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女子豁出一切去愛,卻是偏偏到最後落得這般結局,若然隻有她自己倒也罷了,可她腹中的骨肉到底無辜,竟是也這般直接随她去了。
或許是因爲每個人的想法和行事都是不同的,慕青冉覺得這事倘或是換成娟娘,必不會這般選擇的。
“紫鸢,你去告訴墨錦,若是沒有見到八皇子的出手,便不必顧忌我之前所言!”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的眉頭忽然微微蹙起,透着淡淡的憂傷。
“是!”聽聞慕青冉的話,紫鸢先是一愣,随後方才趕忙出了浮風院去告知墨錦。
雖然一早慕青冉便已經猜到了夜傾漓會對柳遠殺人滅口,但到底他要何時動手,她并不确定。如果芸娘沒有離世的話,那她本來是不會再去理會柳遠是死是活的,可是現在芸娘死了,那麽就意味着……柳遠也必須死!
古語有言,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如今既是芸娘已經先去了,柳遠合該要下去陪着的!
夜傾辰抱着夜安陌回到浮風院的時候,便見到慕青冉神色淡淡的坐在窗下出神,明明與往常無異,可是他就是覺得她周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憂傷之感。
将孩子抱給奶娘之後,他方才走到她身邊坐下,輕輕的拉過她的手,方才溫柔的問道,“怎麽了?”
然而令夜傾辰感到意外的是,方才聽到他的聲音,慕青冉竟是忽然傾身抱住了他!
她的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整個人都依偎在他的懷裏,隻莫名讓他覺得整個心都要化了一般。
雖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夜傾辰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伸出手臂将她緊緊的圈在自己的懷中,夜傾辰的手一下一下的輕撫着她的背,手指偶爾滑過她的長發,輕輕的梳理着。
“多謝夫君……”忽然,慕青冉的聲音輕輕的從他的胸膛處傳來,卻是令夜傾辰不禁一愣。
“謝什麽?”
“嗯……很多!”說着,慕青冉竟是自己先微微笑了一下。
謝他許了她一段相安年華,謝他沒有讓她的相思無處可寄,謝他……與她不棄亦不離!
“隻是嘴上感激?”察覺到她聲音中淡淡的笑意,夜傾辰也不免打趣她說道,“不身體力行?”
聞言,慕青冉卻是忍不住輕輕捶了他的胸膛一下,卻是唇邊的笑意更甚,隻靜靜的被他抱着,難得享受這樣安逸的時光。
她何其有幸,得他這般相守相依,不會如其他女子一般,飽受這世間涼薄,尋尋覓覓,卻是最終爲情所傷。
慕青冉覺得,這世間難得有幸之事,想來便是一片癡心照玉湖,得遇良人不辜負!
或許是因爲芸娘的事情,讓慕青冉覺得有些感悟,是以方才會這般,若是換了往常,她倒是極少這樣“傷春悲秋”。
見她神色無異,似是想明白了心中的事情,夜傾辰方才要親近她一番,卻是不想墨錦的聲音忽然在外面響起。
“啓禀王爺,王妃,府外有一位老婦人求見!”墨錦的聲音中隐隐有着一絲顫抖之意,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盡管這位八面玲珑的管家在大多數時候都是沉穩得體的,但是唯獨在面對自家主子的時候,心髒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特别是……在王爺關起房門單獨同王妃在一起的時候,那誰去打擾擺明了就是去送死嘛!
但是今日這樣的情況,便是他冒死也要求見的,畢竟那嬷嬷所言,想來王爺會想要知道的。
而此刻的房中,慕青冉看着眸色愈暗的夜傾辰,卻是不禁淡淡微笑。
也不知是墨錦太會挑時候了,還是該說這位王爺太會挑時候了!
輕輕的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算是作爲安撫,慕青冉方才退出他的懷抱,吩咐墨錦進來。
“是何人?”想來若不是有些來曆的話,墨錦應該不會特意禀告才是。
“啓禀王妃,那婦人隻言自己曾經是伺候雲怡太妃的人!”
雲怡太妃?!
聞言,慕青冉的眸光倏然一凝,随後轉頭看向夜傾辰,卻是果然見到他的眸中也似有懷疑之色。
“請她進來!”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總要先見見才是。
更何況……既是能說出雲怡太妃這四個字,便是她所言都是假的,那也定然不會對當年的事情一無所知。
那可是……事關陛下和父王的生母呢!
而待到墨錦領着那人進到浮風院的時候,慕青冉看着眼前的那名婦人,不覺心下一頓!
旁的倒也罷了,隻是那嬷嬷的臉上罩着一方面巾,若然是個二八年華的妙齡女子,這般打扮倒是沒什麽奇怪。
但是眼前的這位老婦人已經是年過半百,卻仍舊是輕紗覆面,倒是令人覺得有些怪異。
“奴婢參見王爺、王妃!”
話落,卻是隻見慕青冉的眸光不覺一閃,再次看向眼前的人時,不禁多了一絲審視的意味在裏面。
不止是打扮有些奇怪,便是連她的聲音……也有些不對勁兒!
雖是上了一些年紀,但是慕青冉覺得她的聲音也不該是這樣嘶啞的嗓音,竟像是……喉嚨有什麽問題一般。
“起身。”
“奴婢今次前來王府,原是爲了求見老王爺!”從進門開始,那嬷嬷便一直微微低着頭,不曾直視上首的兩人,隻自顧自哦說着自己的話,不管怎麽看,都透露着一絲詭異的感覺。
聽她這樣一說,慕青冉倒是不禁一愣。
求見父王?!
“嬷嬷方才說,自己曾是伺候雲怡太妃的老人……”眼下尚不清楚她的來意,總不能她說要去見父王,便能讓她見到的。
“回王妃的話,正是!”
“那不知今次來王府,卻是與其何幹?”
“奴婢……是爲了多年前的一樁秘辛而來!”說話間,那位名喚秦嬷嬷的老婦人慢慢的擡起頭,對上了慕青冉略顯溫潤的眸光。
秘辛!
聞言,慕青冉微微轉頭看向夜傾辰,見他神色清冷的望着秦嬷嬷,半晌都未曾說話,便心知他是在思考她所言是真是假。
“願聞其詳!”慕青冉的聲音淡淡的響起,神色不變,隻微微擡手,示意秦嬷嬷繼續說下去。
而她與夜傾辰隻靜靜的聽着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雖是未有什麽過多的記憶,但卻是仍然覺得好像曆史一幕幕的浮現在自己的眼前,那樣陰暗,鏽迹斑斑的事情,再一次被人重新翻出。
……
直到秦嬷嬷将所有的一切都盡數講完,慕青冉心中的疑惑卻是越來越大。
不過眼下尚且不好妄下定論,她隻吩咐墨錦先爲秦嬷嬷準備一處落腳之地,其餘的事情,等父王回來再說。
直到秦嬷嬷離開之後,慕青冉方才朝着夜傾辰問道,“王爺如何看?”
“故事都是真的!”就是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真的!
聽他這樣一說,慕青冉隻微微點了點頭,她也覺得秦嬷嬷說的有理有據,不像是在胡編亂造。隻不過……她這個身份還有待商榷,畢竟她和夜傾辰誰都不知道當年的事情,還是要等父王回來親眼見了方才明了。
“陛下和父王……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件事?”慕青冉的語氣中隐隐透着一絲不确定,以前她從來沒有過多的去想這件事情,但是今日見到秦嬷嬷來訪,她才忽然想到。
這麽多年……父王表面上看起來是在遊山玩水,可是實際上,他應該也是在暗中查探此事吧!
“是!”事實上,便是連他,前幾日也是奉陛下的命令再調查此事。
所以在得知秦嬷嬷的來意時,他心中才會那麽懷疑。
哪裏有那麽湊巧的事情,他此前方才正在調查此事,現在便有人送上門來當證人!
“太後……已經離世了!”如果秦嬷嬷所言的情況都是真的,那麽隻怕方才安甯了沒多久的豐鄰城,就要再起風波了。
當年的那些事情,不僅僅是一人之力造成的。
但是太後已經一命嗚呼了,陛下倘或是再要計較,那便隻能是找西甯侯算賬了!
“她的死……根本無關大局!”夜傾辰的聲音盡顯清冷之意,說起太後的時候,他的眼中忽然寒光一閃,顯得尤爲冷冽。
聽他這樣一說,慕青冉卻是忽然想起,好像之前太後去世的時候,她便懷疑過究竟是何人動的手。眼下這樣來看,倒是隻覺得西甯侯的嫌疑更大一些!
畢竟太後一死,當年的事情便算是被帶進了棺材裏,再也無人得知或是提起,他可以依舊風風光光的做他的侯爺。
還有一層原因便是……太後這一死,便隐隐有一種給了陛下一個交代的感覺。西甯侯……是想要利用太後的死,來向陛下靠攏,表明他并沒有異心嗎?還是僅僅隻是爲了洗白自己?!
可是有一點,慕青冉始終沒有想明白,西甯侯府當年勢頭正盛,爲何會忽然選擇隐退呢?
夜傾辰聽聞慕青冉的疑問之後,卻是神色不屑的說道,“你以爲他想嘛!”
若是能夠權傾朝野,那老東西怎麽會舍得“大權旁落”!
聞言,慕青冉卻是不禁覺得奇怪,這當中難道還有什麽隐情不成?
“雲怡太妃是夏家旁系所出的小姐,而且……是唯一的一名小姐!”雖然旁系這一支比不得主系枝繁葉茂,但是到底也算是大家,有這樣的一個女兒在府上,自然是愛若珍寶。
聽夜傾辰這樣一說,慕青冉的腦中卻是忽然閃過了什麽年頭,但卻是并沒有抓住,再是去想的時候,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夏家鬧起來了?”既是唯一的一位小姐,自然是在家中飽受寵愛才對,不料入宮之後竟是會身死,更何況還與西甯侯府有着說不清道不盡的關系,想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嗯,據聞當年那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雲怡太妃的母族竟是不管不顧的處處與西甯侯對着幹,雖是最後禍及全家,但是西甯侯府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波及。”想起之前查到的消息,夜傾辰雖然覺得那是一個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法子,但是那番魄力和膽識,倒是令人欽佩!
話落,慕青冉卻是隻覺得内心隐隐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她從不知道這段隐情,如今忽然聽夜傾辰說起,卻是覺得很震驚。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家族爲了一個女子的性命而憤然一戰,與仇人不死不休。
忽然!
慕青冉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眼神略帶疑惑的望着夜傾辰,聲音微微壓低問道,“這當中……可有先帝的意思?”
聞言,夜傾辰原本還有些冷寂的眸光,卻是忽然一亮,随後也不管兩人在說着多麽嚴肅的話題,直接傾身便朝着慕青冉吻了過來。
盡管從很早之前,他就知道青冉極爲聰明,可是每次同她說起什麽,她心領神會的猜出真實的情況,他總覺得很是敬佩。
愈發覺得自己的青冉聰慧可人,然後……就更加的沉淪其中,不自覺的想要表達自己内心的感受。
然後……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突然被人咬住的唇瓣,令慕青冉尚且在飄離的思緒忽然回神,她的眸光淡淡泛着水光的望着眼前的人,卻是不禁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爲何,她今日……總是想要格外的順從他,一絲一毫都不想要拒絕他。
直到感覺自己的呼吸漸漸亂了頻率,夜傾辰方才慢慢退開了身,可是見到慕青冉被他撕咬的仿若要滴血的紅唇,他的眸光卻是越來越暗。
“疼嗎?”他的手指輕輕的撫過她的唇瓣,眸中隐隐有些糾結之色。
每一次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總是忍不住的想要同她一再親近,可偏偏越是壓抑,結果欲望就越是強烈。他就像……是被人下了劇毒,而唯一的解藥,就是——青冉!
聞言,慕青冉臉色一紅,卻是慢慢的搖了搖頭。
見狀,夜傾辰卻是忽然含笑的抱住了她,唇邊是如何也掩飾不住的笑意。
越是同青冉在一起,便越是更深的淪陷同她的感情中,讓人不可自拔。
雖然……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要從中清醒!
……
宋府
宋祁面色沉沉的坐在書案之後,看着手中的一枚刻着“瑄”字的令牌,眼中忽然閃過了什麽。
方才他暗中去大皇子府中,大殿下同他說的那些話,便是現在想來仍是有些心有餘悸。
想起自己方才見到的那封書信,宋祁的手不覺緊緊的握住了那枚令牌。
大殿下将這樣一個極大的把柄放在了自己的手中,想來也是有試探的意味在其中吧!
楚軒……一旦被除了大皇子府以外的人抓到,想來即便是他什麽都不說,旁人若是想要暗害,也會有辦法将他同大皇子府扯上關系。
而他現在首先要做的,便是趕在别的人行動之前,先行解決掉楚軒這個麻煩!
他的藏身之所……大皇子已經告訴他了,便是連人手,也爲他準備好了。
眼下端看他是會作何決定了!
這樣一想,宋祁忽然起身,将手中的令牌揣好之後,便神色匆匆的出了書房。
楚軒這幾日一直在東躲西藏,豐鄰城中的搜捕越來越嚴密,他在此并不認識何人,能夠幫助他的也是寥寥無幾。
此前好不容易方才将消息送進了大皇子府,也不知夜傾瑄到底會作何決定?
不過……不管怎麽說,在他的人到來之前,他自己還是要先做好準備的。
他冒死聯系夜傾瑄的這一步棋,不過就是一場豪賭,而賭注……則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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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過年了……都忙着吃、忙着喝、忙着浪!
木有人看文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