅速做出了決定:“好,我答應你。”
閑适轉而被訝異所取代,或許少昊早就料到了結果,卻沒想到會這麽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起身,緩步踱至她面前,臉上笑意清淺,眸光溫暖,黑眸裏像盛着一圈圈的漣漪,蕩得人心都軟了:“那你可要記住了,萬萬不能反悔。”
她像是逃避般揮了揮手,硬邦邦道:“不反悔!”說完,又橫他一眼:“你當我是你啊。”
他仍是笑,摻了些歡喜:“那便好,我就喜歡聽話的你。”
越來越不對了,事态的發展開始朝着混亂的方向進行,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牽引着自己,就算想要中途撤步,也敵不過那股力量。
少昊來曆神秘,過往神秘,他的一切都是那麽神秘,讓自己摸不到邊際,而不知不覺中,她似已走進他編織好的網中。
意識到這一點的她,驟然心驚,還未來得及去捕捉那福至心靈的片刻思緒,人就已經在少昊懷中,随着他一同朝遠處黑雲壓頂的地方飛去。
離得越近,黑雲就越是濃厚,周圍的景色也越是蕭條,随處可見殘骨屍骸。
“你聽。”少昊突然駐足,神色也變得警惕起來。
錦歌豎起耳朵,仔細辨别夾雜在朔朔風聲中的其他聲音:“好像是……咀嚼什麽的聲音?”
伴随着話音落下,兩人齊齊将視線朝前探去。
巨大的灰色身軀下,露出一截血肉模糊的不明物體,看來那兇獸正在啃食的,就是這不明之物。
聽到動靜,正專心進食的兇獸轉過身來,血紅色的眼睛透着駭人的兇光。
沒錯,正是狼的腦袋,馬的身子!
錦歌先是有些害怕,但随即便興奮起來。
兇噬額頭上那根血紅色尖角,正是自己要尋找之物。
在拆解了水凝劍,對其進行一番深入探究後,她發現,要想讓一把劍擁有強大的攻擊力,就必須用戰意強大的危險物種做注靈素材。
而兇噬,正是一種戰意至強的物種,在一些地下鬥獸場,兇噬是最常見的獸類,但兇噬并不多見,魔界的獸類,除非被驅逐或者因爲魔力過低被吸入遊離之境,一般不會來到人界。
兇噬的兇狠殘暴,在人間是出了名的,但在魔界,它隻能算是個小角色。
如果有就會,她更想用魔界的至強魔獸來鑄造武器。
兇噬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但人類來到自己地盤上,它便不會客氣了。
血腥氣激發了兇噬的兇殘本性,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它張開布滿獠牙的血口,嗜血的因子開始沸騰。
丢下吃了一半的冰冷屍骸,兇噬咆哮着,朝錦歌與少昊撲了過來。
腥風忽至,錦歌一陣惡心,她幾乎都能看到兇噬獠牙上沒有來得及咽下的血肉。
一道法印出現在兩人面前,急速奔跑中的兇噬被阻隔在外。
“你看它這樣,我們還能跟它好好商量嗎?”雖然有法印,但少昊還是拉着她後退了一步。
錦歌很惆怅,這麽個狀态,似乎是沒法好好商量了,她懊惱地回頭瞅他一眼:“你想辦法!”
真是把他當萬能的了,“要不這樣吧。”他從腰間解下一把短刀,塞到她手裏:“我去吸引它注意,你趁機把它的角割下來,别猶豫,這把刀吹毛斷發,鋒利無比,隻要你速度夠快,就能在被它察覺前将角拿到手。”
喂喂喂,這個主意真是太爛了!
還沒來得及表示抗議,人就被推了出去。
在推她出去的瞬間,錦歌看到自己的身體呈現透明化,她猜到應該是少昊給自己加了隐身的法術,但隐身時間無法持久,她必須在隐身消失前,将兇噬的角拿到。
開什麽玩笑,活取獸角跟虎口拔牙有何區别?這簡直比讓她練習劍術還要困難!
在她握着刀發愣的期間,那邊的少昊用意念催促道:“傻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趕快!”
她看了眼成功被少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兇噬,深吸口氣——娘之,拼了!
兇噬個頭不小,就算她可以繞過它,停留在它視線的死角,但要割下獸角,還得費一番工夫。
她朝正被兇噬攻擊的少昊打手勢,示意他想辦法讓兇噬把弱點暴露給自己。
百忙中還能抽出精力還看她的手勢,少昊這家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兇噬與他對峙了半天,也不見成效,不禁也有些急躁了,這一急躁,就給了錦歌機會。
“快,就現在!”耳朵裏傳來一個聲音,同時兇噬前爪下壓,少昊側身躲避,因爲用力過猛,兇噬巨大的身軀朝着地面栽去。
這一下,高大的兇獸則立刻矮了大半截,錦歌适時上前,拔出手裏的刀刃,硬着頭皮朝兇噬額上的尖角揮去。
原本這番配合該是萬無一失,誰料兇噬竟冒着被少昊擊殺的危險,後腿用力一蹬,龐大的身軀緊貼着地面滑了出去,爪子摳進堅硬的石地,一個急轉彎,頓時變成了面朝錦歌的姿态。
手裏的刀還未來得及揮出去,就面臨了這樣危險的境地,錦歌當機立斷,向後退了一步,同時将刀橫在身側,以做防禦。
少昊也沒想到兇噬會臨時改變攻擊對象,而此刻根本來不及趕到錦歌身邊,他面色惶然而急切,再無平時的鎮定自若,“爬下,快爬下!”單手結印,巨大的光球在他身前閃爍,黑色的發絲金光閃耀,露出了本來面貌。
錦歌可以感覺到那股強烈的殺氣,不是出自于朝自己撲來的兇噬,而是少昊。
此刻的他,全身都被包裹在了一片金光中,光芒四射下的的臉龐,宛若修羅場的殺神。
這一瞬間,錦歌隻來得及喊一聲:“住手!”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麽要這麽喊,明明她該喊的應是救命才對。
光球一下在眼前炸開,連頭頂上層的那片黑雲,也被這亮光照得片片發白,幸而這裏是荒澤,周圍鮮有人煙,否則定要引起不小的恐慌。
光芒散去,一道人影近在眼前。
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被一雙臂膀按進了懷裏。
“差一點又要失去你。”從容的聲線,竟帶着絲絲顫抖。
錦歌腦袋一陣空白,許久後才想起伸手推他:“你……你别這樣,怪不好意思的。”
他卻不管,隻牢牢圈着她的身子,“别忘記了,從現在開始,你凡事都要聽我的,如此的危險的地方,以後不許再來了。”
怎麽回事?被一個石頭抱,臉頰也會燒燒的,錦歌不自在道:“那個……我知道了,你先放開我。”
“你不喜歡這樣?”他微微松了松手,卻還是沒有放開她。
說不喜歡似乎不太貼切,就是覺得不習慣,很奇怪:“我哥都沒這麽抱過我。”
這個理由可真新鮮,他故意緊了緊力道,她沒準備,往前一跌,身子與他貼在一起:“你哥是你哥,他沒這麽抱過你,難道就不允許我這樣抱你?”
他這是在故意捉弄她吧?不知道一個石頭哪來的這些花花腸子。
她也不别扭了,抱一抱沒什麽,更何況,少昊也算不得嚴格意義上的男人:“你想抱就抱吧,最好天天都抱着,省的我花力氣走路了。”
萬沒想到她會是這麽個反應,想看她露出小女兒家姿态的少昊,頓時一陣失望:“你倒是做出點害羞的樣子啊。”
錦歌剛想說他幼稚,忽然感覺自己的腳被什麽東西在拱着,低頭一瞧,竟是隻縮小版的兇噬,樣子雖然還是那個樣子,但因爲體型小了許多,看起來還竟然有些可愛。
她詫異不已:“這玩意還能縮小?”
少昊也跟着低頭看去,之前兇猛的魔獸,此刻卻像是隻乖巧的寵物,圍在錦歌的腳邊點頭哈腰。
“奇怪,它好像很喜歡我呢。”錦歌蹲下身,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生物。
少昊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隻兇噬,眼中光澤變幻莫測。
……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錦歌都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剛才發生的一切,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那隻兇噬,竟然自發自動地把自己的角給了錦歌,雖然它的角還會再長出來,但看着它自殘一樣把額上的角掰斷給她,還是覺得挺内疚的。
“你不是說它不會心甘情願把角給我嗎?”錦歌掌心裏拖着一截血紅的角,得意洋洋地朝少昊眨眼睛:“那這是什麽?還不服氣嗎?”
看着她手裏的角,少昊卻是一臉澀重:“你……覺不覺得奇怪?”
“當然奇怪了!”
“那……可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這話把錦歌問住了,的确,她雖覺得奇怪,卻又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認爲那隻兇噬就該老老實實把自己的角給她,認爲在自己面前,這天下的一切都會被她握在掌心。
比起兇噬心甘情願把角給她,這番荒謬至極的想法才是最奇怪的。
“大概是最近忙得都昏頭了,連腦袋也開始不好使了。”
“錦歌,如果你想起什麽,一定要告訴我。”
她納悶:“想起什麽?我能想起什麽?”
“就是你丢掉的那些記憶。”
少昊不提,她還真把這事給忘了:“其實這些天,我經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
少昊眼瞳縮了縮:“都夢到什麽了?”
“夢到……”錦歌努力回憶了一下,那些夢就和記憶一樣模糊:“夢到血紅的天空,巨大的石柱,崩塌的殿宇,還有……”心口驟然酸疼,她壓抑着聲音道:“還有一隻染滿鮮血的長劍,一雙絕情冰冷的眼眸……”
少昊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去,痛苦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