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異口同聲,“别走!”
陳又,“……”
肖琅苟抿抿嘴,低着聲音,“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靓妹咬咬唇,大着聲音,“我的話也沒有說完!”
陳又瞅校草,說,你爲什麽還不原地爆炸?!
他安撫安撫左右的兩個哥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氣嘛。”
靓妹搶在肖琅苟前頭,她是語文課代表,口齒非常伶俐,語速超快,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一大段,“之前我找過你還問那個女生是誰那時候你說你不知道我跟你說了很多你沒忘記吧盛夏我一直把你當朋友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中間沒有停頓,所以沒有出現逗号,最後以感歎号收尾。
這技能叼了。
陳又發現校草這個小王八蛋又要逼逼了,他這回長記性了,在被攔下前氣沖沖地大聲開口,“你給我把嘴巴閉上!”
肖琅苟愣住了。
陳又生起氣來,他自己都怕,别說校草了。
此時此刻,校草的心裏跑進來兩個來福,都在汪汪叫,“小哭包兇我了”“我被小哭包兇了”。
陳又沒空跟校草玩耍,他對靓妹說,“肖琅苟說的話不是真的。”
靓妹雖然長的高,人不是傻大個,她不信,“是嗎,那你告訴我,爲什麽你們會湊那麽近,還親上了?”
那是角度問題,而且你的視力不怎麽好,真的,陳又煞有其事的說,“沒有的事,我頭上有虱子,肖琅苟在給我捉。”
說着,他還抓抓頭。
是真的有點癢,兩天沒洗了,也不知道怎麽搞的,盛擎聞着香。
“……”
靓妹跟肖琅苟同時陷入沉默。
陳又抱着書包,準備腳底抹油,迅速開溜。
手又一次被抓住了,他不回頭看都知道是靓妹,力氣大的不得了。
陳又把手掙脫開,耳邊響起靓妹的聲音,“肖琅苟說自己是你女朋友。”
他說什麽是什麽啊?那要是說自己可以日天,你也信?陳又歎口氣,轉頭對失去理智,智商都嘩嘩往下掉的靓妹說,“逗你玩呢。”
“他一個男的,怎麽可能是我女朋友啊。”
靓妹去看肖狼狗,希望從他口中聽到相同的答案,說是開玩笑的。
肖琅苟說,“不是。”
陳又心裏咯噔一下,靓妹跟他一樣咯噔,倆人聽到肖琅苟說,“我喜歡盛夏。”
氣氛徹底僵了。
陳又深深地看了眼失心瘋的校草,剛才你問我,覺不覺得你是傻||逼,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你是,絕對是!
接下來的戲碼概括起來是,肖琅苟誓死表心意,我喜歡他,很喜歡,是喜歡。
靓妹崩潰,爲什麽會這樣?我不信我不信!
陳又想了想,算了,他自己還是選擇原地爆炸吧。
心累,他想好好完成個任務,不想搞一些别的,結果呢,不但要提防光景倆位美少年,現在還摻合進了三角戀當中去。
陳又撓撓後頸,說起來,光景他們都跳級了,明年跟他一起高考,多牛逼啊,這是要用實力把他踩成爛泥的節奏。
三人在小竹林鬧夠了,坐下來。
陳又的腿不小心壓到一個紙團,都結硬殼了,衛生紙生前絕對遭受過殘忍的對待。
他把紙團踢開,書包丢腿上,下巴墊上去,開始等着接校草跟靓妹的劇本,他們丢什麽樣的,他都得配合。
肖琅苟低頭刷手機,一聲不吭。
靓妹從頭到尾都沒哭,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大概是知道,比起發現第三者是誰,還有一件事更讓她震驚,事情的嚴重性太大了,“班的男生被開除了,你們不怕我把這事說出去嗎?”
肖琅苟頭也不擡,死豬不怕開水燙,“不怕。”
陳又跟他同時開口的,“怕。”
肖琅苟看了陳又一眼,似乎在說,你都跟你爸玩了,還會怕?
陳又翻了個白眼,他是真怕。
開除不上學是小事,被盛擎知道他和校草……卧槽,他剛想起來,小熊挂件的肚子裏有監||聽||器。
盛擎等于是在聽有聲小說。
陳又很緊,他在心裏不停的碎碎念,沒事的沒事的,我已經表明立場了啊,盛擎知道了,隻會覺得我很棒。
他的眼皮一跳,不好!靓妹說了他跟校草親上的事,盛擎可不會相信是他頭上有虱子,校草湊那麽近是給他捉這種鬼話。
爲什麽不信,因爲如果有虱子,早跑盛擎頭上去了。
完啦。
陳又把頭往書包裏一埋,生無可戀。
肖琅苟的餘光在他身上,靓妹的視線也有關注,他這樣,很容易被誤會是在害怕,不安。
怕靓妹把事情說出去,學校肯定會傳的沸沸揚揚,一是肖琅苟頭上戴着的校草光環太耀眼,人長得帥,學習好也算了,籃球還打的好,在男生那邊拉的仇恨夠多,二是今天剛有一對同||性||戀被開除,沒想到還有,學校裏真是卧虎藏龍啊。
靓妹扣着手指,“肖琅苟,你求我,我不說出去。”
肖琅苟置若罔聞。
靓妹苦澀的笑笑,話裏有幾分冷漠,“也不知道當初我是怎麽喜歡上你這個混蛋的。”
她把指甲邊的倒刺扯掉,盯着冒出來的血珠子,“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她隻是輸了一場初戀,心裏郁悶是真的,但是不會因爲這個把事情散播出去,讓盛夏跟肖琅苟面臨被學校開除,被其他同學嘲笑的境地。
況且肖琅苟也沒赢不是嗎?
靓妹看了眼身旁的英俊男生,這次的期末考試,成績下滑了那麽多,可見對方比她要慘,估計短時間都會被困在裏面出不來。
喜歡上自己的同性,要小心翼翼,還要掙紮,自我唾棄,痛苦,怕被周圍的人發現。
這麽一想,靓妹好受多了。
盡管靓妹都那麽說了,陳又還是生無可戀,這個已經救不了他了。
肖琅苟繼續刷手機,沒給一點表情,好像是不在乎。
其實事情很簡單,總結起來是一句話;靓妹對肖琅苟一廂情願,肖琅苟對陳又一廂情願。
說到底,都是一廂情願的錯。
陳又在校門口看到車,後座不是空的,男人疊着長腿坐在那裏閉目養神,他彎腰坐進去,眼觀鼻鼻觀心,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他琢磨,三十多歲的成功人士跟還在念高中的十幾歲少年較量,這要是被傳出去,是欺負小孩子。
而且盛擎要是真的親自會會校草,等于是認可校草的情敵身份。
盛擎是不會那麽做的,他沒把校草當回事。
陳又把腦子裏的毛線團全抖開了,不由得松一口氣。
說白了,他是不想盛擎掐了校草的未來。
畢竟校草人不錯,也沒做出什麽壞事,隻要他想明白了,不去想有的沒的鑽牛角尖,前途一定非常好。
車突然停了下來,陳又往車窗外看,發現是在一家大門臉的理發店門口。
司機沒去盛擎那邊,來給陳又開的車門。
陳又懵逼的看看男人,對方阖着眼簾,沒有變化。
司機喊道,“夏少爺。”
陳又這時候已經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他把書包丢邊上,下車往理發店走去。
不是因爲校草親了他的頭發一下麽,要他把頭發剪了。
陳又撇了撇嘴角,還好校草第一次親他的時候,盛擎沒有這麽變态,不然他的臉得少一塊皮。
想想頭皮發麻。
理發店裏很大,有四層,一二都是理發的,第三層是坐護發保養的,最上面那層是員工休息的地方。
陳又一進去,早等候多時的店長面帶微笑的迎上來,也不問是洗剪吹,還是燙染,直接帶他去洗頭發。
不多時,陳又坐在椅子上,店長垂眼給他剪頭發,态度非常認真,生怕不小心把哪兒剪差了。
店裏一個客人都沒有,隻有店長跟陳又,全程無交流。
陳又看着他的頭發一點點的短了,沒了,劉海也變的細碎,不用管了。
店長放下剪刀,發現少年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會兒睜大眼睛,一會兒又把眼睛眯成一條小縫隙,他吞咽口水,“夏少爺,您對這個發型不滿意嗎?”
話裏的語氣很是惶恐。
陳又說,“沒有沒有,我很滿意。”是太滿意了,我怎麽從來沒發現,自己這麽鮮呢。
回到車裏,陳又推推男人,“爸,我把頭發剪了。”
盛擎的眼眸睜開,側頭去看,少年原本有點長的頭發剪短,露出白皙的耳朵,一張臉的輪廓也變的清晰,幹淨清爽,那種狡黠蓋過秀氣,尤其明顯。
陳又摸摸頭發,“不好看嗎?”
盛擎掃一眼前面。
司機立刻會意的下車。
陳又還不曉得是怎麽了,他的後腦勺被一隻手掌扣住,眼前蓋下來一片陰影,伴随着男人唇上的溫度。
“爸,你别摳我啊。”
“别吵。”
不是啊卧槽,你一個勁的摳我幹什麽,我告訴你,我是絕不會哭的!
這麽想着,陳又突然哭了。
眼淚說來來,啪嗒啪嗒的從他的大眼睛裏滾落。
媽||逼的,陳又哽咽,任由對方撬開自己的嘴巴,給他喂水喝。
過了足足有一小時,司機再回車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氣味,他淡定的開車。
陳又趴在盛擎腿上睡着了。
當天晚上,肖琅苟他爸接到一通電話,公司一批貨出了問題,那條線一直往上拽,最上頭是盛家,麻煩可大可小,不好弄。
肖父接完電話趕去公司,忙到快十點才回去,進門直奔兒子的房間。
肖琅苟躺在床上看書,看到父親進來,他微愣,“爸,有事?”
肖父反手把門關上,“兒子,聽說盛家少爺跟你在一個班,有這回事嗎?”
肖琅苟輕描淡寫,“我跟他是同桌。”
肖父的頭都要炸了,“這麽大的事你爲什麽不跟我說?”
“有什麽好說的?”肖琅苟把書翻開一頁,“盛家的事,跟他沒有關系,他和我一樣,隻是一個高中生。”
“關系大了!”
肖父在房裏踱步,“你知不知道,現在那個盛夏是盛擎最寵的一個兒子?”
肖琅苟說,“不知道。”
肖父瞪着自己的兒子,“你不會是跟人有什麽沖突吧?”
肖琅苟說,“沒有。”
肖父盯着兒子,“盛家我們惹不起,你明天跟班主任申請一下換座位。”
他萬萬沒想到,兒子會跟盛擎那個寶貝在一個班,還是同桌。
座位挨的近,矛盾會多,公司出事沒那麽簡單,搞不好是兒子無意間把人得罪了,對方在盛擎那裏随便說兩句,事情大了。
見兒子半點反應都沒有,肖父低聲呵斥,“聽見沒有?”
肖琅苟扯了扯嘴皮子,似是嘲諷了一下,“爸,我以爲你會讓我在學校讨好盛擎最寵的兒子。”
肖父重重的哼了聲,自己兒子什麽性情他一清二楚,讨好這事絕對做不來,他不指望,所以說了等于是廢話,浪費時間。
“班主任白天還給我打過電話,跟我聊了你的學業,你給我好好讀書,别整什麽早||戀出來。”
房間清靜下來,肖狼狗把書又翻了一頁,下一刻,他将書砸出去。
“媽的。”
肖琅苟爆了句粗口,在自己的這片小天地發洩心中的不甘,憤怒,妒忌,還有迷惘,他擡起手臂蓋在眼睛上面,喃喃自語,“小哭包,你爸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在沒有長大以前,什麽都是空想。
隻能變強大,才有資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第二天,肖琅苟調到中間第一排去了,這是陳又意料之中的事,他放心多了。
雖然還在一個班裏,但是不坐一塊兒,接觸的機會非常少,有的人三年下來,都沒有跟個别人說過話,走出教室,也不知道是自己班上的。
陳又照常上課,下課,看書做題,他被自己的用功程度吓到了,妥妥的本科沒問題。
遇到不會做的題目,陳又在心裏呼叫系統,想聽十幾二十遍《雙截棍》開發開發腦力。
系統好半天才發出叮的一聲響。
陳又覺得它非常不對勁,“你最近怎麽不找我了啊?”
系統惜己如金,很冷酷,“忙。”
陳又把中性筆的筆頭在本子上戳戳,“你還能有我忙?我忙的吃飯睡覺|拉||屎||撒||尿都是英語單詞,文言文,還有那個公式。”
系統說要去忙了。
陳又趕緊說,“别走啊,我叫你一次好難的,你跟我說說,我的任務進度多少了?”
系統說,“..。”
陳又無語,一個暑假過去,才拿了0.,“那什麽,我的日記本,盛擎有沒有看啊?”
系統,“什麽日記本?”
陳又白眼一翻,“喲呵,我沒失憶,你倒是失憶了啊,是那個藍皮的,有關我生活錄的日記本。”
系統說,“沒看吧。”
陳又,“答應我,以後說什麽都不要帶吧,我對這個字有|生||理||性的恐懼感。”
系統,“禱告吧。”
“……”
陳又的筆在本子上戳了個小窟窿。
“那個光景還好嗎?”
這段時間都沒見着,隻能從其他同學的口中聽到一點新聞,比如xx高中的兩個天才好有個性,一個是冰山,一個是天使,獲得一大波迷||妹的追捧,再比如是誰誰誰爲了得到冰山的關注,在學校拿着大喇叭告白,誰誰誰跟天使成爲前後桌,放學回家的路上被其他女生打了。
系統說,“目标給你定的是他的母校,光景的志願也是那個,你加油吧。”
陳又面色古怪,之前系統一直管盛擎叫“你粑粑”,現在改成目标了,他應該很驚訝的,也接受不來,但是莫名其妙的,很适應。
好像最早以前,系統都是這麽稱呼的。
陳又的記憶力又不行了,似乎有重重疊疊的幻影在裏面穿梭,他錯過這個,又露了那個,能拾起來的記憶碎片隻有現實世界的十幾年,和這個世界的幾個月。
周末下午四點多,盛擎給陳又打電話,說車在樓下等,叫他穿好衣服下來。
陳又有了手機以後,裏面一個号碼,這是男人第一次給他打電話,感覺不是好事。
到了目的地,是郊外。
陳又看到空地上的十幾個人,不想下車了。
十幾個西裝男站在盛擎的兩側,地上有兩個人,一個死了,一個沒死,兩人周圍的泥土都變成了紅褐色。
陳又收回視線,眼皮跳的厲害,胃裏也不舒服。
司機不是伯伯,是個冷面青年,他站在車門邊,說先生在等。
陳又扒着座椅的皮革,腦子快速運轉,可能是轉太快了,不小心把智障陳甩了出去,“你去跟我爸說我腳疼,不能走路了。”
換做别人,能憋不住的笑出聲,這個司機不同,他保持冷面外形沒有崩壞,聲音很冷,也比盛擎高五六度,“夏少爺,您這是讓屬下難做。”
“如果您不下來,屬下隻好得罪了。”
陳又瞅他一眼,又瞅一眼,哼道,“你沒有伯伯可。”
司機,“……”
知道不能連累無辜的人,陳又慢吞吞的把屁股挪到邊沿,很不情願的抓着車門下去。
見少年過來,盛擎擡眼,離他最近的西裝男将手裏的黑槍遞過去。
當那把槍被遞到陳又眼前時,他整個後背都涼了,卧槽不會吧,我是會打||槍||,槍||齡也有好些年了,但不是這種一打,能要人命的槍啊!
男人冷漠的聲音響起,“盛夏,打他的左腿。”
陳又哭了,哆哆嗦嗦的說,“爸爸爸爸爸……我……我不會……”
盛擎揮手,兩側的西裝男全部退後,直到看不見少年流淚的樣子,也聽不見少年特别招人的哭聲。
“别讓爸爸說第二遍。”
陳又殺個小雞都不敢,哪兒敢殺人啊,他拿着槍,從指尖,到手指,手臂,再到整個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
故意的,這個男人是故意讓他參與進來,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強勢地讓他染指黑暗。
盛擎也不說話,隻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少年。
陳又哭着去看男人,我挖開了心都是黑的,你不能幹淨,必須也跟我一起黑,殺了人,手上沾了血,你不得不永遠都在我的羽翼下待着,離不開了。
太喪||心||病||狂了。
時間分秒流逝,陳又抖的更厲害了,他的臉煞白,哭着說自己真不行。
盛擎從後面握住他的手,帶着他去摳動扳機。
砰一聲響,地上那人的左腿抽搐了一下,血流不止,陳又緊閉雙眼,淚眼模糊,在心裏狂抽盛擎,太讨厭了!
盛擎的氣息拂過少年的耳邊,“會了嗎?”
陳又不會,他不想會。
盛擎伸出手指,按了按少年的眼角,“到你了,不要讓爸爸失望。”
陳又哭的抽氣,他偏過頭,還是沒開槍。
耳邊有一聲歎息,毛骨悚然,陳又把眼睛閉上了。
地上那人失||禁了,不停的磕頭求饒。
也不知道是怎麽得罪了盛擎,陳又現在沒心思想這個,他怕的胃疼,有點痙攣,想吐了。
盛擎在少年的耳邊低聲笑,“打在心口和頭部,能讓人在死前減少痛苦,你确定不把眼睛睜開嗎?”
操,你真夠可以的!陳又瞪大眼睛,槍口對準那人的胸口位置,他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打出去一槍,對方向後倒去,躺在了血泊裏。
好了,爸,我殺人了,高興了吧。
盛擎讓人清理屍||體,他看着少年,“還在害怕?”
“不怕。”
陳又哭的打了個嗝,把書包丢給男人,“爸,你幫我拿會兒書包,我去吐個十分鍾。”(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