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情況特殊,我們必須要穩定軍心。”
“那依你的意思,一定要犧牲一個無辜的小孩子?”
“無辜?你們不是沒看到,他有那些該死的異族的信物。”
“我隻知道,我們是軍人,天職是保家衛國,每條生命都是平等的。”
“奸||細不除,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葬送生命!”
“不管如何,我覺得人是必須要暫時關押的,以防萬一。”
“那雷明還怎麽上戰場?你們沒見他有多在乎那個小孩嗎?”
“我問在座的各位,你們誰能替他?”
衆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種場面,非常難爲情了。
有人陰陽怪氣,“不過一個豪門的世家公子。”
“行,那你來吧。”
那人頓時臉紅脖子粗,話趕話道,“我不信,沒了那小子,還打不了戰了!”
“呵呵,也不知道是誰,嘴上功夫一流,要掄起真槍實彈,八流都算不上。”
“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八流,啊?!”
兩邊人馬不甘示弱,吵的不可開交,死拽着自己的臉皮。
團長擡手,“好了。”
他掃了一圈,“該讓你們的下屬看看,一個個的,都像什麽樣子!”
大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滑稽不堪。
團長歎口氣,“都出去吧。”
他又對一人說,“小吳,你留下來。”
吳蔚的腳步一頓,轉過身子,“張團,有什麽事嗎?”
團長問道,“你對那孩子的印象怎麽樣?”
吳蔚說,“人沒有什麽壞心眼,是喜歡鬧騰,性子張揚,想一出是一出的。”
團長又問,“他是白族人?”
吳蔚點頭,“對。”
團長沒繼續往下問,停了一會兒說,“你跟雷明,你們最近有什麽不愉快嗎?我看你們好像生分起來了。”
“沒有什麽不愉快。”吳蔚說笑,“雷明要照顧小孩,精力也有限。”
“也是,”團長敲敲桌面,“有什麽困難說。”
吳蔚說會的,“那張團,我還要去給幾個士兵檢查一下傷勢。”
“去吧。”
看着吳蔚的背影,團長若有所思。
外面消停了,裏面沒沸騰起來過,安靜的過了頭。
陳又醞釀好了情緒,“不是我。”
他舔舔發幹的嘴皮子,茫然又急切道,“我也不清楚那東西是怎麽到我包裏的。”
雷明還是沉默不語。
陳又慌了,你發個嗯啊哦,也比什麽都不發出來要好啊。
他幹脆也不說話了。
最親近的人不信任自己,這種感覺,比兩個蛋一起碎掉還難受。
“幾年前,我跟異族交鋒,親眼看到一個小孩殘死于異族的利爪之下,卻沒能及時去救。”
雷明緩緩的開口,“那小孩跟你差不多大。”
“他是新兵,入伍那天,我剛好碰到了,是他的父親送他來的。”
“幾個月後,他的父親知道他的死訊,當場昏死過去,送到醫院已經停止呼吸。”
陳又的眼睛濕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周圍的人說他是開心果,其實他不怎麽會安慰人。
他有些擔心,雷明這麽恨異族,心裏肯定有在計劃着什麽?
雷明說,“你在這裏,比外面安全。”
聽明白是什麽意思,陳又立刻去緊抓男人的手,别丢下我啊,我安全了,你不安全了。
他哽咽着說,“少将,你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樣,不信我?”
雷明把小孩摁在胸口,力道很大。
陳又的臉埋進男人的軍裝裏,全是他的味道,很好聞。
“乖一點。”
話落,雷明低頭,唇輕輕擦過小孩的發頂,松開手離開了。
陳又呆愣片刻,“我除了禱告,還能做什麽?”
系統,“好像不能了。”
“我還能詛咒,”陳又氣道,“哪個缺德的害老子,讓他自食其果!”
系統說,“太弱了。”
陳又的臉皺到一起,很爲難,“我搞不來更毒的。”
系統說,“你還有的學習。”
陳又生無可戀地坐到地上,他最不喜歡學習了,猝死前過的很快樂,猝死後全在替人賣命。
雷明離開後,被團長叫去了,“委屈一下。”
雷明擡頭。
團長說,“有了小朋友,真正的内鬼會放松警惕,有下一步的行動。”
雷明皺眉,“你要拿他做誘餌?”
“放心,”團長說,“我會派人在暗中盯視,對方一有異動,會被當場擊斃。”
雷明的下颚繃緊,“我不同意。”
團長似是料到他會是這麽個反應,“這是軍令。”
雷明皺眉,“他隻是我的人,不是軍人。”
“既然來了這裏,要服從,”團長說,“雷明,你的前途無量,我希望你在這件事上不要較真,犯糊塗。”
雷明的嗓音冰冷,“我以我軍人的人格擔保。”
“一碼歸一碼,”團長擺手,“我問你,假如這次換成任何一個人,不是你那個小朋友,你會怎麽做?”
雷明的神色凝固。
沒有假如,哪個答案都毫無意義。
“面對越在乎的人和事,越要冷靜,你現在要做的,是盡快給其他人,跟所有的将士們交代。”
團長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愧對了你這身軍裝和肩頭的勳章。”
雷明攥緊的手松開,掌心一片血迹,他在原地杵了許久,才邁步出去。
副官走上前,“少将,屬下相信,這件事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那孩子心性單純,善良,雖然有時候會鬧一點,但他有分寸,在大事上面絕不會胡來的。”
一直沒發出聲音的雷明說,“小孩子都怕黑。”
副官噎住,也不全是啊,你家那個生龍活虎的,應該不怕黑。
他欲言又止,“少将……”
“不要跟過來,”雷明走在夜色中,“我一個人待會兒。”
副官歎息,順便把那個陰險小人咒罵了一遍,讓他知道是誰,非得去教訓一番。
陳又不怕黑,他怕無聊,怕悶。
系統被煩想挂機了。
“我想我爸了。”
陳又自言自語,也不指望系統能安慰他什麽,“阿4,我第一年沒考上電影學院,複讀一年,才上了一個本市的大專。”
系統,“……”叫你不學習。
陳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特麽的,我剛上大學嗝屁了,慘不慘?”
系統,“慘。”
“我活該,”陳又抽自己,“如果不是我通宵打遊戲,不會猝死,也不會遇到你這麽個不靠譜的系統了。”
系統,“……”所以說,後面才是重點。
陳又兩隻手撐着膝蓋,“不過還是謝謝你,沒有你,沒有現在的我,真的,你雖然不靠譜,但是我還是你的。”
系統受寵若驚。
陳又說,“我把你當恩人,當神明在心裏供着,每天都祈禱你拿最高最多的獎金,升職加薪,成爲系統中的一霸。”
系統感動到了,“謝謝祝福。”
“我倆的關系,不要這麽客氣了。”陳又說,“親的,跟你商量個事,你能不能把小明出事那天的日期透露給我?”
系統,“……”都是套路。
陳又最後還是拿到了雷明原來命運裏的死亡之日,在一個月後。
在那場交鋒中,痛失戰友的那些士兵知道事有隐情之後,心裏都很憤怒,卻還在壓制着。
隻是,有人一挑,事起來了。
這時候,軍心一旦不穩,會不戰而敗。
團長理應顧全大局,立即安撫将士們,但是雷明那裏根本交不了差。
“一天時間,如果還不能解釋異族信物爲什麽會出現在小孩的包裏,會軍法處置。”
雷明隻有一句,“他有事,我這身軍裝不要也罷。”
小黑屋裏的陳又被餓了兩天,感覺要死了,雷明也兩天沒有進食,他去找團長,“我已經知道内||鬼是誰了。”
團長問,“誰?”
雷明抿着破裂的嘴唇,“我需要張團的同意。”
他說了什麽,團長沉吟道,“按你說的辦吧。”
不多時,雷明帶兵出去了,遠遠的,吳蔚站在那裏,他捏了捏手指,轉身離去。
下午,陳又聽到動靜,有人過來了,還不是一個,有很多。
門外有談話聲,好像說是團長要見人,随後有個軍官進來,“走。”
陳又糊裏糊塗的跟着一支隊伍,半路碰到一些士兵,眼睛都是紅紅的,想上來手撕了他。
但是在看到他的臉時,又明顯的看呆了。
陳又慶幸,還好出事前雷明喂他吃了很多很多糊糊,起碼有兩三鍋,所以才這麽美。
“是他,是他出賣了我們——”
不知道哪個龜孫子說的,其他士兵全都清醒過來了,一副不再被|迷||惑|的樣子。
美人計失敗。
陳又欲哭無淚,他往後挪,能挪多少是多少。
場面混亂,是被人惡意掀起的,很難鎮壓,他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雷明。
這是一計,陳又很快明白了。
他再看去,眼睛瞪的老大,有隻爪子伸向雷明的後心。
那不是人,是名異族!
不對啊,雷明不會在這時候出什麽事的,陳又想到了自己,是因爲他。
陳又大力撞開兩邊的士兵,朝雷明的方向沖過去,沖到半路,他的身形突然停住了。
不行,我不能有意外,否則到雷明的命運終結時,沒人去阻止和改變了。
陳又大聲喊叫,但是四周的嘈雜聲更大,将他的喊聲遮住了。
他咬咬牙,又往雷明那裏跑,還差一點要過去時,從左邊閃過來一個人,如同一顆發||射||出的||導||彈||,直奔雷明。
苦肉計可以啊,火候剛剛好,要是成了,比朋友的關系要更加牢靠多了。
陳又的眼睛一眯,開心的翹翹嘴角,好吧,大叔,我不跟你搶了,機會給你,祝你心想事成。
吳蔚成功爲雷明擋住異族那一擊,向他懷裏倒去。
雷明偏身,吳蔚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