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欽把黑鳥的屁||股擦幹淨,薄唇微動,“尾巴上的毛要剪了。”
陳又刷地調轉身子,把頭對着男人,你看打我尾巴的主意,我跟你拼了,“大大大大大。”
“不剪也行,”常欽挑眉,不容拒絕道,“從明天開始,你老實吃飼料,不能再跟我吃一樣的食物了。”
陳又死了。
常欽從長椅上起身,将紙巾丢垃圾桶裏,“你掉毛太嚴重,不想變秃毛鳥,乖一點。”
陳又有氣無力的蹲在男人肩膀上,耷拉着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啄啄他的風衣,秋天才是落葉的季節啊,爲什麽冬天還小把小把的掉毛呢,好不正常。
一陣冷風從街頭吹過來,在街上橫行霸道的穿梭,不要臉的吹起姑娘們的裙擺,吹亂男士們費心梳理過的發型,引得男女老少們花容失色。
那風從大黑鳥的身旁經過,帶走幾根鳥毛。
餐廳裏面,程明星在撐着頭發呆,那次的青年幾個月都沒出現過了,按理說,倆人是分開了,可是她多次探究,并沒有從老闆的臉上找到一絲低沉與失落。
難道是用情不深?
不是,程明星自我否定,老闆看那個人時的目光,已經不是情這個字可以概括得了的,那是一種對私有物的霸占,在向全世界宣告——這是我的。
手邊的咖啡碰倒了,程明星在員工的喊聲裏回過神來,她蹙蹙眉心,說自己來收拾。
最近心不在焉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程明星收拾了吧台,将上面的咖啡全部擦幹淨,她路過走廊的時候,聽到員工休息室裏的竊竊私語。
“那個很好看的青年挺長時間沒出現了,你們說老闆像不像是失戀了啊?”
“不像,要說像,某人才是,整天一副所有人都欠她錢的樣子,有沒有搞錯啊,她跟客人們交談的時候,還頂着張難看的臉,笑的好假,也太沒有職業素養了吧,不是失個戀嗎?這年頭誰沒失過啊。”
“小點聲,可别讓她聽見了。”
“怕什麽,喊她老闆娘的時候,她巴不得我們再大點聲呢,恬不知恥的,還真把自己當老闆娘了。”
“明星姐的條件蠻好的,能力也強,我來餐廳以後,都見到不少追求她的人,不明白她怎麽一直單着,慢慢剩下來了。”
“呵呵,她的眼光高着呢,想碰到跟老闆一樣的,那怎麽可能啊。”
“也是,有身價的,長的不行,長的行的,身價不行,兩樣都行的,是鳳毛麟角,多的是人惦記,擠破頭都擠不上去,不是自己的,不是。”
“跟你們說個事,那次老闆不知道因爲什麽起了反應,我這個老江湖看到的時候,都吓到了,反正我長這麽大,是沒見過還有比他更大的。”
“快快快,說出你的故事!”
休息室裏的竊竊私語變成嬉笑打鬧,程明星沒有推門進去,而是轉身離開。
下班回家的時候,程明星接到家裏的電話,她不自覺的生出反感的情緒,想掐掉,但還是接通了,那頭是程媽媽的聲音,“下班了吧?”
程明星開着車,“嗯,剛離開餐廳。”
程媽媽在那邊看電視呢,背景嘈雜,“明星,媽看這都快九點了,你老是這麽晚回家,你老闆也沒提過給你加薪水嗎?”
程明星不答反問,語氣裏已經帶着抵觸,“媽,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你這孩子,媽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沒好氣的說完,程媽媽的接下來的一句是,“那什麽,這個周五晚上,你早點下班,你大舅媽的一個學生剛回國,人是富二代,摸樣好,家境好,還是單身,沒有不良嗜好,媽跟你大舅媽商量過了,已經給你約好了,在xxx,你去跟人吃頓飯,好好聊一聊。”
一個急刹車,程明星險險的跟迎面而來的一輛貨車擦肩而過,她的心跳加速,半個身子趴在方向盤上,手心裏滲出一層冷汗,呼吸亂的不成樣子。
那一霎那,程明星的瞳孔都放大了,她仿佛看到鬼門關的門對自己打開,又合上了。
這是第一次,她發現死亡可以離自己這麽近,到了下一秒會碰上去的距離。
程明星抖着手去拿包,翻出煙盒跟打火機,哆哆嗦嗦的拿出來一根香煙咬||在嘴裏,她按動打火機,按了好幾次才有啪嗒一聲響動。
一簇橘黃的火焰跳躍着闖入美豔女人的眼睛裏,照射出她的恐慌。
電話另一頭的程媽媽也聽到急刹車聲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怎麽搞的,明星,你人沒事吧?”
駕駛座上,程明星一口一口抽着煙,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聲音依舊帶着顫意,“媽,我遲早要被你逼死。”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個瞬息,程媽媽氣道,“瞎說什麽呢,呸呸呸,烏鴉嘴,不是讓你去相個親嗎?多大點事,你要死要活的,快三十歲了,還是小孩子啊?”
程明星閉了閉眼,驚恐的表情還在臉上,退散不掉,她降下左手邊的車窗,把煙夾出窗外彈彈煙身,望着一撮煙灰掉下來,被風吹走。
“媽,你也知道我快三十歲了啊,能不能别總是管我,你跟我爸過好日子行了。”
“行什麽行,你的終生大事要是一直不解決,哪天要是我跟你爸誰先走了,都走的不順心。”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程媽媽的語氣緩和下來,歎口氣道,“明星啊,你是一個女孩子,要以家庭爲主,事業上面沒必要投入太多的精力,能明白媽媽的意思嗎?”
程明星後仰着靠在椅背上,煙霧萦繞着她的臉,“媽,我不想跟你吵。”
程媽媽在那邊碎碎叨叨的,說你以爲我大晚上的打電話過來是要跟你吵啊,我還不是挂心你的事,不光是我,你爸也爲這事睡不好覺。
程明星抽着煙,視線掃過車窗外的夜色,沉默不語。
“上次的粽子你老闆收了,說明人挺喜歡吃的,過兩天媽再包一些,你拿過去。”程媽媽說,“跟上司打好關系,你平時有個事請假什麽的,都容易些。”
程明星的臉還是白的,腦海裏浮現男人的身影,她抿抿唇說,“算了。”
“行吧,你不樂意,那媽少包點,家裏留着吃,”程媽媽說,“對了,你弟弟跟人打架,在醫院半死不活,你抽空去看看。”
程明星蹙眉,“什麽時候的事?”
程媽媽說是今天,“是他的室友送他上醫院去的,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具體傷了哪兒,問你叔叔也不說。”
程明星沒再多問,“我知道了,那這樣吧。”
挂電話前,程媽媽還不忘提醒,“别忘了這個周五晚上跟人吃飯!”
程明星坐在車裏,把煙屁||股的最後一口抽完,掐滅了下車,丢到附近的垃圾桶裏,她雙手抄進紅色外套的口袋,突然感到疲憊,對這座城市的熱程度不知何時淡去,隻剩下一點尾巴,在那頑強的掉着,也許下一刻會斷了。
不是自己的,再等十幾年,也是相同的結果。
第二天,程明星開車去了醫院。
問了護士,程明星找到病房,她欲要推門進去,聽見裏頭傳來輕微的聲響,懷疑是什麽後,臉色變了。
一門之隔,程明天被張志強行抱在懷裏啃。
昨兒個程明天在酒吧碰見一外國男的,身形有點像常欽,他見了口||幹||舌||燥,主動貼上去勾||引,很快半摟着去開房間,哪曉得會被張志撞了個正着。
那外國男的踢個半死,張志把程明天扛到背上,強行帶去自己租的小房子裏,一進去,倆人厮打在一起。
程明天被張志按在地上搞了,也沒清理,回宿舍發燒,被室友們背到醫院,他掙紮着死活不給看傷口,隻是挂水退燒。
“你||他||媽||的……”
程明天大力推開張志,怒吼着,“給老子滾——”
“滾什麽,我今兒是特地來||操||你的,”張志冷笑,粗糙的大手捏住少年白皙的下巴,“不喂飽你,再讓你去勾||搭别人,這種事我可看不出來。”
程明天猩紅着眼睛,“我們早他||媽||的結束了!”
“結束?誰說的?你說的啊?”張志拍拍程明天的臉,笑道,“想得美。”
程明天氣的渾身發抖,他現在才看清這人的真面目,他||媽||的是一條瘋||狗,逮着他咬,踹都踹不開,“你想怎樣?”
張志俯身,笑着在少年耳邊說了什麽。
程明天低着聲音暴怒,“張志,我|||操|||你||大||爺的,你怎麽不去死?!”
“寶貝兒,我死了,還有誰能把你的||屁||股|||搞||爛||啊。”
張志彎着腰背,将少年禁锢在病床與自己的胸膛之間,在少年總是吐出惡劣話語的唇上碾過,他拿拇指摩||挲了一下,嗤笑道,“沒心的小東西。”
整條走廊都沒其他人,程明星不出聲,站在原地不動,病房裏的聲音更加的清晰,隐隐聽到程明天在哭,她突然把門一推。
這一出突如其來,程明天跟張志都有點懵逼,前者面頰通紅,後者退開,頭偏到一邊,又偏回來,若無其事的站着。
程明星看一眼陌生男人。
張志的唇角一勾,輕描淡寫的丢出一個重磅||炸||彈,“明星姐是吧,我是張志,明天的男朋友。”
病房裏死寂一片。
程明天的臉扭曲了一秒,“滾你丫的,胡說什麽,姐,我跟張志不是那麽回事?我們隻是……”
打斷他,程明星對男人說,“張先生,我想跟我弟弟單獨說會兒話。”
張志面不改色,朝少年擡擡下巴,咧嘴說,“你好好養傷,下次再來看你。”
外人走後,姐弟倆都沒說話。
程明星的煙瘾不大,這些年買過的煙很少,但是她昨晚抽了一包,現在又想抽一根了,她把包放在桌上,“明天,姐好像現在才搞明白一件事。”
程明天的臉色微變,擺出不解的表情,“什麽?”
“你臨時改變主意,不跟同學去a市,而是來了餐廳,不是因爲家裏,是老闆。”
程明星拉開椅子坐下來,不快不慢的說,“明天,姐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性||取||向,是姐對你的關注不夠。”
她不等少年狡辯,說,“剛才你跟那個男人抱在一起,姐都看到了。”
“所以呢?”到這時候,程明天破罐子破摔,他扯起一邊的嘴角,“姐,你好歹是名校畢業,又是餐廳經理,見多識廣,跟我爸媽他們那一代人不同,你不至于還這麽迂腐吧?”
程明星平靜的說,“明天,我是不是覺得你姐我很可笑?”
程明天假模假樣的笑意凝固了。
“那天在辦公室,你對我說,喜歡一個人,要去主動說點什麽,做點什麽。”程明星說,“明天,姐一定讓你失望了吧。”
“小孩子喜歡熱鬧是正常的,但是你看戲看到你姐的頭上,這不太好了,你說呢?”
程明天咬牙,一張英俊的臉青白交加。
程明星說,“剛才看到的,我不會跟你爸媽提一句,你已經成年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爲負責,不過我希望你把大學最後一年順利讀完,你從小聰明,人生的路還長,别犯糊塗。”
“呵。”
程明天笑了聲,“姐,難爲你跑一趟,謝謝啊。”
程明星蹙蹙眉心,她再待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站起來拿了包說,“好自爲之吧。”
“姐,你知道嗎?我媽每天都給我打電話,十次有九次都會提到你,說你很厲害,做餐廳經理,年薪多少,開什麽車,名下有什麽房子。”
程明天說,“她要我把你當做榜樣。”
“可是姐,你除了這些,好像沒别的了吧,你暗戀一個人,暗戀了十幾年,連句告白都不敢說,我不會那樣,我喜歡誰,不會站在角落裏偷窺,我會直接上去,不擇手段的弄到手。”
他笑着說,“姐,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
程明星猜到少年要說什麽,她想阻止,卻又因爲心底冒出來的一個聲音,裹挾着一點扭曲的心态,從而選擇了沉默。
“現在常欽的身邊沒有别人,我們來打賭,誰能得到他。”
程明星看看少年,“你還是太年輕了。”
“年輕怎麽了,”程明天笑笑,“姐,不好意思啊,我給忘了,常欽不喜歡女的,他喜歡男的,更喜歡你口中的年輕人。”
言下之意,你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真是可憐。
程明星的神情難看。
程明天啊了一聲,似是才想起來,“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我第一次見常欽是在xx茶樓,他看到我的時候,急切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力道很大,我手臂上的印子現在還沒消。”
程明星攥緊包的帶子,平複了心情,“是嗎?”
“當時我爸我媽,還有小叔都在場。”程明天聳聳肩說,“我那是跟常欽第一次見面,姐在他身邊十幾年了,比我了解,你知道他那麽做是什麽意思嗎?”
程明星說,“我不太清楚。”
程明天說好可惜,他眨眨眼睛,“姐,常欽交給我吧,我會努力把他變成程家人的,到時候叫上你,大家一起吃頓飯慶祝慶祝。”
程明星笑了一下說,“那姐等着看了。”
門一關上,程明天把櫃子上的水杯砸出去,他暴躁的喘口氣,“媽||的。”
今天的事情不在意料之中,現在連僞||裝都用不上了。
話趕話說到那個份上,程明天有些後悔,他完全是打腫臉充胖子,那個常欽對自己沒意思,更是拒絕任何人靠近一個範圍,怎麽可能輕易搞到手。
想到張志,程明天的屁||股疼,他又要去砸東西,拿起一塊手表時,記起來是什麽價位,肉疼的放回去。
常欽帶去餐廳的青年不見了,這是好事,程明天躺回床上,算計着什麽。
天氣說變變,從晴天到陰天,再到刮風下雨,那個過程往往都讓人措手不及。
外頭雷聲陣陣,一人一鳥在準備吃火鍋。
陳又不敢亂飛,好怕身上的鳥毛掉進鍋裏,毀了一鍋的湯料,他更怕一不小心,自己掉進鍋裏,那不是一鍋湯料的事了。
常欽在廚房洗金針菇,他喜歡吃那玩意兒,隻要是吃火鍋,會必備,有着令人費解的着迷。
在桌上站着,陳又一邊聞鍋裏的香味,一邊問男人好了沒,“大大大?”
常欽甩幹金針菇上面的水,端着盤子過來,“你不能吃。”
陳又不管,要吃。
常欽把黑鳥一撥,“讓開點,小心被濺到熱湯。”
陳又飛到他的肩上,嘴裏喊着“大大。”
“這玩意兒上面飄着一層紅辣油,味道重,吃了上火。”常欽把金針菇分成三份,先放進去一份,“你最近火氣大,屁||股都紅了,再吃這個,你屁||股還要不要了?”
陳又翻白眼,哥哥咱不這樣玩好麽?吃火鍋呢,說什麽屁||股,多影響胃口啊。
常欽天天抱着一隻死鳥,在臭味中睡去,在臭味中醒來,清理糞便,給死鳥梳毛,陀螺似的跟在死鳥後面撿掉下來的鳥毛,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影響到他了。
鍋裏的湯汁沸騰,常欽夾起一塊羊肉,拿到嘴邊吹吹。
陳又無意識的張嘴。
常欽瞥了黑鳥一眼,把羊肉丢進自己嘴裏。
陳又,“……”
他氣的飛到男人腿上,拿爪子抓抓,我要跟你分手一頓火鍋的時間。
常欽說别鬧,戲谑的說道,“再鬧,我真會控制不住,對一隻鳥做點什麽。”
陳又繼續抓,來啊,誰怕誰啊,我廢了,你以爲你能全身而退?做夢!到時候你會看見一道白光,那是世界末日來臨的征兆。
到底還是不忍心,常欽吹吹一塊豆幹,擱小碗裏,“上來吃。”
陳又立馬高興了,激動的飛到桌上,對着碗裏的豆幹啄個不停,吃一口還對舍得給他豆幹吃的男人喊一聲“大大。”
金針菇很快熟了,常欽撈了吃,在湯鍋裏煮過,味道很不錯,他吃着胃口大開,去拿酒,一轉頭,身形滞住了,“你……”
陳又正在偷吃男人碗裏吃剩下的一塊羊肉,他不自覺的回應,“嘛?”
不是鳥語,是人話,陳又懵逼了一下低頭去看,哎喲卧槽,常欽你快看啊,我又變成人了!
常欽定定神,轉身去開空調。
不是黑鳥,毛茸茸的鳥毛沒了,陳又差點去抱冒着熱氣的火鍋了,他抱着胳膊瑟瑟發抖,扭着脖子吼叫,“衣服呢,常欽,你先給我拿衣服啊,空調的溫度還有一會兒才會到我這邊的!”
常欽腳步飛快,空調開了,衣服沒拿,直接拿的毛毯,把人一裹,打橫抱進卧室。
陳又從毛毯裏露出黑色的腦袋,伸出兩條光||滑的手臂去勾男人,湊上去打||啵,時間緊迫,浪費可恥。
常欽踢上門,他低頭,粗重的氣息噴灑,下一秒欺上去,熱切又猛烈地親着懷裏的人。
陳又砸吧嘴,金針菇的味兒,還有羊肉味,好吃,他抓着男人的短發,快快快,答應我,不要磨||蹭了好麽,趕緊的。
常欽不是磨||蹭,是享||受陳又在自己懷裏按耐不住的樣子,很勾||人,這次對方一直拿爪子在撓,他還是慢條斯理。
陳又踢男人一腳,沒用什麽力道,他再踢的時候,腳被拽住了,被親的頭暈眼花。
不多時,兩人在房裏待着,火鍋不吃了,改吃柚子。
柚子營養價值高,吃了不會上火,反而降火,不過常欽吃的柚子比較不同,越吃越來火,他把皮厚實的大柚子剝||皮,掰開兩半,獨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