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豢養娈童

京兆府抓捕了一名人牙子的事情,并沒有驚動太多的人,畢竟這也算不得是什麽駭人聽聞的大事,不值得人們太過注意。

可也正是因爲沒有人去過分的關注這件事情,是以直到方庭盛進宮去面聖的時候,方才有人終于反應了過來。

按理說這京兆府不過就是抓了個人牙子而已,何以嚴重到要驚動陛下的地步!

難道……這當中還有什麽隐情不成?!

而衆人能想到的情況,夜傾睿自然也能想到,在他看來,京兆府尹方庭盛雖然不是什麽絕頂聰明之人,但是這樣沒眼色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所以,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麽不爲人知的情況發生,而且事情大到僅憑他一個京兆府尹根本做不了主,或者說……除了父皇,根本就無人能夠做主!

這樣一想的話,那範圍就會縮小很多了,想來……除了是他們兄弟幾人之間的事情,不作他想!

如今大皇兄被禁足府中,他近來并沒有什麽顯眼兒的舉動,老六一直在忙着接手大皇兄的職務,想來想去,似乎也就隻有老八了。

主要是……隻要想到人牙子,夜傾睿便會想起一些隐秘的事情,讓他不自覺的便想要往夜傾漓的身上聯想。

事實證明,也并非全然是他想得多,至少在方庭盛出宮不久,父皇就将夜傾漓召進宮中來看,他的想法并沒有跑偏。

這事……果然是沖着老八去的!

隻不過他心裏還是多少有些疑惑,不敢太過确定,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想的那樣,還需要進一步去核實。

……

六皇子府

聽着下人的回禀,說是京兆府尹方庭盛方才從宮中出來,八皇子便被陛下急急忙忙的召進宮去了。夜傾昱的手慢慢的轉動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原本面目表情的臉上微微泛起了一抹笑意,顯得整個人都有些邪魅。

他就知道方庭盛是個明白事理的人,這件事情……單憑他一個京兆府根本就管不了,唯有請父皇出面才行。

而不管父皇到底會不會下旨責罰夜傾漓,隻要将這件事情捅到父皇的面前,他自然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豢養娈童……

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位八弟竟是有這樣的嗜好!

怪不得……他一直不曾議親,而夜傾瑄也好像從不急着爲他張羅婚事,原是因着這個問題!

倘或是一旦娶了妻,那麽夜傾漓的秘密便定然是瞞不住了,屆時被人發現鬧得滿城風雨,想來夜傾瑄隻會更加的頭痛。

直到前來回話的小厮出了書房之後,雲舒方才慢慢的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方才那人說的話她都聽到了,此刻心中也是不免有些震驚。

想不到原來八皇子……竟然是這樣的人!

雲舒對于夜傾漓沒有過多的了解,畢竟她的目标并不是他,從一開始,她的全部注意力和精力便都是放在了大皇子府上。

是以如今忽然聽聞這樣的傳聞,不可謂不震驚。

“殿下如今怕是要樂壞了!”他不費吹灰之力的便坑了夜傾漓一把,對夜傾瑄一黨的人也是不小的打擊,想來不管陛下如何決斷,将來夜傾漓再想翻盤也是不容易。

“你說話就不能含蓄一點嘛!”怎麽非要将事情都說的那般直白呢!

“奴婢向來說話直來直去,殿下不喜歡聽的話,可以去别處!”說完,雲舒竟是不理會夜傾昱是什麽反應,隻徑直從書架上取了一本兵書來看。

倘或是這般情景被别人撞見,定然是以爲見了鬼不成!

明明是一個婢女,卻偏偏不将六皇子放在眼中,行爲也十分的大膽無禮,可誰知夜傾昱卻是沒有一絲不悅的迹象,隻唇角彎彎的搖頭失笑。

“這好像是本殿的書房……”住在他的府上,看着他的兵書,居然還敢趕他去别處,真不知道她是腦子不好使還是心眼兒太好使!

“夜傾昱,你不是說……你是我的嗎?”忽然,雲舒放下手中的書卷之後,目光如炬的望着夜傾昱,說出的話卻是前言不搭後語。

“你不是不稀罕要嗎?”聞言,夜傾昱卻是不答反問,語氣之中甚至還隐隐帶着一絲抱怨。

“這便對了,連你都是我的,區區一個書房算得了什麽!”話落,雲舒便不再理會他,隻依舊仔細的看着手中的兵書。

還差一點點……她就可以徹底報仇了!

到了那個時候,就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束縛她了!

像是察覺到了她心境的變化,夜傾昱唇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目光直直的望着雲舒,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對了,殿下是怎麽發現八皇子的事情的?”說起來,雲舒倒是對此十分好奇。

要說豢養娈童這樣的事情,合該是被八皇子藏得極爲隐秘才是,何以會被他發現?

而且……她也不覺得夜傾昱有把目标刻意的放在八皇子的身上,怎麽可能會無意間發現這樣驚天的秘密!

“不是本殿發現的!”他哪裏有哪個閑工夫去管夜傾漓做了什麽!

更何況,倘或他那位八弟是那麽不小心的人,随随便便就會被人發現這樣的秘密的話,想來也活不到今日了。

“那是……”聞言,雲舒卻是不禁有些驚訝,竟然不是他!

“是夜傾辰!”

話落,雲舒的臉上的震驚之色卻是漸漸變成了疑惑,按理說,夜傾昱是皇子,夜傾辰是靖安王。兩人之間即便是身份略有不同,可是到底都是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連夜傾昱都沒有發現的事情,那靖安王是如何察覺的。

她雖是對那人了解不多,但是也大緻清楚,夜傾辰并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去調查夜傾漓,想來……是爲了幫着靖安王妃報複他而已。

如此說來,這便不是他早有預謀的事情,從流鸢的事情發生到現在不過幾日的時間,他竟是就能将這樣的秘辛給翻出來,可見其手中的勢力!

也難怪夜傾瑄會事事同靖安王府對着幹,這樣深不可測的勢力,若然不除,将來恐成大患!

想到這,雲舒不禁轉頭看向夜傾昱,卻是果然見他也是一臉深思。

“靖安王手中的勢力……不容小觑!”

“我曾經無意間得知,豐延每一代帝王的手中,都會有先帝爺傳下來的一隊暗衛,人數不多,但是武功深不可測,向來都是隻聽皇帝的号令。”說話的時候,夜傾昱的眸光不禁微微一閃,似是想起了什麽其他的事情。

“殿下的意思是?”

“我懷疑父皇将這隊暗衛交給了夜傾辰!”否則的話,他實在很難想象,爲何靖安王府的人會那般有恃無恐!

聞言,雲舒卻是不覺微微皺眉,倘或真的是這樣,那陛下對于靖安王的信任和保護……着實是太過強烈了!

還是說……他們漏掉了什麽而沒有察覺到,因此疏忽了……

……

靖安王府

與夜傾昱關注着京兆府的情況相同,慕青冉也一直派人嚴密的注意着方庭盛的一舉一動,當派出的人傳回信來說他進宮時,她的臉上瞬間漾起的笑意,紫鸢覺得她大抵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不僅是因爲很美很驚豔,更多的是,有一種成竹在胸的自信和淡然。

對于慕青冉而言,從那日想起八皇子娶親的事情之時,她便一直心有疑惑。按照夜傾漓的身份和地位,不該是到如今還孤家寡人一個,是以她便将心中的疑問說與夜傾辰,誰知那人竟是直接來了一句,“他有病!”

這話若是換作平時說的話,慕青冉或許還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她本就對夜傾漓多有懷疑,夜傾辰簡簡單單的“有病”兩個字,卻是當時就讓慕青冉想歪了。

她隻當是夜傾漓有什麽隐疾,所以才不好議親。

可是誰知夜傾辰話鋒一轉,竟是忽然說起了夜傾漓豢養娈童的事情!

關于娈童一事,卻不是從未聽說過,但是事情發生在夜傾漓的身上,也足夠駭人聽聞的。

但是似乎……卻又覺得一切都合情合理了,他爲何至今不曾迎娶正妃,夜傾瑄爲何不曾張羅着幫他議親,所有的所有,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聽夜傾辰的意思,夜傾漓豢養娈童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想來夜傾瑄和夜傾睿也是知情的。她不知道是因爲什麽原因,讓一個皇子有了這樣的嗜好,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既然事情已經瞞到了如今,那可見夜傾漓做事的周密和謹慎。然而便是掩飾的這般好,卻仍然被夜傾辰發現了端倪,她倒是一時間有些疑惑,是他早有準備,還是近幾日方才發現的。

倘或是因爲流鸢的事情,他方才着手去針對夜傾漓的話,那這消息未免得到的太快了些。

偏偏這幾日她墨音和墨淵他們都是在府中,并未瞧見他們出去查探什麽,那夜傾辰的消息來源是什麽?

那日兩人說起此事的時候,她隻一心記挂着流鸢的事情,便沒有想起來問他,如今想來,卻是越想越覺得奇怪。

眼下靖安王府的人已經懶得去理會豐鄰城中鬧騰出來的事情,因着王妃的一句話,他們現在要忙的,可是墨潇和流鸢的婚事!

這可是繼墨刈和紫鸢姑娘之後,王府的又一門喜事。

而眼見連墨潇都要抱得美人歸了,墨音等人覺得自己又是被打擊了一番,事到如今他們方才覺得,王妃身邊的陪嫁丫鬟……還是太少了!

怎麽着也應該湊夠十個,這樣才能讓他們地宮的這些人“雨露均沾”啊!

知道他們這群人素日慣會胡鬧的,慕青冉也不多加約束,隻吩咐墨錦去玲珑坊中爲流鸢選一套嫁衣,順便……看看玲珑坊中如今的情況。

聽聞自從芸娘死後不久,柳遠便也醉酒失足掉進河裏淹死了,這樣的事情豐鄰城中的百姓相信,但是慕青冉卻不信!

雖然一早她便有了吩咐,但是柳遠的死還真的不是靖安王府的人所爲,想來……還是夜傾漓的人動的手。

這樣也好,隻要對芸娘有個交代,不管是誰的人動的手,都不是很重要。

眼看着夜安陌安靜的睡顔,慕青冉的唇邊不覺淡淡的輕笑,将一旁的小被子輕輕的爲他蓋好之後,她方才起身走向了書案之後。

紫鸢見狀,不覺走向前去,動作輕緩的爲她研着磨。

提筆間,慕青冉的眉頭不禁微微蹙了一下,澄淨的眼眸之間似是閃過了一抹水光,随後方才執筆落下。

娈童嬌麗質,踐童複超瑕。

羽帳晨香滿,珠簾夕漏賒,

翠被含鴛色,雕床镂象牙。

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

袖裁連壁錦,床織細種花。

攬褲輕紅塵,回頭雙鬓斜,

懶眼時含笑,玉手乍攀花。

懷情非後釣,密愛似前車,

定使燕姬妒,彌令鄭女嗟。

這是前人詠歎娈童的一首詩,她初時聽聞夜傾辰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便忽然想了起來。此刻将其寫了出來,雖是覺得辭藻華麗,用詞精妙,可卻無端的隻覺得滿心悲涼。

倘或是命運有的選擇,人人都該是父母掌心的至寶,而非是淪落到如今這樣的境地,成爲别人玩弄的物件!

雖說京兆府尹方庭盛已經着手調查了這件事情,被人牙子囚困的那些孩子也得到解救,可是……夜傾漓府中的那些呢?

陛下根本不會大張旗鼓的處理這件事情,爲保皇室的顔面,即便是他有心懲處夜傾漓,也絕不會是事關娈童的這個由頭!

而她要的,也不是一定非要夜傾漓怎樣,隻要确保流鸢沒事,剩下的問題……有的是時間慢慢解決。

“讓墨錦着人,将這首詩散布出去。”将方才寫好的那首詩折好之後,慕青冉便将其直接交給了紫鸢。

“是!”

“還有一點,範圍要在八皇子府附近……”隻有這樣,才能起到可以預見的效果。

“奴婢知道了。”

紫鸢走後,慕青冉的目光透着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得有些悠遠。

即便眼下直接殺了夜傾漓,流鸢的名聲也是被他毀了,那不是她想要的最終結果。從一開始,她爆出這件事情的最終目的,就是讓夜傾漓自顧不暇,不再有心思和精力去盤算着算計流鸢的事情。

恰好她發現的夜傾漓的秘密,也是事關名聲問題,隻要将他豢養娈童的事情宣揚出去,那麽有關流鸢一切不好的傳聞,就都不攻自破了。

夜傾漓固然可恨,但是要對付他,隻要直接攻克了夜傾瑄,覆巢之下無完卵,他自然也會受到波及,所以她并不急着做什麽。

隻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将流鸢也牽扯進來!

從幼年救下流鸢,将她帶在身邊開始,慕青冉待她雖是名爲主仆,但是真的較之感情,卻是比之與慕青藍和慕青歡兩人要深厚的多。

盡管兩人之間年歲相差無幾,但是因爲流鸢心性單純天真,是以不管是慕青冉還是紫鸢,都拿她當成小孩子一樣護着。

從來不曾讓她過多的去接觸那些人心的詭谲,隻要她如現在這般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好了。

是以對于這般護短的慕青冉來講,夜傾漓的這個舉動,無異于是玩火自焚!

她眼下不對他出手,不是因爲她沒有辦法,而是同夜傾辰想的一般,懶得一個一個去對付!

隻要毀掉了夜傾瑄,那麽他手下的人,自然也是樹倒猢狲散。即便不是牆倒衆人推,可是想來夜傾昱定然是會跟着摻和一腳的,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更加的簡單了。

而如今,既然陛下不會将夜傾漓的事情放到明面上來,卻是并不代表她也不會。

畢竟與皇家的顔面比起來,自然是她家的流鸢更爲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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