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
任舞垂着眼皮,臉上沒有一絲波動,整個人都進入一種奇怪的狀态。
經紀人見任舞紋絲不動,被按了定格鍵似的,他伸手去推,“杵這兒當什麽木樁啊,走了。”
幾秒後,任舞擡起眼皮,兩隻眼睛裏全是黑色,沒有眼白,經紀人吓的屏住呼吸,他晃晃頭,再去看,眼白又有了,“靠,大白天的見鬼了!”
任舞回頭,看着已經快要走到拐角的那個人,眉心蹙了蹙。
“行了,快點吧姑奶奶,你還要去下一個片場。”經紀人也伸着脖子看了眼,“厲嚴的主意你還是别打了,最好想都不要想,這些年圈子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誰也沒讨到一點好。”
他說幾年前誰誰誰在一個晚宴上假摔,試圖接近厲嚴,結果她自己倒黴,禮服背後裂開了,在大廳的地上走光,很多來賓都拿手機拍,當時還上頭條了,誰誰誰雖然後來紅了一把,那件事還是成了她的一個黑點。
任舞走兩步,又不動了,虛空出現字幕【叮,軟件出現異常,是否接受現在重啓?還是稍後再說?】
她回應【立刻重啓。】
下一刻,任舞往前栽去,經紀人及時扶住她,喊來助理跟工作人員,把她放到休息室,剛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人醒了。
經紀人松口氣,“感覺怎麽樣?”
任舞說沒事了,聽到經紀人問爲什麽會暈倒,她說是低血糖。
經紀人叫助理給任舞拿果汁,見人在發呆,“任舞,我怎麽覺得,你見到厲嚴以後,各種不正常啊?”
任舞笑了一下,“那才是正常的。”
經紀人想想也是,他要是個女人,也能被厲嚴迷住,有錢有勢力,外形比圈内的演員們都要優秀,還不近女色,趕上稀世珍寶級别。
另一邊,陳又被厲嚴抱的很緊,胸疼,快喘不過來氣了,他剛張嘴,一個音都沒發出去,被親了個昏天暗地,山崩地裂。
“我……我快死了……”
斷斷續續的**,陳又拼命汲取稀薄的空氣,他把手放進厲嚴的黑色發絲裏,把全部梳到腦後的頭發抓的淩||亂。
退開幾分,厲嚴拿拇指的指腹擦過少年泛着水澤的嘴角,他的面色蒼白,神情卻非常好,可以稱得上是愉悅,像打了一場勝戰歸來的将軍。
陳又以爲活過來了,男人的面龐湊近,他的視野裏再次隻剩下兩排長長卷卷的睫毛,還來?卧槽,中午不用吃飯了,吃口水吃飽了。
等到胡爲敲門進來時,陳又正癱在椅子上打嗝,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弄的,很突然,在他剛跟厲嚴搞的時候,一個嗝從他的嘴裏飄出來了,他直接吓軟。
不過他軟了沒什麽影響,因爲他隻是事情,都是厲嚴負責搞。
後面厲害了,陳又一邊打嗝,一邊給搞,厲嚴竟然更興奮,搞起來簡直是個瘋子,變||态的點總是在更新,無法統計,很可怕。
進門以後,胡爲什麽也沒問,他聞着空氣裏的味兒識趣的走了,直接去跟導演商量,把陳又下午要拍的兩場戲調到明天,導演沒意見,反正是投資商出錢。
“厲先生沒說别的吧?”
“沒有。”胡爲松松領口,跟導演說,“先拍,後期再看看,哪些鏡頭不合适,删掉,不要舍不得。”
導演是個明白人,“我懂。”
胡爲拍拍導演的肩膀,還有一個多月,緊着點心能結束了。
休息室裏頭,陳又打嗝打的難受,一瓶水遞到眼前,他嗝了兩下,接過來擰開瓶蓋,往嘴裏灌進去幾大口水,沒用,還是在打。
厲嚴靠着椅背刷手機,片刻後,去給陳又接過來一杯溫水,讓他按照上的步驟來。
陳又照做,喝幾口溫水,慢慢吞咽到肚子裏,再搞那什麽九十度彎腰的動作,他在心裏數,一口氣做到一百下,好了。
打嗝不要命,打個不停要命了。
厲嚴伸手,将少年額前的碎發捋起來,盯着他的眉眼,看他眼角的淚痣,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
陳又擡頭,眼睛還是紅的,被||搞的時候哭了,真不是他弱,是這男人搞的太狠,他越求饒,對方越猛烈,喪||心||病||狂||的很,絕對不可能出現“哭了啊,那我不搞了”這種言行舉止。
他現在幾乎是一見到人,有三個症狀,分前後順序,先是腿軟,然後是心跳加速,最後是|屁||股|癢,這是所謂的後遺症。
所以說啊,小搞怡情,大搞傷身,真心要不得。
思緒被額頭的一點疼痛拉扯回來,陳又揪着眉毛,無法無天的瞪過去,卧槽,你無緣無故彈我額頭幹嘛啊?
厲嚴不答,他将少年兩隻手的袖子全部撸上去,看露出來的朱砂痣,位置很相近,都在腕部靠着脈搏的地方。
陳又見男人親自己的手腕,有點懵,完了是疼,朱砂痣被咬了,兩邊都沒例外,他捉摸不透對方是怎麽了,沒放黑氣,說明很好。
出去時,厲嚴欲要背陳又,被他阻止了,千萬别,要是讓人看到他在對方的背上,不到明天,輿論會驚天動地,大家靠腦補再來個添油加醋,傳到老爸那兒去的時候,沒準是他被富商潛規則,厚顔無恥的抱金大腿,還沒走出校園賣||肉,這還不算難聽,真發生了,用詞會有很多,怎麽惡心怎麽來。
在厲嚴采取行動前,消息已經傳來了,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總有個别一兩個的會犯蠢,或者是不知死活。
要是厲嚴對外公布他們的關系,高調出櫃,好是好,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是……老爸會氣死。
陳又打了個冷戰,局勢艱難,爲什麽他沒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呢?
他的鼻子被捏住,呼吸受阻,耳邊是男人的聲音,“你打算什麽時候跟你爸說我們的事?”
陳又,“……”他有一種被女朋友埋怨的錯覺,好像自己是個渣男,隻享受女朋友的溫柔鄉,不考慮他們的将來。
“我爸那次腦出血手術您是知道的,醫生說不能受刺激。”
厲嚴從鼻子裏發出一個音,“所以?”
陳又張開嘴巴呼吸,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承認,我的想法不切實際,想着兩全其美,一家人團團圓圓,但是我真的哪邊都不能丢。
一個是唯一的老爸,一個是唯一喜歡的人,都重要,不想看到他們鬧的不愉快,再狗血的要他二選一。
厲嚴說,“陳又,你當孝子,和我在一起,這兩件事不沖突。”
沖突啊,沖突老大了好麽,我爸現在指望着我娶個女同學回去,給他生大胖孫子呢,陳又歎口氣,很沉重。
厲嚴說,“我來處理。”
陳又猛地去看男人,“厲先生您要怎麽做?”
“我有分寸。”厲嚴捏住少年鼻子的手指撤走,改爲捏他的臉,“過段時間,等我把一件事解決了,再跟你爸談一談。”
陳又瞅一眼,沒法腦補那談一談的畫面,兇多吉少。
不再多言,厲嚴伸出一根食指,抵着陳又的鼻子,往上一抵。
陳又瞬間從帥哥變成豬,“……”
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厲先生,您剛才過來的時候,見到任舞了沒有?”
厲嚴面色淡然,“見到了。”
陳又說,“我問過别人,隻有我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連她男朋友老龐都聞不到,您說怪不怪?”
他自顧自的說,把這半個月的疑惑都倒豆子般的倒出來,跟其他人也不好說,所以一直憋在心裏,快憋出病了,“還有,她是個歌手,之前沒拍過戲,也不是專科生,這是她的第一部戲,跟我是一樣,但是她從拍攝的第一天起,像個金馬影後,對角色神态動作的掌握非常到位,我覺得這不是天賦的問題……”
“厲先生,我說的有點多了,您不煩吧?”
厲嚴說不煩,甚至擺出耐心的姿态,等着聽下文。
陳又見狀,繼續說,把跟任舞相處的一些小細節都全部說了,譬如任舞會偶爾露出怪異的情況,怎麽喊都聽不見,一動不動的,跟待機差不多,又譬如對方和自己的諸多興趣點,像複制的一個女号。
厲嚴意味不明的笑,“有共同話題,那你們相處起來,一定很融洽。”
陳又的眼皮跳跳,“厲先生,您不會介意吧?”
微微彎下腰背,厲嚴幾乎與少年鼻尖相抵,他不答反問,“你說呢?”
陳又整理男人的西裝前襟,“您肯定不會介意的。”
厲嚴唇邊的弧度猝然消失,“我介意。”
看着說翻臉翻臉的男人,陳又,“……”
捏捏少年的脖頸一塊皮||膚,厲嚴看腕表,已過十二點,“你先出去,在xx路上等我。”
陳又穿上軍綠色的外套,把圍巾在脖子上繞兩圈,開門探出頭左看右看,走廊沒人,他若無其事的把耳機塞進耳朵裏,手抄進外套口袋,裝着聽歌,頭也不回的離開。
休息室門外這條走廊的監||控被破壞,不會有人知道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麽。
陳又在路邊等,車來了坐進去,拽掉耳機塞口袋裏,“厲先生,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厲嚴轉着方向盤,“約會。”
約會?陳又刷地扭頭,确認沒開玩笑,他說,“我看您臉色不怎麽好,不回去休息嗎?”
厲嚴說,“不用。”
陳又把臉轉回來,手在牛仔褲上劃拉劃拉,他知道這個男人出差的半個多月有事瞞着自己,悲催的是,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
哎,努力賺錢吧,對方随便給他的卡裏金額有一大堆零,是他當個普通白領,一輩子都賺不到的,買房買車吧,對方的車庫好幾個,房子大的找個管家傭人都難。
這還要怎麽搞?真心搞不起來。
要是換個人,能自卑的縮到褲||裆裏去,陳又雖然沒皮沒臉,但他的壓力也很大,誰想每天都當小寵物,給人養着啊,他看老爸老媽以前争吵和好再争吵,總結出一個道理,夫妻之間,經濟**了,人格才能**,在一個家的地位也随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我還是要盡快攢小金庫,陳又暗暗下決心,這戲拍完了,把全部的酬勞分兩份,一份給老爸,當做調養身體的費用,一份他存起來。
厲嚴的餘光掃過少年,“你保持現在這樣,很好。”
陳又一愣,我想什麽,這個男人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都寫臉上了?他咽咽口水,歪着頭看窗外,半響翹起嘴角哼歌,樂的。
約會嘛,都是套路,看電影是套路中的第一步。
陳又跟厲嚴沒走套路中的第二步,選擇恐怖電影趁機摸||摸||抱||抱,他們看的是部情片,上來是親||熱鏡頭。
有點麻煩的是,電影是國外的,兩位主人公講的英文。
陳又費力看下面的字幕,一下子不能走神才能追上劇情,可他前面的一對小情侶在脖|頸|交||纏||着|接|||吻|,還發出啾||啾的聲響,比電影裏的還要纏||綿,他瞟過去,眼睛一瞪,卧槽,這不是老帥麽?
前面一排,鄭帥跟個友妹子打||啵呢,倆人是第三次約會了,沒有見光死,反而是一見面,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後悔沒早約出來。
第一次約會,他們什麽也沒幹,隻是吃了頓飯,鄭帥請客,友妹子走前還給他買了杯咖啡,叮囑他早點回家,别吹涼風。
有了很愉快的初次見面,鄭帥跟友妹子很快迎來了第二次約會,倆人照例吃飯,這回沒有立刻回家,而是一起壓馬路,聊高中,聊大學,最後連幼兒園都聊了,終于找到機會牽上小手。
第三次是現在這樣。
鄭帥沒發現陳又,他的眼裏,耳朵裏,世界裏隻有友妹子,也是自己的初戀,倆人剛确定關系。
電影已經放了十幾分鍾了,啾啾聲還沒停,陳又抽抽嘴,看不出來,老帥的肺活量不錯啊,妹子也不差,倆人的熱乎勁更大,上這兒啵起來了。
不止鄭帥這隊,九點鍾方向也有,電影插曲一響,優美而柔情,全場情侶們身上都冒起粉色泡泡,戀中的人總是會帶有一種“我希望世界和平萬萬歲”的美好主義色彩。
陳又猶豫要不要也随大流,偷偷啵一口,他的肩膀上一沉,男人靠過來了,眼眸阖在一起,“厲先生?”
沒反應,睡着了。
陳又翻白眼,對于某些人而言,看電影等于換個場地睡覺,沒毛病。
電影散場,鄭帥的貼身小棉褲有點濕,好在冬天穿的多,外面有秋褲,再套着長褲,看不出來,他很正經地牽着友妹子離開,沒注意到後面目睹整個過程的陳又。
睡醒的厲嚴一雙鳳眼變成雙眼皮,把陳又逗的不行,他看一次,笑一次,沒見過别人這樣的,不光是睡覺,有什麽不舒服,也會變成雙眼皮。
厲嚴揉揉眉心,無奈的說,“這麽好笑?”
陳又笑着點頭,“厲先生您等等,我給您拍下來……”
他的手機被拿走,男人的耳朵微紅,害羞了。
直到厲嚴的眼睛變回單眼皮,陳又還是沒拍到一張照片,可惜啊,他還想着拍下來了,以後有事沒事拿出來看一看呢。
按照套路,看完電影,接下來是吃飯。
陳又跟厲嚴剛在餐廳坐下來,林傅行一個電話,說自己在附近,不多時,桌上多了個人,二人世界沒啦。
林傅行喝口水,說早上在醫院門口撿到一條小蛇,還說那蛇是金色的,他也沒扔,暫時放醫院養着呢,不知道怎麽處理。
陳又問林傅行要了照片看,隻一眼說,“我要。”
他扭頭看向男人,少有的認真,還有幾分懇求,“厲先生,我想要這條小金蛇。”
厲嚴說,“好。”
林傅行,“……”我有說同意嗎?你倆當我不存在?我是來吃牛排的,不是要吃狗糧,能不能别給我加餐?
顯然不能,上了這桌,狗糧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很快,林傅行後悔自己跑來湊一桌了,對面的一大一小隻有彼此,狗糧鋪天蓋地的朝自己身上砸,一下都沒停過。
厲嚴很寵少年,林傅行是知道的,但是,他發現,這寵的高度又提升了,再這麽下去,他還沒領證,倆人鐵定把婚結了。
三十年不碰女||色,也不碰男||色,突然有一天碰上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跟一腳踩進泥沼裏似的,很快深陷進去,還不反抗掙紮,求之不得。
小蛇到了陳又手裏,盤在手指上,繞了三四圈,冰冰涼涼的觸||感滲透皮||膚,大冬天的,滋味沒法說,他看着金燦燦的蛇身,“真漂亮。”
林傅行把蛇送到,包括一些用品,以及飼養期間該注意的事項,“蛇跟小土狗有問題都可以找我,你倆的事,不用了。我一個老光棍幫不到什麽。”
他瞥瞥看蛇的少年,看少年的好友,微微一怔,搖搖頭走了。
當晚,陳又安頓好小金蛇,洗完澡躺床上,在群裏發虐狗的表情包,說自己今天在xxx廣場的三樓看電影,前面一對情侶一直在親嘴,親了有差不多一場電影的時間。
鄭帥:……靠。
王耀追着刨了個底朝天,鄭帥發友妹子的照片,很萌很純很白,一看是良家小女孩,不知道是怎麽被他搞到手的。
鄭帥說把上結識的朋友發展到現實裏,沒有他想象的那麽不好,還提議宿舍剩下的單身狗王耀也試一試,緣分這東西講不好的,誰知道在哪兒等着呢。
陳又要關群的時候,龐一龍才上線,發了個倒地吐血的表情,估計是看了記錄,知道鄭帥脫單了,一下子,滿血複活,開始玩命的調侃,開|黃||腔|,傳授經驗的同時,還不忘推銷那個牌子的t,不知道的,還以爲他靠打廣告謀生。
在群裏浪了一會兒,龐一龍找陳又私聊,問他知不知道任舞是什麽情況,電話打不通,人也不在公寓。
陳又敲鍵盤回:不知道,我上午跟她拍完最後一場戲分開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龐一龍回了個一字馬抽煙的表情:明天再說,你早些睡,我看會兒資料,媽||的,我家老頭讓我寫什麽企劃書,煩的。
陳又發了個拿打氣筒打氣的表情:你上找找相關的,沒準出現一道白光,思如泉湧,下了,回聊。
他把手機丢床頭櫃上,腿一勾被子,再往被窩裏一蹭,翻身靠在男人懷裏,腿腳架上去,手抓着對方,好了,這個姿勢。
厲嚴的嗓音嘶啞,“不想睡覺?”
陳又趕緊把手松開點,還膽大包天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用兩隻手抱住,嘀咕了句,“晚安撒,大寶貝。”
厲嚴聽見了,他低笑道,“不來個晚安吻?”
陳又,“……”
呵呵,拉倒吧,上次他睡前興奮,來了個晚||安||吻,結果卻被男人按着頭,啵一口變成深||吻,往喉嚨裏去,他都要睡了,還喝了小半杯牛奶。
第二天,陳又起來去看小金蛇,給它喂食喂水。
小黃狗的心情不好,來了個不會走路,隻會爬來爬去的小家夥,身上還滑||膩||膩||的,小主人卻很喜歡,寶貝着呢,都不管它了,平時一口一個來福,今天看都沒看一眼。
心情不好的還有小黃狗的爸爸。
之前已經克制着,讓一隻小狗在少年那裏膩||歪,現在又多了條蛇,比小狗還得寸進尺,直接往少年的衣服裏鑽。
男人和小狗在沙發兩個角落待着,神同步的看同一個方向。
陳又在摸小金蛇,念叨着取什麽名字好,“要不叫你小金吧?你喜不喜歡?”
小金蛇在他的食指上纏||着,可能是季節的原因,不怎麽活潑。
陳又去把空調的溫度調上去倆度,對小黃狗說,“來福,過來啊,跟你弟弟打個招呼。”
小黃狗聽到小主人叫自己,歡快的嗷嗚一聲,跳下沙發,搖着尾巴跑過去。
陳又蹲下來,指着手指上的蛇給小黃狗看,“這是弟弟,你倆握個手,做個朋友,好不好?”
小黃狗汪汪,不好,它才不要跟這小東西做朋友呢!
陳又摸摸它的腦袋,“别這樣嘛,你有個伴兒,不會很無聊了,而且啊,以後你長大了,可以帶弟弟出去玩,追蝴蝶追夕陽,不覺得很美好?”
不感興趣,小黃狗趴地上啃陳又的拖鞋。
陳又沒法子,“那你答應哥哥,别欺負你弟,以大欺小不是男子漢所爲。”
小黃狗停下啃拖鞋的動作,擡起頭看小主人手指上的蛇,喉嚨裏發出警告的**,大聲叫,“汪!”
小金蛇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吊它。
陳又哈哈大笑,覺得自己養了這兩個小可,人生都圓滿了,他也不知道是爲什麽,反正是高興,滿足。
沙發那裏,徹底被無視的狗它爸看起了報紙。
傭人備好早餐,忙别的事去了,找不到人,管家也不在。
大廳隻有厲嚴一家四口,他養了一個少年,少年養了一隻狗,一條蛇。
七點半前,陳又去自行車的片場,厲嚴也在。
昨晚陳又有看劇本,還自己跟自己對戲來着,但是開拍的時候,陳又依舊很緊張,他連着說錯了好幾次台詞,不好意思的對飾演車行老闆的演員道歉,去拿劇本努力記,拼命找感覺。
都怪厲嚴,往那兒一站,活脫脫的一塊大招牌,他總是忍不住會去看。
胡爲咳一聲,“厲哥,陳又平時的演技不錯的,今天大概是你來了,想表現的更好些,結果一團亂。”
厲嚴說,“我不指望他在娛樂圈有多大的成。”
這回答在胡爲的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那你……”
厲嚴望着皺眉念着台詞的少年,目光溫柔,如同在注視着自己的私有物,“他想做的,我都會給他清除障礙,讓他去做。”
不知道是怎麽了,胡爲竟然在這一刻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來讀書時期看的一本書,之所以印象深刻,是那本書的内容颠覆他的三觀,在他的懵懂歲月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書标的是都市情,是以男主人公的視角展開的,他交往了一個女朋友,二人的感情很好。
男主人公對女主人公可謂是有求必應,他深情款款的說“隻要我有,你都拿去”,女主人公感動到了,他倆的感情越來越穩定,在婚期将至的一天,女主人公說現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厭倦了被安排好的生活,說自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鳥兒。
甜蜜蜜的秀恩劇情不見了,男主人公不能容忍女主人公的反抗,逃離,他的控制欲連同占有欲一起扭曲,将女主人公關在家裏,不讓對方出去,也隔絕了跟外界的聯系。
有一次朋友上門,女主人公趁機逃跑,男主人公将她抓回來,弄瞎了眼睛。
結局是男主人公把女主人公殺死,切割,踢掉血肉攪碎,和進泥裏,做成多個泥娃娃擺在房間。
胡爲出了一身冷汗,時隔多年,他還是沒看過,有哪本書能超越當年那一本的内容,取代第一的位置,片場沒空調,很冷,他打了個抖。
厲嚴身上有書裏那個男主人公的影子,你着我,願意隻守着我,那麽,我可以把全世界都給你,如果你想跑,要放棄了,我會毀了有你的全世界。
不過,陳又第一次見厲嚴,淚流滿面,眼裏流露着很濃的情感,好像有幾輩子多,他似乎早習慣了厲嚴的掌控,也不反感,結局應該會很好。
胡爲糾結完了,陳又的這個鏡頭也過了。
車行的戲拍完,是殺||人的一場戲,搭的内景,按照原劇本給的場景設定是夜晚,雨天,由于天氣預報顯示,未來幾天都沒雨,所以劇組決定人工降雨。
陳又換上服裝組準備的黑色雨衣,後面的帽子拉上來,帽沿投下的陰影擋住他的眉眼,造型沒問題,他缺少了殺||戮的氣息。
殺個雞殺個魚是常事,要說殺||人,連夢都沒做過,他不會,不知道要怎麽來處理心理變化。
要是滿身血腥味的厲嚴,都不用演,刀拿在手裏,是個殺||人||犯||。
陳又拍的不順利,第一次是沒用好□□,穿幫了,第二次是沒紮對另一個演員血包所在的位置,尴尬的一逼,後面幾次,他的狀态也都不對。
導演喊停,陳又去找厲嚴,讨教經驗。
厲嚴說,“我沒殺過人。”
陳又,“……”爲什麽你的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感覺是在睜眼說瞎話?
他翻着劇本,愁眉苦臉的說,“怎麽演才能演進去呢?”
厲嚴摩||挲着手指,那上面有些微的繭,“你這個角色跟普通殺||人||犯不同,他不是生活無聊,随便殺||人,是因爲幼年全家被害,遭受不幸,造成的心理扭曲,那是蓄謀已久的報||複,不是單純的洩憤。”
陳又嗯嗯,“接着說。”
厲嚴的眉頭一挑,“我想,他殺人的時候不會歇斯底裏,而是很開心,甚至還會興奮。”
陳又快速去看劇本,男人說的,跟劇本裏寫的一模一樣,他咂嘴,“然後呢?你覺得還會做些什麽?”
厲嚴的目光挪向虛空,“如果是我,我會先拿刀刺進對方的脖子,然後一邊看着他血流不止,一邊笑着用腳踢打,聽着他像條狗一樣趴在我的腳邊求饒,想起來很美妙不是嗎?”
陳又艱澀的吞一口唾沫,完全吻合,“厲先生您看過劇本?”
厲嚴搖頭,“沒看過。”
陳又扯扯嘴皮子,我的叔哎,那你牛逼了。
他去找個角落調整情緒,再跟那個飾演酒鬼的演員對戲。
休息好了開拍的時候,陳又的狀态對了,酒鬼出問題,走路的醉态不夠真,導演來親自上陣,演了一遍,跟那演員讨論了起來。
這麽來回的拍,不是陳又不行,是另一個演員的情感推進不到位,倆個人爆||發的那個點都出不來,折騰的很,兩個多小時後才過。
導演考慮進度,加拍了一條,是學長學妹酒||後||亂||性||的第一次碰面。
景點在街上,行人很多,都在伸頭圍觀,雖然沒有名氣大的演員,但是看拍戲,夠熱鬧了,發發朋友圈什麽的,也是順手的事。
劇本寫的,學妹因爲對學長的複雜心思,跟男朋友分手了,也失去了大賣場賣手機的工作,正在投簡曆,她想去學長的公司,又怕見到了會尴尬。
這次是倆人在街上偶遇,沒有台詞,全靠目光交彙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眼戲。
任舞飾演學妹,她在陳又還沒進入角色時,已經準備妥當。
陳又在蹦跳,天寒地凍的,北風那個吹,他非常怕冷,這會兒穿着單薄的白襯衫,上面兩顆扣子解開,袖口還卷到小臂位置,簡直凍成死狗。
胡爲問工作人員要了兩個暖寶寶,陳又在前胸後背各貼一個,等着發熱。
任舞過來說笑,“我穿的裙子,也沒你這麽冷。”
陳又搓搓手,大姐,我跟你沒法比,我早看出來了,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從火星上來的,能自己發電發熱。
導演在陪厲嚴,把這部劇說的天花亂墜,開播後差不多會拿下多少多少點擊。
厲嚴的視線落在少年身上,并不關心收視率,像胡爲說的,他投資一部,虧一部,都無所謂。
之後的每場戲,厲嚴都在。
别人以爲是投資商看重這部戲,其實對方是在看自己老婆。
奇怪的是,陳又每次跟任舞拍完,厲嚴都會把他叫去,然後又一聲不響的離開,不知道在搞什麽名堂。
一個多月後,戲殺青,劇組幾個主演約了吃飯,有飾演學長好兄弟的刑||警,還有另一個檢||察||官,陳又要跟厲嚴走,說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點。”
意外的是,他跟厲嚴碰到了任舞,氛圍很微妙。
陳又不曉得怎麽解釋自己跟投資商單獨吃飯,任舞已經開口,沒提憋的,隻是說,“陳又,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你跟厲先生。”
他偷偷去瞥男人,驚訝對方沒放黑氣,也沒闆着個臉,似乎并不排斥。
于是三人在一張桌上吃飯。
陳又總覺得周遭的氣息很詭異,但他又不清楚是因爲什麽,反正不是醋味,他的心裏想着事,吃的并不舒服,沒過多久起身去了洗手間。
桌上剩下厲嚴跟任舞,他們沒有任何交流,在吃着各自盤子裏的食物。
【叮,軟件出錯,錯誤代碼00,強制關閉。】
【重啓。】
幾個瞬息的功夫,任舞手裏的刀叉掉下來,她拿紙巾擦嘴,“厲先生,我還有事,先走了,麻煩您跟陳又說一聲。”
厲嚴颔首。
離開餐廳,任舞腳步吃力的走到公園,坐在長椅上歇息了很久才緩過來,她打車回公寓,在小區附近十來米的地方,感覺到了殺氣。
柳葉眉一擰,任舞加快腳步,後頸突然傳來劇痛,她的身子晃了晃,暈倒在地。
陰影裏出來一隻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褲腿,之後是一個高大的身影,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厲嚴關掉電||棍的開關,下一秒揮動電||棍,大力擊||打任舞的頭部,他一下一下的擊||打,電棍撞到頭部的聲音在寂靜的四周異常清晰。
怪異的一幕發生了,任舞的頭上一點血都沒有。
厲嚴握着電棍,他低低的笑了起來,令人毛骨悚然,“果然是這樣……”
【叮,警告警告,有未知級别的病||毒正在入||侵,請迅速啓動一鍵清除,阻止病||毒破壞程序。】
【叮,一鍵清除對病||毒無效,程序已遭破壞,現請求強行卸載。】
【叮,病||毒大範圍擴散,程序已完全崩壞。】
一個多小時後,有路人經過,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過去叫了兩聲見沒反應,趕緊打電話報||警。
任舞昏迷不醒,身體各項指标都很正常,查不出昏迷的病因。
陳又是早上刷新聞才知道的消息,他還在馬桶上呢,火急火燎的通知龐一龍,“你看到報道了沒有啊,任舞住院了。”
龐一龍在睡覺,說沒看到,“一會兒我查一下,去看看怎麽回事。”
陳又也去了,他問過厲嚴,對方沒反對,甚至還體貼地讓司機送他去的醫院,“早點回來,别在外面亂逛。”
“知道啦。”
陳又抱着厲嚴的脖子,在他臉上唇上吧唧,穿上羽絨服出門。
厲嚴起身,從衣櫥裏拿起一件大衣,站在鏡子前慢條斯理的扣好扣子,理平領口的褶||皺,他勾起唇角,無聲的笑了笑。
今天的霧很大,能見度低,陳又跟龐一龍在醫院碰頭,倆人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陳又還好說,畢竟他跟任舞的關系頂多是談得來的朋友,龐一龍作爲對方的現任男朋友,這麽不上心,說不過去。
他們進病房,護士剛給任舞量完體溫,說是正常的,沒有問題。
任舞躺在床上,渾身上下都沒有什麽肉眼可見的傷口,也不像是友們猜測的遭受到某種恐懼,導緻的精神受到巨大刺激,才陷入昏迷,她像是睡着了。
龐一龍的嘴裏吐着白氣,“柚子,任舞有家人嗎?”
陳又有點無語,“老龐,你這問題沒邏輯啊,你是她男朋友,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邏輯是什麽?我不認識。”龐一龍抓抓頭皮,“醫藥費是誰墊的?”
陳又說,“報道上有寫,醫生聯系了她最後一個撥打的号碼,是她經紀人,我估計是對方付的藥費,不然沒别人了。”
龐一龍默了會兒,伸手去摸任舞的臉,“你覺不覺得她長的像洋娃娃?”
陳又的嘴抽了一下,“是有點。”
龐一龍說,“說實話啊柚子,她有很多地方都跟你很像,有時候吧,我跟她在一塊兒,還以爲是你,把我給吓的,當場不行了。”
陳又的臉色頓時變的怪異,他要問什麽,卻什麽也沒問,再看看,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龐一龍去護士站報了号碼,說是5b06病房病人的男朋友,有什麽事直接找他,醫藥費他來管。
這一點做的還不錯。
陳又跟龐一龍離開後不久,一個穿着白大褂,臉上戴口罩的男人推門進來,反手關上門。
男人走到病床那裏,他俯身,手掌按在任舞的頭部,片刻後才将手拿開,“新研發的軟件在擊殺km的同時,也促成它的進化,麻煩了。”
那句話不知道是對哪個存在說的,男人隻說了一句,嗓音富有磁性。
不到兩秒,男人的面前出現一個大屏幕,上面有多個不同圖案的标記,他伸出手指,點了排在第一的那個标記,彈出一個框,提示文件缺失。
男人的眉頭皺了皺,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了什麽,彈出正在修複中的提示,一秒後,一條透明的進度條出現,連接在屏幕和病床上的女人之間。
進度條過百分之五十,走廊一頭的電梯門打開,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方向是來的這間病房。
去而複返的龐一龍站在病房門口,古怪的看看四周,他推開門,什麽人也沒有,“操,醫院這地方真邪……”
醫院後面的那條街上,脫了白大褂,身着黑大衣的男人低頭走路,背後的馬路,行人,車輛都在自己的瞳孔裏顯示着,包括跟在後面的一個人。
男人臉上還戴着口罩,從醫用的換成防霧霾的,隻露着一雙眼眸,放入容納進去了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他的腳步加快,穿過馬路,消失在一處建築物後方。
男人猛然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的一道身影,對方早在這裏等着他。(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