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來沖,又轉過去沖,暫時不想管外面的那誰誰。
日子過的跟大鍋炖似的,現在他已經完全變成一個智障了,不但會時不時蹦出很多奇怪的話,還會看着什麽東西發呆,有時哭,有時笑,據目擊者說,他的樣子跟癡呆症有點相似。
最嚴重的是,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哎。
陳又歎口氣,憂傷的把背抓抓,不小心碰到哪個主任刻的東西,疼倒是不疼了,是有點……
怎麽說呢,像是心裏被一根雞毛劃拉了一下。
陳又把手上的泡沫沖掉,往後面去夠,在肩膀,後背,屁股幾個地方摸摸。
全是熊孩子的傑作。
陳又在洗刷刷,不曉得周醫生很緊張,人長的胖胖的,體質屬于容易出汗那一類,這都快入冬了,還滿頭大汗。
“閻主任,裏面水聲大,陳醫生可能沒聽見,要不,要不我進去……”
閻書開口打斷,“不用。”
周醫生哦哦,不知道說什麽了,他偷偷去瞥對方提過來的幾袋子吃的,腦子有點兒懵。
這情形,熟悉啊,在哪裏見過呢?
周醫生的雙眼突然一睜,他想起來了,大學那會兒,自己追前女友,是用零食喂養。
像,很像。
周醫生臉上的肌||肉抽搐,像個屁啊,陳醫生是男的,又不是女孩子。
那麽說,閻主任是來感謝陳醫生的?也不對啊,一般是出去搓一頓,兩個男的之間,買零食給另一方很奇怪的。
他再去看,發現男人面朝陳醫生的床,不知道在看什麽。
宿舍響起聲音,“聽說這屋有很多蟑螂?”
周醫生咳一聲,“前段時間比較多,最近少了。”
閻書皺皺眉頭,把幾個袋子放到桌上。
周醫生說,“閻主任您坐會兒吧,我去給您倒杯水。”
說着,他拿着一次性杯子上隔壁弄茶葉去了。
閻書掃視這間宿舍,有收拾過,衛生還可以,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潮濕的氣味。
衛生間的水聲停止,陳又帶着一身水汽出來,撞到門口的男人。
不等他去安慰安慰自己受驚的臉跟鼻子,下巴被捏住擡起,一片陰影投了下來。
唇上一軟,陳又瞪大眼睛,剛洗過澡,人還是懵的。
男人吻的很細很輕,似乎是知道陳又在親嘴的時候不怎麽會呼吸,錯開後給他呼吸幾瞬,又吻上去。
足足吻了有十幾分鍾。
陳又靠着門框喘氣,兩條腿發軟,不行了。
男人意猶未盡,在他的鼻尖上親了親,帶着極大的寵溺。
陳又的臉紅撲撲的,眼睛濕濕的,有點搞不懂,現在這個是主任幾号。
他決定再看看。
宿舍外頭的周醫生迷之表情,上隔壁一趟回來,門被反鎖了。
周醫生擡手敲門,進去後眼神詢問陳又,“閻主任鎖門是幾個意思?他想幹什麽?”
陳又回了他一個眼神,“想幹我啊。”
由于那個回答太過驚世駭俗,周醫生很難領會,他把茶放到桌上。
接下來完全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
陳又看到那些零食,驚訝的問着男人,“給我的?”
周醫生也刷地扭頭。
閻書的神色淡然,“這是你買了落我車裏的,我剛巧來這邊有事,給你帶過來了。”
陳又,“……”
他在周醫生古怪的表情裏說,“哦哦對,看我這記性,洗個澡把自己洗暈了。”
周醫生咦了聲,“那是粉色拖鞋嗎?”
“……”
陳又哈哈哈哈哈,“對,我看顔色好看,上面的泰迪熊做工非常好,鞋碼還有男士的,買了一雙。”
他拿出粉色拖鞋丟地上,把腳伸進去,剛剛好。
今晚周醫生的話多,估計是回宿舍的時候,腦袋不小心被門夾了。
“睡衣?陳醫生,你還買粉色睡衣了?”
陳又扭了扭臉,偷偷瞪了一眼男人,去大大方方的把睡衣從袋子裏拿出來,“怎麽樣?好看吧。”
周醫生,“……”
好看是好看,可問題是,男的穿粉色睡衣,粉色拖鞋,真的不覺得有違和感麽?
閻書的眼底掠過一絲柔和,“陳醫生的品位真獨特。”
陳又的眼角一抽,我謝你!
周醫生看看閻書,看看陳又,不知道在想什麽。
閻書看完陳又把睡衣睡褲換上走了,那杯茶涼透,他也沒碰一口,好像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到。
宿舍裏的氣氛有點兒怪。
周醫生把陽台的幾件衣服收了丟床上,一件一件的疊着,他看一眼青年,對方正在跟自己身上的許多小泰迪熊對視。
這模樣和舉動,不像是留學歸來,視科研如命的瘋子,倒像是還在讀書的大學生。
說起來,陳醫生的性格變好了以後,沒見他碰過那些資料和書了。
剛進來的時候,不值班都抱着研究,
一包話梅丟過來,伴随青年的聲音,“這個味道不錯,你嘗嘗。”
接着又是一包鳳爪,曲奇餅幹。
不一會兒,周醫生的床上多了十幾種零食。
陳又把幾個大袋子擱一邊,“周醫生你吃完了自己拿啊。”
周醫生心想,算了,還是不問了,知道的越多,煩的事越多。
陳又像是知道他所想,“門是我鎖的。”
“我剛洗完澡出來,快冷死了去關門,下意識的給鎖了。”
周醫生得到解惑,原來是這樣啊,他說嘛,閻主任不是幹出這種事的人。
閻書16号要去外省的醫院做個心髒手術,巧的是,陳又那天要跟主任出院,去的是同一個地方,淩城。
老天爺都幫他制造機會。
陳又在食堂碰到閻書,在打菜的時候趁機說,“淩城的臘腸飯很有名,做完手術,我們去吃吧。”
閻書置若罔聞,端着盤子離開。
陳又哼哼,一氣之下給自己多加了一根雞腿。
他的眼珠子一轉,人往男人那桌去了,二話不說坐下來。
卧槽,我們都搞過多少次了,還對我這麽狠?我不信了。
“去不去啊?”
閻書不快不慢地吃着飯菜,“别靠我太近,不要唱歌,不要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陳又一愣,要求還真不少。
閻書咽下嘴裏的食物,“如果不能做到……”
陳又立馬說,“能能能,我保證做到!”
閻書強調,“不要唱歌。”
陳又,“……你說兩遍了。”
真是的,唱歌怎麽了?看你那樣兒,難不成以爲我一唱歌,天上能掉泥石流?
閻書繼續吃飯。
陳又發現姜美人朝這邊過來了,他撇撇嘴,“我走啦,不打擾你啦。”
閻書無動于衷,眼皮卻不易察覺的擡了擡。
姜美人坐在陳又坐過的位子上,“主任,那是陳醫生吧?”
閻書冷淡的嗯了聲。
姜美人拿紙巾擦擦筷子,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主任您最近跟他來往很頻繁啊。”
閻書沒什麽表情。
姜美人知道男人排斥這個話題,沒敢再往下說,而是問起16号的心髒手術。
有的主刀醫生在做手術的時候,會**思講一些輕松有趣的調子來緩解其他人的疲勞,活躍氣氛。
閻書不會,他的手術都是在嚴謹安靜的狀态下完成的,組裏的人也全是一個調調。
無論是幾小時,還是十幾小時。
姜美人仰慕閻書,整個科室的人都看的出來,當事人沒察覺。
大概是并不在乎,沒把對方單獨拿出來,放在别的位置上。
15号下午,閻書帶了幾個常用的醫生護士出發。
姜美人在隊伍當中。
她看到遠處跑來的陳又,難掩錯愕,“主任,那位怎麽……”
閻書在打電話,聞言便側過頭看去,青年未語先笑,尤其是那雙眼睛,每一次見,那裏頭都有亮光。
陳又挨個打招呼,他的态度好,人又開朗,除了姜美人,其他人都很歡迎。
那幾人知道陳又也要去淩城,都說那趕巧,可以同路了,還是除了姜美人。
陳又問過一個護士,才知道他跟閻書不是一個航班。
他不太高興的把手放進口袋,到自己隊伍裏待着去了。
閻書挂完電話,目光從青年失落的背影上離開,眉頭擰了一下。
那護士在跟姐妹聊天,莫名的打了個冷招,把敞開的外套扣上去了。
陳又看着閻書先飛,他在候機室待着,低頭刷手機,也沒跟誰說話。
劉主任過來說,“小陳,晚點你跟閻主任說聲,大家一起吃個飯。”
陳又擡頭,“主任,爲什麽要我去說?”
劉主任說,“你跟他關系近點,行了,這麽說好了,我讓小張定個酒店。”
陳又無語,他拿手指戳戳手機,給閻書打個短信,說是主任的意思,等對方下飛機了會看到。
抵達淩城是在傍晚。
他們不同的科室去外省做手術,情況會有不同,有的病人家屬會來接機,開的豪車。
有的會是人過來,叫上出租車,還有的隻是打個電話,沒有然後了。
陳又他們這次是第三種情況。
不像閻書一行人,有酒店豪車,隻需要直接入住,好好休息準備第二天的手術。
不過陳又他們的往返機票和住宿費不用自己掏錢。
大家到了酒店各自安頓,陳又在房間裏躺了會兒,手機響了,是閻書的電話。
“我在老街。”
這麽一句,陳又知道是沒有變的主任,他抓抓蓬亂的頭發,腦子沒理好,“是要我過去嗎?”
閻書在電話那頭說,“這邊有臘腸飯。”
他的聲音低沉混厚,夾在嘈雜的背景裏,依舊分辨的很清楚。
陳又愣愣,“那你等我啊,我這打車去。”
不到半小時,陳又人在老街了,這裏有很多條小巷子,不管是選擇哪一條,都有路可走,沒有死胡同。
從其中一條巷子進去,陳又動動鼻子,有臭豆腐!
他腳步飛快的聞着味兒,準确發現目标,卻在半路被一隻手拽住了。
“幹嘛呢?”
“你要幹什麽?”
倆人異口同聲。
陳又說,“我看到有賣臭豆腐的,打算買一碗吃。”
閻書說,“不準吃。”
陳又不明所以,“爲什麽啊?”
閻書抿唇,“我說不準,是不準!”
陳又委屈了,“你管我啊?”
閻書繃着臉,“不是說正在交往嗎?我有資格管你。”
陳又一臉震驚。
喲,這是病好了?還是更嚴重了啊?
手被拽着離開,他很不舍的往後扭頭,我的臭豆腐哎。
聞不到味兒了,陳又的心裏好受一點,他買了豆皮糯米卷吃,眼睛四處掃動,“你要不要吃?”
閻書單手插兜,“不吃。”
陳又拿了一塊遞到他的嘴邊,“吃一口。
閻書的口氣硬邦邦的,“我說了,不吃。”
“真不吃?”陳又說,“那我要唱歌了噢。”
閻書,“……”
糯米卷少了一小塊。
陳又咂嘴,這人好像很怕他唱歌啊,爲什麽呢?
他拿過歌唱比賽的冠軍,唱歌的水準挺高的啊。
想不通。
而且還不讓他吃臭豆腐,絕對有古怪。
陳又胡思亂想了一下,把閻書吃了一點的糯米卷全吃掉了,完全不嫌棄。
閻書的眸光微閃。
巷子兩旁有一排排的門臉,小樣兒都擺放到路邊來了。
陳又湊着頭這看看,那看看,發現好玩的,拿手裏玩玩,還會跟老闆問上幾句,總是無意識的做出孩子氣的舉動,後面的尾巴沒自己跑,一直都在。
他忍不住問,“是你嗎?”
閻書的眉毛一挑,“是我。”
陳又仔細瞅瞅,繼續問道,“哪個你?”
閻書說,“這個我。”
陳又,“……”算了,我還是回頭用屁股感受吧。(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