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書的眼簾微阖,一動不動。
陳又喊了聲,“閻主任?”
閻書還是那樣兒,快能入定了。
陳又,“……”
他看看手機,等着去食堂吃東坡肘子呢。
“陳醫生。”
聽到耳邊的聲音,陳又刷地擡頭,“閻主任您說。”
閻書又沒動靜了。
陳又拿出非常高的職業素養,“閻主任您放心,出了這個門,我不會向誰透露病人的病情。”
閻書笑了一下。
陳又莫名的打了個哆嗦。
“我以前硬不起來,最近一天硬幾次。”
閻書的語調不快不慢,完全沒有絲毫的尴尬,好像是在說着别人的事,跟他沒關系,“陳醫生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陳又有點兒懵。
信息量好大啊,這人過去不舉,現在一天老舉着。
過去和現在都有問題,未來還沒個定數,挺可憐的。
陳又的眼神裏多了同情,他記得特清楚,掌握的資料上沒提這個哎,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問系統,“是不是出現小bug了?”
系統說,“不是。”
陳又咦了聲說道,“我怎麽感覺你在咬牙切齒啊?”
系統說,“錯覺。”
陳又一驚,“我了個大槽,我的腦子裏有一聲冷笑,是你在笑,一定是你!”
系統說,“我是數據。”
陳又,“……行吧,那是我出現幻覺了。”
腦子好亂啊,壞掉了。
他去看男人,“閻主任,您能再說詳細點麽?”
閻書揉揉額角,“我這些天每次都能硬很長時間,我很苦惱。”
我也很苦惱啊,你讓我想想,陳又扒拉頭發,“閻主任,您是對什麽指定的事有感覺,還是對指定的什麽人?或者是無緣無故,随時随地?”
閻書說,“隻對一個人。”
噢,我明白了,那個人是上帝派來拯救你家小朋友的,陳又的視線掃到一處,他吞咽口水,不是小朋友,是大朋友。
閻書調笑,眸光晦暗不明,“看,我現在硬了。”
陳又繼續吞口水,你幾個意思?我不懂。
閻書一副求助的姿态,“這是今天的第四次,陳醫生,你幫幫我。”
怎麽幫啊,我有的你都有,你有的我沒有,陳又清清嗓子,“閻,閻主任……”
“這個,我認爲您現在當務之急,是去解決一下,其他的我們再談。”
閻書歎息,“解決不了。”
陳又的演技跟智商嘩啦啦的掉一地,“爲什麽呢?”
閻書看着他說,特單純特無辜,“我也不知道。”
陳又的眉毛打結,“閻主任可以試着去找那個能讓您硬起來的人,也許看到了,會有辦法解決。”
閻書笑起來,桃花一朵朵的盛開了,“所以我來找陳醫生了。”
陳又懵逼。
閻書從座椅上站起來,手按着桌面俯身,用一本正經的腔調說,“陳醫生,你幫我檢查一下是怎麽回事。”
說着,閻書去了簾子後面。
陳又癱在椅子上,他是不是搞錯了?閻書那前後意思,是隻對他硬?
“我什麽時候這麽牛逼了?爲什麽我一點都不知道……”
陳又慌張的問系統他要怎麽辦。
系統說,“禱告吧。”
陳又翻白眼,他捏捏自己的十根手指,待會兒可能要用上你們了,争點氣,早點完事早點收工去吃飯。
一番心裏建設過後,陳又撩開簾子,意想不到,又似乎是意料之中,他看到了傳說中的萬鳥之王。
這一刻,陳又忍不住想,多年以後,自己還會記起今天,記起這個平淡普通的傍晚,記起鳥王的雄姿英發。
陳又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模樣。
閻書看進眼底。
驚喜,激動,興奮,躍躍欲試,害羞……那些情緒全部揉碎了敷在青年的臉上。
陳又突然意識到了一股危機感,來勢兇猛,周遭的空氣都炸開了,噼裏啪啦作響。
他往後退,“閻主任您……哎……您幹嘛呢這是……卧槽!你||他||媽||的給老子松手!啊——”
陳又壁虎似的被壓趴在牆上,閻書在他耳邊吐氣,“陳醫生,你平時都是這麽給病人檢查的?”
“您先放開我。”
陳又的雙手被反剪在後,他氣的咬牙,“閻主任,不帶這麽玩的啊!”
“那要怎麽玩?”閻書舔了一下他的耳廓,“這樣?”
陳又,“……”
卧槽卧槽卧槽,這特麽的到底是怎麽了嘛,目标爲什麽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他快吓尿了。
“閻閻閻主任,我看您身體健康,什麽問題都沒有,真的,您可以走了。”
“怎麽會沒有問題呢……”
閻書炙熱的氣息噴灑在青年的脖頸裏,他低歎,“陳醫生,你檢查的不夠仔細。”
陳又要哭了,他什麽都不懂,這情況完全不會應付。
“我是男的,您有需要,我也幫不了您。”
閻書搖頭說,“陳醫生的記性不怎麽好啊,我在外面說的話,你是左耳進右耳出?”
“不是,閻主任,我跟您并不熟……啊,痛痛痛,閻主任您嘴下留情……”
陳又的脖子被咬,超痛,他想打人了,“閻主任,這是醫院,您這樣傳出去,影響不好。”
閻書嗅着他的氣息,“陳醫生說的是。”
陳又松口氣,聽到男人說,“那隻能委屈陳醫生了。”
下一刻,他的嘴巴被一隻手掌捂住了。
男人的呼吸粗重異常,如同一頭龐然大物,在打量着自己嘴邊的獵物,思考着是先吃手,胳膊,還是腿。
後頸被親,是那種啃||食的力道,陳又叫不出來,疼的眼淚嘩嘩的流,這人太讨厭了。
暈暈乎乎的,他好像聽到男人一遍遍的喊着,念着,呢喃着,“小騙子。”
噢原來是認錯人啦。
陳又的背上一沉,男人倒了上來,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嘴上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陳又感覺到不對勁,都不顧上快脫層皮的後頸和脖子了,他往後扭頭,“閻主任?别玩兒了啊。”
男人沒有反應。
陳又把手伸到後面一推,嘭的一聲,人倒地上了。
“……”
陳又的大腦空白了好久,他蹲下來,叫了幾聲,去拍男人的臉頰。
“閻主任,醒醒。”
男人的眉頭緊鎖,沒有知覺。
陳又惡作劇的用手指去戳他的鼻子,往上一抵,分分鍾變成豬。
“操,我跟你無怨無仇的,你想殺了我啊!”
親算了,還那麽狠。
詭異的是,這人明明在欺負他,竟然讓他有一種溫柔的錯覺。
陳又把人往上拉,太重了,跟一頭死豬一樣。
他費了一番功夫才将人搞到床上,累的滿頭大汗。
“444,目标是怎麽了啊?”
系統問,“什麽?”
陳又說,“他突然開始親我,要不是又突然暈倒,我現在正在被啄,離死不遠了。”
系統沉默了。
陳又很慌,“你說話啊。”
系統說,“數據又出現了漏洞,比較麻煩。”
陳又連忙問,“不會影響到我的任務吧?”
系統說,“所有宿主都會受到大大小小的影響。”
陳又嗚咽,“什麽也别說了,答應我,趕緊修複漏洞好不好?”
系統說,“已經在處理了。”
之後沒了下文。
陳又看男人呼吸均勻,沉睡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他把白大褂抖抖,縮着脖子出去。
下班了,走廊上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陳又走到拐角,又不放心的回去,要開門的時候,他頓了頓,算了算了,還是去通知一下外科那邊吧。
他有些心悸,男人壓着他的時候,很瘋狂,像是在懲罰不聽話的小孩。
那會兒陳又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知道自己的屁||股要保不住了。
不多時,外科來了幾個人,姜美人也在,他們看到主任躺在床上,都很驚愕。
陳又說,“閻主任來找我聊天,我們說着說着,他昏迷不醒,不知道是怎麽了。”
他隻會研究鳥雀,人會昏迷,是身體哪個地方出了什麽問題,他并不清楚。
姜美人過去輕喊,“主任?”
她蹙眉,跟着另外幾個人把閻書扶走了。
陳又喘出一口氣,好了,沒事了。
鬧出這個插曲,陳又也沒心思吃東坡肘子,随便搞了點吃的,心不在焉的吃完回宿舍。
周醫生在大掃除,已經從宿舍各個小角落掃出很多蟑螂,看樣子是要把蟑螂的幾代人都給弄出來。
陳又拉了個椅子坐着,“周醫生,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
周醫生拿着掃帚,在床底下掃來掃去,掃出很多髒東西。
“陳醫生,這些天我的脾氣不怎麽好,要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見諒。”
陳又說沒有的事,他說,“事情過去是過去了,周醫生能想通,這是好事。”
周醫生扭頭,他古怪的問,“陳醫生,你縮着脖子幹什麽?”
陳又說,“好冷。”
周醫生更古怪了,“冷嗎?”
陳又說,“冷,太冷了,我感覺冷空氣要來了。”
渾身是汗的周醫生,“……”
陳又縮着脖子起來,縮着脖子去衛生間,他站直了,讓脖子跟肩膀回到原來的距離。
鏡子裏的青年脖子上有一片|暧||昧|的痕迹,好多處都是血痕,慘不忍睹。
陳又爆粗口,他發現無論如何也遮不住那些痕||迹,絕望了。
在衛生間把閻書罵了幾遍,陳又縮着脖子出去,“周醫生,你有不穿的高領毛衣嗎?”
周醫生一愣,“你等等,我找一下。”
他去翻衣櫥,從裏面扒出件深藍色的毛衣,“這件我當時買小了,一次都沒穿過,放了有些年了,有點味道,款式也老舊了,陳醫生不介意的話,可以拿去穿。”
不介意不介意,我一點都不介意,陳又幾乎是熱淚盈眶,他趕緊去把毛衣換上。
脖子遮住了,可是好熱啊。
而且毛衣還是修身的,緊貼着脖子跟胸口。
陳又張口呼吸,像一條缺氧的魚,一晚上都在做噩夢。
他夢到了一隻大怪獸,發瘋的追着他跑,那怪獸還帶着一隻超級無敵巨大的鳥雀,羽毛是紅色的,非常嚣張。
陳又被怪獸壓倒在地,那鳥雀撲上來把他吃了。
第二天,陳又跟周醫生在一樓大廳碰見閻書一行人。
他一看知道,這瘋子又失憶了。
周醫生打了招呼,“閻主任早。”
閻書從他們身邊經過,腳步不停,逆天長腿在白大褂下面甩個不停。
陳又的嘴角抽抽,真夠可以的。
今天陳又可以休息半天,他下午打算去市裏轉轉,問周醫生要不要帶什麽東西。
周醫生說,“你要是去步行街的話,有小的糖炒栗子給我帶十塊錢的。”
“好。”陳又想起來在上買的幾盆常春藤,“周醫生你回頭幫我看看,我那個不知道怎麽回事葉子黃了好多。”
周醫生說行。
陳又收拾收拾,出了醫院,他正唱着歌,左邊殺過來一人。
媽|的,又想幹什麽啊?
陳又戒備的瞪過去。
閻書一把拽開陳又的毛衣領子,眼神恐怖的看着暴露出來的痕|迹,“這是誰弄的?”
陳又翻白眼,“一個王八蛋。”
閻書的語氣森冷,“是周醫生?”
陳又,“……”
閻書的面色極爲可怕,“是他強迫,還是你自願的?”
沒完了還,陳又來氣了,“關你屁事啊!”
媽||逼的,他現在很懷疑,那天的紅寶石出現問題,是這人搞的鬼,而不是他自己摳的。
搞完事不記得了,多叼啊。
閻書的拳頭捏緊,額角青筋暴跳,“你說什麽?”
陳又害怕的吞咽口水,“閻主任,我跟你隻是同事關系。”
閻書突然笑了起來,笑的令人毛骨悚然,“那陳醫生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的脖子是誰弄的?”
陳又控制不住他自己,“是你弄的!”(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