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溫逸然爲何要如此做,也不清楚他這般做的目的是什麽,是以她便強迫自己不再去糾結于此。
畢竟他們兩人已經成婚,自古夫妻本是一體,她總該是要信任他的。
而事實上,盡管夜傾城的心中想的明白,但是當溫逸然一次次的在她面前上演着截然不同的兩種态度時,她到底還是有些忍不住了。
平心而論,溫逸然對她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倘或他對她所有的好皆是弄虛作假,那合該他要在外人的面前表現的對她極爲在意和體貼,可偏偏溫逸然做的都是與之相反的。
每每待到兩人之間獨處的時候,他便變得異常的溫柔,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若然不是知道不可能,夜傾城甚至都要以爲自己是不是嫁給了溫逸然的孿生兄弟!
雖然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過荒謬,但是無奈夜傾城對于溫逸然的一舉一動實在很是費解。
不過對于溫逸然自己而言,他這般行事會被夜傾城察覺到不妥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隻是那也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他可以在外人的面前裝作與她相敬如賓的樣子,可是每每兩人獨處的時候,心中的感情便總是有些壓抑不住。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觊觎了她多有久,就像沒有人知道他爲了要娶到她而策劃了一個多麽大的陰謀!
但是溫逸然知道,那些事情永遠都不可以被夜傾城知道!
因爲一旦走到那一日的話,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的住,是以他會杜絕一切的可能讓城兒接觸到那些事情。
對于溫逸然來講,他活了二十幾個年頭,卻從來沒有對任何事情如此執着過。
那是一種打從心底裏發出的欲念,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就想任由它這般發展,即便吞噬他的理智也無所謂。
隻要能夠與城兒在一起,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不在乎!
旁人看着他,隻覺得他身份顯赫,仕途光明,一片大好,可是事實上,那些對他而言不過就是能夠更好的接近城兒的輔助罷了!
她畢竟貴爲公主,倘或他隻是一介平民或者是半點作爲也無的話,隻怕陛下也不會放心将她許配給他。
從前在沒有認定城兒之前,溫逸然不是沒有想過在朝中施展一番拳腳,将溫家發揚光大,這些都曾出現在他的計劃中。
但是後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看着溫逸然神思似有遊離的坐在一旁,夜傾城不禁滿心疑惑的望着他。
自從與他成親之後,夜傾城便覺得她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人。
他可以對她很溫柔,卻也可以在轉眼間對她很疏離,這些都讓她覺得很茫然。
難道尋常夫妻家的關系也是如此嗎?!
有些話她不敢對溫逸然問出口,她怕她一旦說了,兩人便連如今的關系都無法再繼續維持了。
夜傾城覺得,她大抵是喜歡溫逸然的,喜歡他的謙潤和溫柔,眷戀他的深情和癡心,卻又不知道他眼中的深情從何而起。
甚至她偶爾都會有一種錯覺,到底溫逸然眼中的凝望和注視,究竟是不是在看着她?!
還是在透過她,想着另外一個人……
這個想法方才冒出來,頓時就被夜傾城掐死在了心中。
她知道夫妻相處之道,她不能輕易的去懷疑他、疏遠他,凡事要爲他着想,不能太過自私。
是以……
“時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他還要去上朝,再晚的話隻怕就休息不好了。
聞言,溫逸然卻是聽出了一些不對勁兒的地方。
他快去休息……那她呢?
“城兒還不睡嗎?”
“我……你去隔壁睡吧!”聽聞溫逸然的話,夜傾城的臉頰卻是不禁有些泛紅,支支吾吾的推脫着。
見此,溫逸然先是一愣,随後方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來是她的小日子來了,是以方才會與她分榻而眠。
原本這在溫逸然看來并不值什麽,便是兩人同睡一處又能如何,可是架不住還有厲嬷嬷在,未免讓她察覺到異樣,他便依照夜傾城所言去了隔壁的房間。
臨走之前,他仔細看着夜傾城的臉色問道,“身子可有何不适?”
聽聞溫逸然如此一問,夜傾城便心知他定然是猜到了她的情況,神色不禁更見嬌羞。
見她微微搖了搖頭,溫逸然方才淡笑着走出了房間。
隻是他沒有想到的卻是,就在他去了隔壁準備就寝的時候,不料卻有婢女忽然進到了内間,緩步朝着他床榻而來。
“誰?!”溫逸然本就還未入睡,是以方才聽到響動便立刻翻身而起。
來人似乎也沒有料到他會忽然發聲,頓時吓得一個激靈癱坐到了地上,臉上瞬間便挂滿了淚水。
“奴……奴婢參見公子!”
聞言,溫逸然的眸光卻是不覺一閃!
丫鬟!
走下床榻将房中的燭火都點燃之後,溫逸然方才看清了那婢女的模樣。
是素日在他房中伺候的秋桐,與夜傾城成親之前,溫夫人曾幾次暗示他将其收進房中。
此刻見她特意裝扮過後乘夜而來,溫逸然自然是明白了她的的企圖。
“誰讓你來的?”溫逸然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清潤之色,可若是仔細聽的話,卻是不難發現其中的冷意。
不僅如此,就連他一直盯着閃動的燭光的眸色,也不禁變得愈發的寒涼。
盡管話是這般問,但是溫逸然的心中已經隐隐有了答案。
倘或不是有主子吩咐下來的話,她一個婢女哪裏敢行這樣的事情!
“奴婢……奴婢是恐公子需要人服侍,是以才來此處候着的。”說着話,那小丫頭不禁擡頭望着溫逸然,眼中淚光閃動看起來好不可憐。
可是溫逸然聽聞之後,眸中卻頓時寒光一閃!
“你既是如此勤快,便去夫人院中伺候吧!”話落,溫逸然便看也不再看她轉身欲走,可是随即想到什麽,他的腳步卻是不禁一頓。
“眼下這個時辰想必娘親已經休息了,你便去廊下候着吧!”
聞言,那小丫鬟整個人都癱坐到了地上,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般結局。
她不過是得到夫人的暗示,讓她在公主身子不方便的時候過來伺候公子,這哪裏有何不對!
可爲何公子要這般對待她?!
說是讓她去伺候夫人,可是實際上不就是變相在懲罰她嘛!
直到那小丫鬟哭哭啼啼的離開了房間,溫逸然方才重回走回榻上坐下,目光沉沉的望着某一處,半晌都沒有動靜。
原本他沒有打算這般輕易的就放過她,隻是倘或處置的太過明顯,隻怕會驚動了城兒那邊。
屆時場面鬧得太過難看,隻怕依照厲嬷嬷的精明,必然會猜出此事是娘親在幕後主使,到時候隻怕會與城兒之間生出芥蒂。
如今他讓那小丫鬟日後都去娘親的院中伺候,一來避免了她再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二來也是爲了提醒娘親,有些事情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他之所以會娶城兒,并非是因着陛下的聖旨亦或是驸馬爺的這個身份,而是他想要她成爲他的妻,從此可以正大光明的同她在一處。
日後不管再遇到什麽事情,都有他保護她、安慰她……這才是他心中最真實的打算,而非是爲了什麽子嗣之類的問題玷污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或者說……是玷污了他對城兒的感情!
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每走一步,溫逸然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步步如履薄冰,如何能允許旁人輕易的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