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着的時候不往下癱,背脊挺了起來,二郎腿也沒有了,俨然是一個端端正正的小少年。
隻是嘴上一下都沒停。
“副官你看我的帽子有沒有戴歪?”
“沒有,很好。”
“皮帶呢,會不會勒的緊了點?”
“很合适。”
“副官我這裏的扣子好像有點松了,不會掉下來吧?”
“不會的。”
副官還沒有找到配偶,已經在糾結,小孩養育方面的問題了。
好難啊。
少将真不容易,當爹,當哥,還當老師。
陳又整整軍裝衣領,“副官,我很開心。”
副官瞥了小孩一眼,看的出來,你開心的都冒泡了。
陳又良心發現,不打擾副官了,去找系統唠嗑,實際是套|情||報|。
目前他隻知道雷明會死在異族手裏,緻命傷是胸口被異族的爪子抓出窟窿。
其他的都不清楚。
陳又笑嘻嘻的,“親的,你再跟我說說目标的命運撒。”
系統,“……”不想跟你撒哎。
陳又說,“小明不是人,他那麽厲害,怎麽會被死于非命呢?”
系統說,“是意外。”
陳又心裏一驚,“那會是出現什麽意外呢?”
系統卻不回應了。
陳又皺皺眉,說起來,雷明也是異族,會不會是那時候正好要進化了,身體處于非正常狀态,才給了對手有機可乘?
進化……變身嗎?
陳又很在意這一點,他總覺得雷明會變身,變的超級無敵強大。
“在小明本來的命運裏面,他是哪一天出事的啊?”
沒動靜。
陳又說,“4啊,不要這樣嘛,我隻有你。”
系統發出聲音,“不是說要把我打出一地的翔嗎?”
“那是跟你開玩笑的,”陳又說,“你一個系統,是靠數據運作的,哪有什麽翔。”
系統說,“你懂的不少哦。”
陳又謙虛,“跟你比,差遠了。”
系統說,“再違規一次,我會被吊銷執照。”
陳又說,“聽起來好像挺嚴重的啊。”
系統,“……”
“好啦好啦,不逼你了,”陳又說,“我自己想辦法。”
系統,“記住,不要跟目标提及任務有關的事,否則是失敗,你會被立刻送去這個世界。”
咔嚓,陳又咬掉了一片指甲。
有的人一遇到煩心事兒,注意力沒辦法集中,想吃東西。
陳又是,他在背包裏扒扒,扒出胡蘿蔔,臉上頓時出現迷之表情。
副官說要來一根。
陳又的表情更迷了,“副官,不好意思啊,這是給少将的。”
副官一臉無語,胡蘿蔔而已,那兒又不是沒有,需要飛幾個星球送過去?
他看孩子寶貝似的抱着胡蘿蔔,沒說什麽。
到了那兒,已經有飛行車在等着了,幾個士兵見到副官,都啪的敬禮,然後都瞪大眼睛。
他們看着金發少年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漂亮的閃閃發光。
副官咳一聲,“還看?”
士兵們臉紅紅,心跳跳,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找不到原來的位置了。
陳又整理整理軍裝,特别神氣,像一根雨後的青竹,全身都是七彩的陽光。
副官搖頭歎息,這孩子不但美的無法形容,還鬼靈精怪,少将做的這個決定很不理智啊。
陳又見到雷明,直接撒開腳丫子飛奔過去。
雷明把小孩接住了。
邊上的幾個将領都沒見過陳又,他們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等少将帶那個小孩走了,還沒緩過神來。
剛才那個抱孩子的,誰啊?
還有那孩子,真精緻。
将領們把副官圍住,七嘴八舌的問這問那。
副官說,“你們隻要知道,少将不喜歡别人盯着那孩子看行了。”
将領們長了個心眼,都交代下去,告訴底下的士兵,要看,咱也得偷偷的看。
不看最好。
這星球在邊緣位置,落後很多,住民生活水平都要低下。
因爲有異族|侵||擾|,這裏的環境也很一般,空氣已經被污染了,雷明的住處環境跟首都星的豪華住所沒法比。
但在住過土屋的陳又看來,已經非常好了。
他把袋子拿出來,拍拍裏面的胡蘿蔔,“特地給你帶的。”
雷明想到某個畫面,臉一繃。
陳又也想到了,他的臉一熱,去把蘿蔔皮刨掉了,“現在可以吃了。”
雷明不想搭理。
陳又苦逼着臉,蘿蔔有兩根呢,還挑的最大最好看的,他也吃不下,扔了好浪費的,可恥。
拿給廚房去做菜吧,感覺很羞恥。
陳又甩着胡蘿蔔,“一口都不吃麽?很好吃的,又甜又脆。”
雷明的額角鼓動,他不想把小孩吃過的東西給别人。
“我想到了!”
陳又突然喊了聲,叫雷明給他搞來一把小刀,拿胡蘿蔔刻了起來。
雷明困惑道,“你在做什麽?”
陳又,“噓,别說話。”
雷明,“……”
在未來世界,一些傳統的工藝已經丟了,被高科技取代。
雷明是頭一回目睹手工雕花,他的眼底難掩驚歎。
小孩抿着唇,神情認真,專注的在雕刻着胡蘿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雷明不自禁的傾身過去,揉揉小孩有一層細細絨毛的耳朵。
陳又差點劃到手指,哥哥哎,突然|調||戲|我是幾個意思?晚飯和夜宵我都不打算吃了,留着肚子吃糊糊,你等會兒啊。
雷明面無表情的坐過去,一聲不吭地把手放在小孩的腰上,緩緩的|摩||挲|着。
陳又的手再次一抖,“……”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扭頭,在男人嘴上吧唧一口,帶着敷衍,哄孩子似的,我在做事,你乖一點,過會兒再陪你玩。
雷明愣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又把小刀丟開,他的面前擺放着兩隻小鳥,緊緊相依着,神态不同。
一個彎着個纖細的身子,無精打采,一個高昂着頭,略微粗犷的身子挺拔,神采奕奕。
陳又從亢奮的狀态出來,才發現自己都刻了什麽,“卧槽,系統,我怎麽會這麽污了?說,是不是你對我的腦子做了手腳?”
系統,“說實話,我看錯你了。”
陳又默默的呼喊,回來吧,我的|節||操|。
他左右看看,不由得松口氣,還好雷明不在。
後面一處冷不丁響起聲音,“找我嗎?”
陳又嗖地回頭,男人坐在椅子上,饒有興緻。
“你會的不少。”
陳又硬着頭皮哈哈哈哈哈,“見笑了。”
雷明掃向桌子方向。
陳又指着昂首挺胸的那隻,“少将,這是你。”
雷明挑了挑眉,“那另一個……”
陳又說,“還沒睡醒的你。”
雷明的唇角抽了抽,似乎是無言以對。
把桌子收拾收拾,将成果放在床頭,陳又走到男人那裏,坐他腿上,和他對視。
小明,隻要我在你出事那天阻止你去戰場,那你不會有事了吧。
陳又莫名的唏噓,要不是世界錯了,這副身體裏的靈魂不是他了,那所有的事會不一樣的。
臉被捏住,陳又的思緒回籠,他仰頭,眨眨眼睛。
唇上一軟,他一動不動,任由雷明把自己親了很久很久。
咚咚咚——
陳又以爲是自己的心跳聲,後來才發現,咚聲是從男人的心口發出來的。
他正覺得這種感覺好好,耳邊有聲音,“那管子誰給你的?”
感覺全沒了。
陳又不能出賣副官和兵哥哥,“我已經扔掉了,少将,這事翻篇了吧。”
雷明擡眼,“翻篇?”
陳又看看他,“不行嗎?”
雷明說,“不行。”
你有點任性了啊小明,陳又拽他的袖口,我繡的字有沒有看到?喜不喜歡啊?
雷明徒然捉住小孩的手,喂他去吃糊糊。
“天還沒黑呢。”
“黑了再給我喂啊,我想出去溜達……不溜不溜……我錯了……”
一夜過去,天亮的時候,陳又獨守空房,他洗洗刷刷,出去碰到了吳蔚,看樣子是早守着了。
吳蔚的臉色不好,語氣還是溫和的,“小朋友,你哪裏不能玩,爲什麽要來這裏?”
陳又說,“我不是來玩的。”
“不是來玩?”吳蔚說,“你一個小孩子,還能到這兒來幹什麽?”
陳又往前走,不想跟他說話。
吳蔚按住小孩的肩膀,“雷明對你不錯,你别給他添亂。”
陳又翻白眼,“我發現你這人管的還真是寬。”
吳蔚蹙眉,“你說什麽?”
陳又掙脫開了,“我說你很煩。”
吳蔚的臉色更差了。
陳又說,“叔叔,你都說我還是個孩子了,大道理我肯定不懂,你不要跟我說了。”
“下次你有什麽事要告訴我,簡單點,直白點,好不好?”
無意間發現小孩頸子上的|紅||痕|,吳蔚瞳孔一縮,手指捏緊,要去動手,站崗的士兵往這邊來了,他垂下手,轉身離開。
陳又吞了口口水,口袋裏的手松開,抓着的是一|把||槍|,剛才有一瞬間,他察覺到了殺氣。
如果吳蔚敢動手,他也敢。
陳又來了的兩天後,軍隊跟異族發生正面交鋒,明明有十成的把握,卻打的不盡人意。
因爲軍隊有人搞||鬼|,将機密洩露出去,異族提前做了準備。
陳又是唯一一個剛來的,幾個團裏,他不是軍人。
不知道說他是|内||鬼|的風聲從哪個方向刮過來的,很快傳遍了。
更戲劇化的是,他們在陳又的背包裏搜到隻有才有異族的,像什麽東西鱗片的東西。
好大一個鍋從天而降。
陳又隔着鍋去看雷明,不要聽他們胡說,我不會害你的,這是陰謀,絕對是陰謀!
其他人都在要求先将人關押,接受調查。
陳又看了眼吳蔚所站的位置,是你吧大叔,我猜是你。
我猜錯了,那我自認是小人。
如果是你背地裏跟異族接觸,你不止小人,還是個腦殘,傻||逼,神經病,要遭唾棄的。
吳蔚側頭在跟身旁的人交流,那表情,那動作,好像是在替陳又說話。
陳又抽抽嘴,去看坐在中間的男人。
對望幾瞬,雷明起身,“你跟我進來。”